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起身出门,一会儿,端了一个极大的托盘进来,上面满放了许多杯子,先把托盘放到苏盏面前,道:“伯父,您先用。”
苏盏随手拿了一个杯子,蓝小关忽地叫道:“师父,那不是您的杯子。”
苏盏满不在乎地道:“有什么关系。”说着一饮而尽,忽然他捂住胸口,一道血痕从口中流出,随即伏倒在桌上。
蓝小关尖叫出声,踢翻椅子,三两步跑到苏盏面前,“师父,师父!你不要出事,你怎么会出事,我洗过那杯子了,师父,师父!”
苏盏忽然抬起头,面上露出苦笑,“你小时我常这样骗你吃药的。”他看着蓝小关焦急痛楚的面容,这一句话几乎难以启齿,“小关,怎么是你。”
蓝小关颓然坐倒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
凤华万没想到竟然是这幺个女孩子下毒,他原本气愤之极,看到蓝小关哭得可怜,未免有一丝同情,随即想到凤鸣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又愤恨起来,怒道:“你为何要下毒!”
无忧门的其余弟子皆是呆住了。林皆醉起身道:“原公子,不如您先将他们送回去各自房间,可好?”这句虽是问话,语气却颇为笃定。原昭怔了一怔,苏盏在一旁撑着头道:“阿昭,你就帮师父这一个忙。”
苏盏既这般说话,原昭自是难以违逆,忙道:“是。”他这位大师兄说话有时倒比掌门管用,张罗着把几个目瞪口呆的师弟师妹都送了回去。
众人一走,林皆醉便问道:“蓝姑娘,你是为了原公子才下毒的幺?”
蓝小关的哭声骤然停止,一双眼怔怔地看着林皆醉。苏盏却惊了,道:“你不是最欢喜阿昭?我原想着,等你再大些,便为你们两个定下婚事,你怎么说是为了阿昭下毒?难道阿昭会愿意你为他下毒?你,你都在想些什么?”他气急了,颇有些语无伦次。
听到最后几句话,蓝小关的眼泪又如断线珠子一般落了下来。林皆醉却再度开口,“你已知道了凤氏姐弟的真正身份,也知道了苏掌门想要传剑给凤华一事吧。”
蓝小关一怔,林皆醉看着她红肿的双眼,问道:“你是为了原公子不公吗?”
蓝小关终于不再落泪,她看着面前的小总管,仿佛看着一个妖怪,怎的自己所做所想,他全都一清二楚?她低声道:“是。”
“昨晚我路过厨房,见到大师兄在里面做饭,我心里奇怪,大师兄怎的这样晚还在忙碌。后来便想到,大师兄有个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愿意呆在厨房里,做许多东西给我们大家吃。我便进去和他说话,大师兄和我说,师父认了亲戚,还要教他剑法……大师兄没再多说什么,可他的样子,却比哭了还要难过……”
她忽然抬头看向苏盏,“师父,大师兄从小就想学剑,你知道吗?”
苏盏怔了一怔,说不出话来。蓝小关的眼睛又红了,“我从来没见大师兄那么难过。”她顿了顿,续道:“比剜了我的心还要难过些。”
这一句话中的沉重悲痛,实在不象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说得出口的,蓝小关续道:“当时我就劝大师兄,若真想学剑,不如再和师父提下,师父既能教一个陌生人剑法,又怎会不教你呢?大师兄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后来他便催我先回去了。今天一早,大师兄竟真的提了出来,我先还高兴,没想师父你又拒绝他。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过,后来便想,师父要非教那个人武功,不教大师兄,我就给他下些药,看他如何学剑,这样想着,便偷偷来到厨房,把药抹到了茶杯上……”
她说到这里,凤华实在按捺不住怒气,道:“为了这个,你就肯下毒,看着阿姐死?!”
蓝小关惊惶抬起头,“不会的,我也没想让你死,只会让你生一场大病,你不会死……凤小姐难道已经死了吗?”这一刻,她才是真正的惊慌失措起来,一张雪白的脸上半分血色不见,忽然间“砰”地一声,直直地栽倒到地上。
苏盏虽然忿恨于蓝小关下毒害人,但那毕竟是他从小看大的弟子,他终是长叹一声,将蓝小关带去旁边一间房间照料。
凤华与林皆醉二人留在房内,凤华看了一眼小总管,道:“我原当不是她。”
无忧门中,最能干之人乃是原昭,林皆醉先前又道无忧门中有裂痕,因此凤华直接便疑到了原昭身上,没想下毒之人竟是这个外表天真无邪的蓝小关。
他问小总管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是她?”
林皆醉却道:“我也不知会是谁,但无忧门中弟子对苏掌门显然都十分爱戴,除却原公子外,也都没什么江湖经验,用苏掌门试上一试,总该是试的出来的。”
凤华心道,还真被你说中了。若不是蓝小关无甚经验,又关切师长,也不会看到苏盏拿了那个自己已经洗过的杯子还要担心,而苏盏一倒,因着这份关切,她便会疑心自己杯子并未洗干凈,导致苏盏中毒。不过“万一是原公子呢?”
林皆醉摇了摇头,“不会是他。”
凤华心想,谁说一定不会是他?又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清楚我与苏掌门之间的关系?”
林皆醉道:“苏掌门先前宣布此事之时,唯有她面上未露多少惊讶之色。原公子虽然知道,面上还是佯做惊异。”
凤华回想一下,确实如此,最后又有一件事,是他最为挂念的,便道:“蓝小关一个少出门的女孩子,从哪儿弄来的十二时?泊门主曾说在谷口处发现了一枚远行客,会不会褚辰砂真的未死,蓝小关是从他那里弄来的毒药?真若如此,我们还需多加防范才是。”
林皆醉还未答话,忽听旁边房间传来苏盏的声音,“小关,你醒了?”凤华一听,忙道:“我去问她。”便连忙赶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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