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道长缓道:“这金铃正是唐门家传的信物”又道:“当年我发现你时,就感奇特,你虽在荒野之中,然鸟兽毒虫均不敢近你身,现下想来果然如此,是,铃儿呀!你就是唐门掌门人的孙女。”
太乙道长话一说完,铃儿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眼泪潸然泪下道:“那为什么我娘不要我了,一出生就把我落下了呢?”
闵子骞赶忙安慰说:“铃儿,你别乱想,你看你娘在你身上挂金铃为记,就是留待以后跟你相认,她一定有说不出的苦衷。”
“没错,唐门行事虽然隐密,声名却不差,江湖人士畏惧的乃是它的毒药,却没听说过有什么恶行”太乙道长道:“更何况当年我在谷外发现你时,是因听到一阵打斗之声,待我赶到时,已然不见人影,应是走的匆促,那金铃却是好好的系在你颈上。”
只见铃儿伸手拭干眼泪道:“师父,我要去寻我娘去。”
闵子骞握住铃儿的手道:“妹子,我同你一起去。”二人对目而望,心中竟不知是甜是苦。
夜已深,天却明,太乙道长兀自在洞口低头沉思,对他来说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难以抉择的事了。忽而抬头见着一轮明月高挂,心头不觉涌上昔年好友铁冠道人的诗作,这位好友,才气纵横一生,却是际遇多舛,他微叹了一口气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啊!有些事还是别说了。”
同安镇位于玉京城西南方的官道之旁,虽居交通要冲,却只得一家悦来客栈,闵子骞和铃儿辞别了太乙道长便往临安而来。
太乙道长临别时道:“唐门虽称雄川中,但这数十年来行踪飘忽不定,江湖上少有人知道其行踪,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众广布天下,或可略打听一二。”
客栈里,店伙计正忙着招呼往来的行旅客商,闵子骞进得客栈要了一张桌子,点了二样小菜,便和铃儿自到角落坐下,伸手招来伙计问道:“劳烦给我们二间上房。”
店伙计道:“我说这位公子爷呀!今儿个客栈人多热闹,你们夫妻俩一间上房也就够了!”
闵子骞脸一红道:“我们俩不是夫妻,是...是...是兄妹。”
“这可奇了!”店伙计道:“咱看不像啊!就算是兄妹,出门在外一个房间也就够了,何必多花银子呢?”说完还欲待再说话,旁座的客人忽斥道:“人家自要二间上房你准备便是了,哪来这些啰嗦?”
这店伙计还欲分辨,见那客人目光如电,剑眉横竖,吓得不敢再言语,赶忙去了。
闵子骞忙向那客人微一欠身道:“多谢兄台相助。”
那客人道:“好说好说,我最厌恶此等爱说三道四之人,要不是师命难违,定与薄惩。”
闵子骞见得其身材俊伟,风度翩翩,甚是欢喜有意结交,便道:“兄台要不便请过来同坐。”
“那再好不过了”说罢便自行将酒壶小菜移过,换过杯箸,敬酒已毕,那公子道:“听二位口音不像是这儿的人,敢问您俩本家何处呢?”
闵子骞答道:“我们兄妹俩从小在湘西山下的小村,这次是要到临安探视远房的亲戚。”
那公子微笑道:“湘西地方我倒也去过,难怪方才听兄台口音有点相熟。”
闵子骞正欲再攀谈,突然一声拍桌巨响,邻桌的碗筷震的跳将起来,只见六七个大汉走进来对店伙计道:“掌柜的,这桌我们要了,再送些酒菜上来,慢了便砸了你的店”说完揪住那桌的客人便往旁边拽去。只拽得那位行脚商人跌了个四脚朝天,慌不迭的爬了出去,几个大汉登时纵声大笑。
这头铃儿早已忍不住怒道:“哪有这么蛮横霸道的事,我偏要管上一管。”
闵子骞粗看那群汉子的模样只觉面熟,突的猛然一怔,记起了这群人的来历,这时只听那汉子转过头来对铃儿道:“呦!是个娘儿们,长得还蛮标致的!要不过来陪陪大爷们喝酒啊!”
