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娘见他醒来,倒是放下心事,便道:“这里论理当是出口,怎么不见小总管?”
岳海灯仿佛在梦中一般,道:“你说的是。”
李三娘心道这少堡主不是脑子被水淹坏了吧?十分担忧,又问一次,岳海灯这才反应过来,很是不好意思,“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暗道?”
李三娘向四下看去,见这个洞穴出自天然,三面陡峭,唯有一面坡度略缓一些,周遭又有植物生长,轻功高强之人勉强也可攀援而上。她心中暗想:要是小总管被水带到这里,倒好办了。但看这石壁,实在也不像有什么机关的样子,不由暗自撇了撇嘴。
然而寻找小总管之前,另有一事要做。需知这里既与外界相通,吹来的风便是冷的。她快手快脚地搜集了洞中一些植物,抽出身上两把短刀和火绒,双刀撞击出火星,生了一小堆火。一面烘烤,一面取出一枚药丸同一小瓶烈酒,和酒将药服下。
这乃是天罡水寨中的一种秘药,需以烧酒送服,有驱寒锻体之效。李三娘自己吃过药之后,又拿了一枚药丸,连酒瓶一起递给岳海灯,道:“驱寒药物。”
岳海灯的脸忽地整个红透,他含含糊糊地道了声谢,把药丸放入口中后,又把酒瓶高高举起,直接把烈酒倒入口中,瓶口却并未碰到嘴唇。
李三娘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岳海灯把酒瓶递还给她,她才明白过来岳海灯方才动作含义,心道:这少堡主竟还是个道学先生。其实岳海灯在塞外呆了那几年,不拘小节处较旁人更甚,只因他现下心系李三娘,一举一动才格外着意起来。
两人在火堆边烘干衣衫,抱着万一的可能,李三娘还是起身到各面洞壁处检查了一遍,岳海灯却乘她过去的时候悄悄弯腰,捡起了方才簪在她头上,现下已然掉落的白色花朵,珍而重之地藏到了怀里。
他的手还没有拿出来,李三娘忽然转过身,面上全是惊愕之情。岳海灯吓了一跳,只当自己行为被她发现,却见李三娘竖指唇边,点手让他过来。岳海灯松了一口气,忙蹑手蹑脚的快速走过来,李三娘做个手势,让他如自己一般,将耳朵贴在石壁上。
岳海灯不明所以,但仍是依言照做,耳朵挨在石壁上的一瞬间,他险些跳起来。
从石头里面,正传来一个绵软声音,“若我处在你这位置,早就想法把长生堡主弄到手了。”
李三娘见他要说话,连忙一把捂住岳海灯的嘴,又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岳海灯也明白过来,虽是石中传话,可听这话里的意思定不是鬼怪,若是人,自己能听到他们说话,他们可也能听到自己说话!忙屏息凝气,仔细倾听,却只听到一句,“他们不是都死了吗?”随后又有一句,虽然长,可因着声音低,听不清说的究竟是什么。
两人又仔细听了一会儿,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李三娘又使个眼色,让岳海灯与她一起来到洞穴另一侧,这才低声道:“石头里能传过声音,说明那说话人离咱们不远,但掉下来一共只那几个人,这声音不像胡可因,会不会就是褚辰砂?”两人都没见过褚辰砂的真实模样,也没听过他声音,故而李三娘这般说话。
岳海灯点了点头,李三娘咳嗽一声,“听那意思,他应该是同小总管说话罢。”她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在她看来,恨不得烧香拜佛要小总管早日当上长生堡主。只是长生堡真正的继承人在这里,听到未免有些不好。但李三娘仍是老着面皮道:“咱们得想个法子,把小总管救出来。”
她正想继续说,“不如我先回去,叫泊门主过来。”没想这句话还没出口,岳海灯已大踏步走了回来,双掌发力,掌心呈现出紫金颜色,朝着石壁便劈了下去!
李三娘大惊失色,现下情形如何尚不知晓,岳海灯这一掌劈下去,就算劈开了石壁,会不会引发坍塌?另外她先前虽听到几句话,却并没听到小总管声音,诚然有可能是小总管所在之处较远,声音传不过来,但万一小总管坐在附近,不过是无力回答,那石头落下来会不会伤到他?再者,就算一切皆是顺利,他们成功劈开石壁,小总管也没受伤,可褚辰砂身上的毒药,又岂是他们所能对付的?
一念至此,她也顾不得对面能不能听到了,忙道:“停下,快停下!”
岳海灯却不是能听人劝的,接连三掌劈了下来,这三掌凝聚他全身内力,真有劈山开石之势,那面石壁原来颇为松脆,中间又有缝隙,不然也不会有声音传过,在他接连几掌之下,竟真的裂开了一道不小的缝隙。
褚辰砂距离那道缝隙极近,此时并不避开,只转身看向外面,微微一笑。
沉浸于幻境中的林皆醉亦被声音惊醒,茫然看了过去,正见到缝隙中射来的,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
林皆醉人在溶洞深处,从岳海灯与李三娘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内里点点柔光如若繁星,中间簇拥的一个人衣衫如月,他抬起头的一瞬间,一时竟分不出那是人,还是幽灵。
但李三娘到底还是从身形上判断出那人身份,喜道:“小总管!”
岳海灯上前一步,正要再一掌将缝隙扩大,却见褚辰砂手指微动,三枚晶明闪亮的飞针疾射而出,两枚射向岳海灯,一枚直奔李三娘,这三针来势锐利,二人皆不敢轻忽,双双退后,避过暗器。可就在二人后退的时候,褚辰砂手指再动,速度奇快如琵琶轮指,无人看清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但那道缝隙之中,却忽然间充满了一片苍绿色的浓雾。
这种苍绿色甚是好看,如若雨后青翠,观之令人心神一畅。问题这是从褚辰砂手里出来的东西,岳李虽不懂毒,却不敢前进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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