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雨大吃一惊,手里横抱着梁天伊,却是缓不出手来招架,百忙之中只得跃后闪避。不想那人来势极快,若雨这么一跃,竟刚好撞在那人身上,给他手掌抵住了。
若雨大骇,知道这人只要掌中稍吐劲力,不死也得重伤。
忽然一柄单刀横空飞过头顶,朝身后那人打去,陈和苓叫道:“别伤我师妹!”从窗中轻飘飘的跃出,抢起地下旗子,塞给若雨,说道:“师姊给我罢。”
她至今仍然不知若雨武功平庸至极,却想倚她打败敌人。若雨这时也已趁陈和苓掷出单刀之时抢前数步,脱出敌人掌力范围,拿起旗子,转身便是一招“李代桃僵”。
那人哼了一声,刀柄一拨,将她旗子荡了开去。若雨此时才终于瞧见敌人面貌,只看他满头蓬发,眼神凶狠,食拇二指挟住了陈和苓单刀,仅以刀柄攻击。若雨感受到他自刀柄传来的力道大得出奇,虎口登时震裂,要不是她以双手持旗,兵刃非丢不可,心中大惊,急叫道:“师姊快逃!”一面打,一面退。
陈和苓手中抱着梁天伊,自也无法援手,只得加速奔逃。她担心给三浪发现踪迹,绕了老大一圈才回入原本投宿的客店之中,放下梁天伊,松了一口气后,正待与师姊互诉别来情形,突然发觉若雨竟是没跟着回来,心急如焚,对梁天伊道:“我去寻小师妹回来。”
梁天伊道:“那小师妹是谁?师父新收的徒弟吗?”
陈和苓给她戳中心事,心中一酸,道:“我晚点再跟师姊解释。”说着便赶紧出了门去。
梁天伊空有一身本事,奈何受了伤又给点了穴道,只有目送陈和苓远去,想不到才不消多久,便看见陈和苓和若雨一同转来,原来陈和苓才刚出客店大门,便和若雨撞个满怀。
陈和苓那时一见若雨,喜道:“师妹!你没事罢。”
若雨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招架不了几招,想逃又逃不走,正当我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时候,突然不知道甚么珠子横空飞来,打在那人身上,那人居然就僵在那里不动了,看来是被点了穴道。后来又有颗珠子打在师姊你的刀上,把它从那人手中震了下来,我便把单刀捡回来了。”说着将手中单刀递给陈和苓。
陈和苓见她脸色仍是苍白,知她这次所受惊吓非小,歉然道:“真是多谢你啦!真是抱歉,留你一个在那里。”
若雨笑道:“幸好没事。不过我们居然连敌人是谁都不晓得。”二女言笑宴宴,走回房中。
梁天伊听到若雨末一句说话,回答道:“那人定是黄海三浪的师父,“黄海一阵风”上官飓了。我在房中听那三个狗东西提过。”
陈和苓道:“竟然是他!那还当真凶险。”
若雨奇道:“师姊,他是谁?”
陈和苓道:“便是在这一带常出现的魔头了,这人武功高强,烧杀掳掠无所不为,最近又弄了那三浪出来,师父因他们行踪无定,始终拿不下来,总是十分头疼呢。”说到这里,转头轻抚着梁天伊腿上伤痕,说道:“师姊,你的腿怎么伤成这样?”
梁天伊一脸漫不在乎的道:“那卢涓当天擒了我后,屡屡要对我用强,我每天持短刀跟他相斗,自然就是这样啦。”陈和苓听了十分心疼,但她素知师姊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气,也没多说甚么,若雨听了却觉有些惊悚害怕。
梁天伊笑道:“不过也真巧,那三浪才刚出去,你两个后脚便进来了。你们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陈和苓道:“那是文师哥把他们骗出去的。”便将这几日的经过简略说了。
梁天伊笑道:“原来如此,他叫门的时候,我本觉得声音有点耳熟,倒瞧不出他平常一副乖样,竟会叫他们“滚出来”。那师弟人呢?”
陈和苓叹道:“八成还在跟那三人缠斗罢。他叫我们在这等他。”
梁天伊瞧出她脸上的关怀之意,道:“既然我出来了,就去暗示他一下,让他赶快脱身罢。我不要紧,你们尽管去好了。”
若雨大喜,笑道:“太好了!”陈和苓望了望师姊,梁天伊笑道:“放心罢,又没多远!”陈和苓这才点点头道:“师姊你也小心。”
二女并肩出门,悄悄朝三浪投宿的客店而去。她们不敢现身,只躲在一棵树后张望。一探头出去,却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四人均已不见,地上也没留下兵刃等物。
若雨道:“不会是我们来时跟他错过了罢?”