话未说完,只听得啪啪二声,那大汉左右脸颊已各被搧了一个耳光,正是那位公子爷所打,那大汉双颊登时高高肿起。一阵晕眩,径自坐倒。
闵子骞一惊暗道:“好快的身手”竟是没看清楚这位公子怎么出手。
众大汉霍的一声全站起来,为首的大汉咆哮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打我兄弟,兄弟们把他给宰了!”说罢已有三四个大汉抽出长刀来便欲上前。
只见那公子笑道:“路见不平,天下人皆能管之,瞧你们的模样,应该就是陌岗七丑了。”
那被打的汉子满嘴是血,含糊不清的道:“是陌岗七霸。”
原来这七人自从几年前得知官振飞已死的消息,毕竟本性难移,这同安镇乃是陌岗前往玉京城必经之路,这七人一到乡里便又露出本性,更是变本加厉,因七人蛮横又兼结交权贵地痞,地方官也不欲多事,竟让这七人更无法无天起来了!
那公子道:“今儿个你们好好向这位姑娘赔不是,这件事就算揭过了,否则哼哼!”
众大汉怒道:“兔儿爷的找死”几个人便抡刀砍来。
闵子骞一看就知道众大汉要糟,在桌底下握住铃儿的手低声道:“先别做声,静观其变”铃儿轻轻点头。
只见得寒光一闪,那公子爷已握剑在手,剑身古朴无华,其上冷光流动,剑柄系有银缎,上以金丝缀着二字“天权”,竟是七星宝剑之天权剑,只听得一声轻响,众大汉手上单刀已自断成二截,叮叮咚咚的掉满地上,众人只余刀柄在手,竟是愣在当场。
那为首的大汉惊道:“天权剑!你是追风剑客易行之。”
闵子骞一听之下也大惊,他昔日曾听父亲闵千羽说道,黄山派俗家弟子中有位小师弟,天资聪颖,习武甚勤,功夫竟还胜过了许多的师兄长们,自入门学艺以来便与闵千羽交好,他外号“追风剑”之义便颇有孺慕“疾风剑”之意。
闵子骞低声向铃儿说道:“是我小师叔。”
众大汉见单刀已断,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杵在那儿尴尬已极,那为首的汉子莫老大犹自嘴硬“仗着宝剑锋利,不算好汉,有种的放下宝剑再来打过。”
易行之笑道:“那也成。”话毕收剑回鞘,迳向莫老大走去。
莫老大见对方竟真的收剑登时大喜,更不稍停,虎吼一声,当胸一拳击来,只见易行之侧身斜步,在莫老大拳影间穿梭来去,潇洒以极,蓦然间一声轻叱:“着”以指做剑已戳中莫老大胸口膻中穴,只听得莫老大闷哼的一声,身体一僵,竟是直挺挺的仰头便倒。
其他汉子哗然一声,一起围了过来便欲群殴,追风剑客哈哈一笑,使开身法,只一盏热茶时间,陌岗七丑尽皆倒地。
众酒客商人见客栈里打成一团,早能避多远就避多远,有几个更想混水摸鱼趁机溜掉,哪知那店伙计眼尖,上前拦住道:“客倌,一共是一两三钱银子”往门口叉腰一站,当真个渊渟岳峙,声势夺人。
易行之哈哈一笑道:“伙计,让他们走吧,这酒钱自然有人会付。”说完自莫老大怀中摸出一小钱囊,取出一锭纹银放在桌上问:“这些够了吗?”
店伙计忙道:“够了够了,还有多呢!”
易行之笑了一下,便把钱囊塞回莫老大怀中,接着对众伙计说道:“把这几个抬到外面去吹吹风凉快去”店伙计们见这几个平日作威作福的恶霸遭祸,欢喜以极,轰然答应,七手八脚的一个个抬出去了。
易行之走回桌旁坐下后,对闵子骞二人道:“见笑了!我看你俩二位也是练武之人,并非一般人,能否见告师承何处呢?”
闵子骞抢答道:“我们这是家传的功夫,并未归属哪一门派?”
铃儿道:“师父便是师父,还有分门派的吗?”
易行之知闵子骞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径自和二人谈些江湖轶事,只听得二人啧啧称奇。
当晚,铃儿来到闵子骞房间,正欲说话。闵子骞已知来意,便道:“妹子,你是不是想问我何以不和师叔相认呢?”
铃儿道:“闵哥哥,你真聪明,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要问什么!”
闵子骞道:“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有一种感觉,还是暂时别相认的好。”
铃儿道:“你这师叔功夫可当真厉害,三两下就把那七个坏蛋点倒在地,以前我求了师父很久,师父始终不肯教我这点穴功夫,不然,你教教我嘛!”
闵子骞大窘,这点穴功夫除夫妻外,向来男女不互传,因这穴道遍布身上各处,需即身认穴,若非夫妻多有不便。但这妹子要和她说明白,实多有为难之处。当下便道:“这功夫我也还未精熟,待我明了之后再教你吧!”
铃儿大喜道:“你可不能食言喔!”说完便喜孜孜径自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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