佟晶强忍着欲呕的冲动。她浑身冒着冷汗,牙齿颤抖互叩,发出微微的响声。
真的是地狱……
闫胜察觉佟晶的激动,左手紧紧牵着她。他另一手提着已出鞘的“龙剑”,跟着邢大哥前行。他的眼睛没有逃避,直视地上那些残尸,心里泛着歉疚。
为什么我没能阻止这样的事?假如在战场上先一步把那家伙找到,这些人都不用死……
邢猎比他们两人都冷静,只因他心里早就作了最坏的想象。他的经历远比两人多,目睹过世间许多黒暗与残忍,更能够承认它们的存在。
但是冷静不代表麻木。战场上的厮杀固然亦残酷无比,但眼前这种单方的虐杀屠戮,却是另一层次的疯狂。
而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将它结束。
三人深入广浦村,开始看见房屋的墙壁上出现血迹所写的黑莲教符文。越是往里走,那些血符的分布就越密。里面偶尔还夹着一、两句读得懂的汉文:
“尽我百欲物灭灵归”
邢猎见了,回想起许久前那夜独探“黑莲寺”时听过的歌……
这时他们听见旁边一个房间里传来声响。三人轻轻贴近窗户,察看内里有什么人。
屋内极是幽暗,里面躲着两个身穿黒战甲的男子,一看就知是宁王府的败兵而且是邢猎他们在赣江一战里曾经遇过的“玄林队”武侠战士。其中一人蹲在门里角落,双手捧着一块食物在啃,样子看来十分享受;另一个“玄林兵”背向窗户,正站在一张桌子前,下身脱得精光,在做着粗犷的动作,桌上俯伏着一个赤裸女子……
邢猎细看那吃着东西的“玄林兵”,只见他眼目混浊,所显露的神态邢猎很是熟悉,正与从前那些服药后陷于痴狂的“术王众”无异;而他手上捧着那“食物”,赫然竟是一截人腿……
佟晶一见屋内情景,一股盛怒的火焰直从心头升上来。闫胜马上感应到,知道这情形不可能拉住她,于是先一步配合行动,冲到屋子门前,用极快又极柔的手法把木门半边推开,那个吃着人肉的“玄林兵”才因为突如其来的阳光而抬头,“龙剑”的长长剑锋已穿入他咽喉。
佟晶的娇小身躯紧接从那半边打开的门闪电而进,以一招练飞虹所授的快手拔剑刺出,“迅蜂剑”幼小剑尖自后穿透那个正在强暴村女的“玄林兵”心肺,剑刃瞬即又拔离,那“玄林兵”的背项没有喷出一点血,整副身体就无力软倒在地,然后衣衫才开始渗出血红。
“不要害怕!”佟晶轻呼,把“迅蜂饿”收回后随手从地上掀起那“玄林兵”脱下的裤子,披到伏在桌上的裸女身上,可是触手处却感到那村女无比冰冷,佟晶惊得倒退了数步。
闫胜上前将那村女翻过来,才见她喉咙早被人割破,没有血流出,已经死去多时。
这种禽兽……
闫胜轻拍佟晶的肩抚慰她。
“不要激动。别忘了,我们要对付的是那家伙。”
留在屋外把风的邢猎,观察过并未惊动附近其他敌人,也就呼召二人出来,再一起在村里搜索。
继续前进之间,他们又相继将三个“玄林队”的败兵悄悄击杀。越是深入村落,那血腥和腐臭的气味就越浓,有如走进了屠宰场一样。佟晶忍不住掏出汗巾蒙住口鼻。
走近到村落中央的空地,他们躲在一所房屋后面张望,却同时听见一把声音从那空地响起。
“出来吧。我知道你们来了。”
这把久违的声音,依旧令人悚然。
邢猎伸出一只手,示意闫胜和佟晶按兵不动。面对这狡猾的敌人,自然不可以就这么听话地现身。他伸出头去观看空地上的情景。
那广浦村中间的空地,沙士尽被染成了红色,不知到底吸收了多少牺牲者的鲜血。在一片血腥之中放置着一块大石头,身材异常高大的巫纪洪就坐在上面,只见他全身上下赤裸,左手以无鞘的长剑作令牌柱在地上,那姿态犹如一个孤独而疯狂的王者。巫纪洪另一只手里抱着一颗人头,双足下踏着两名俯伏血泊中的裸女,完全是活生生一幅邪恶诡异的图画。
邢猎确定目标所在,而沿途也没发现村里有什么敌方的战备,于是不再犹疑,把那木哨放在嘴里起劲地吹响。
哨音刺激之下,空地附近许多“玄林兵”都从房屋里走出来,聚集在巫纪洪身边,共有十四、五人。邢猎细看这些冒出的敌人,只见“玄林兵”们一个个脚步蹒踬恍如酒醉,又有点像最初在庐陵县城所见的那些“活死人”,似乎已完全不在作战的状态。
不久之后,川岛玲兰就率领着百多民兵循声赶来。民兵们沿路看见广浦村里的邪恶惨状,一个个都吓得脸青,有人更是一边呕吐一边跟着大队走。
到达这空地跟前,川岛玲兰挥一挥手上长弓,嬉些已经历大战磨练的民兵,马上整齐地布列阵势,弯弓搭箭及准备好手铳,成一个弯月的阵形,瞄准着空地里的巫纪洪及十几个“玄林兵”。
邢猎、闫胜和佟晶三个也加入到来,密切戒备着面前这宿敌。
宁王府将军、巫丹派高手巫纪洪,今天又变回了黑莲术王。
“早就叫你们出来。”黑莲术王皱着眉苦笑:“搞这许多事情干嘛?很好,你们都到齐了……不,还有老头跟和尚,他们哪里去了?”
邢猎没有理会,只是估量着双方距离,举手下令民兵阵再后退一点,以防范黑莲术王施放毒药暗器。
川岛玲兰把箭搭上长弓,瞄准着坐在石上的术玉。
“所有人对准他。绝对不要离开。”
提着弓铳的民兵也都依令而行。同时闫胜与佟晶二人站在民兵阵较后列的左右两侧,以防范另有伏兵横里到来偷袭。
邢猎远远细看术王脚下踏着那两个女子,并没有任何动静,显然亦已成尸体。这条广浦村里看来已无幸存者,他心里不禁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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