陈和苓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只好先回去看看。”
若雨道:“却不知那三人到了何处?”
二人快步走回客店,一推房门,便听梁天伊说道:“你们动作还真快。”待见文之隐没有跟着回来,奇道:“怎么,师弟还没搞定,你们就回来啦?”
陈和苓道:“师哥和三浪都不见了。”
梁天伊道:“那怎么会?”
陈和苓道:“我和师妹还以为跟他错过了,所以回来看看,却没想到……”
梁天伊道:“那还等甚么?快去找找看啊!唉,只恨我给点了穴道,不能跟你们一起去。”
陈和苓道:“我们这就再去看看。”
这次二女既知四人不在客店门前争斗,也就不再遮掩,踱到客店门边,却见外堂亦无三浪身影,陈和苓道:“我们去问问看。”
入店向掌柜的问道:“敢问黄海三浪可是投在贵店么?”
掌柜的道:“是啊!不过客官如果要找他们,可能要稍待一会,不久前给一个来势汹汹的人请出去了,眼下还没回来。”
若雨道:“是请去哪里了?”
掌柜的道:“方才乒乒乓乓的在外边打好久啦,然后突然安静下来,我也没往外看,一伙人不知哪里去了。”
二女闻言,知道文之隐尚未与三浪分离,却是不知谁胜谁负。再问几句也没结果,只得谢了掌柜,辞出店来。
若雨忽道:“会不会那黄海一阵风突然……”
陈和苓一惊,忙道:“你说他是给人点了穴道是不是?咱们快去看看!”
绕到客店后方,悄悄张望,却哪里还有黄海一阵风上官飓的影子?二人心中都是一样的焦急担忧,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若雨大着胆子走上几步,细细查看了一会,道:“师姊,助我之人发的暗器珠子也不见了。”
陈和苓心乱如麻,顺口问道:“为甚么?”走了过去,果见地下空无一物。
若雨寻思:“那黄海一阵风眼下不在此处,若非是给助我之人杀了,就是穴道莫名给人解了……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出手助我?”她心中当先想到的人,自然是文之隐了,但又觉得他决计不可能同时在客店门前与三浪相斗,又发暗器相助身在客店之后的自己。随即又想到了方一涛等人,可是邢州距此究竟有好些距离……说是哥哥若风罢,一来想他理当不会路经此地,一来家里本来无一人能凭武功震下陈和苓的刀来……
若雨一时猜想不出,只得对陈和苓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好了,只盼这人多行不义,给助我之人结果了,而他……应该也是发落完三人就会回去了罢。”陈和苓虽是不信,但也没别的计较,二人又在四处搜索了好一会儿,才废然而返。梁天伊一看二人神情,知道没寻着人,慰道:“我们便在这里等几天罢。文师弟武功高强,应该不会有事的。”
不料一连等了三天,仍不见文之隐回来,陈龙二人每日出去找寻,也始终一无所获,反听了客店掌柜咯唆不休的抱怨三浪还没付过房饭钱。她二人固是焦急万状,梁天伊心里也是微感不安。
若雨心想:“难道他真的是有甚么事抽不开身,连通知我们一会都没办法么?”有意想回家求姊姊先办起婚礼,却总期待文之隐下一刻就要归来,迟迟不肯动身。
挨到第四日上,天才方亮,若雨听得外边吵杂,当即坐醒,更了衣,好奇出房观看。
不想客店小二一看见她出来,忙问道:“姑娘可是姓龙?”
若雨道:“我是啊。怎么了?”
小二道:“外边停了一辆骡车,说是要来载姑娘的。”
若雨奇道:“我没雇车啊?”走到门边,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瘦削汉子坐在一辆大车的车夫位置之上,粗眉大眼,嘴边挂着淡淡微笑,看上去和蔼可亲。
他一见着若雨,不禁叹道:“你就是龙姑娘罢!果然美得很啊。”
若雨本来看他模样和善,心中先有了好感,却没料到对方第一句话便是轻薄之言,想起了黄海三浪,忙对小二道:“我不识得这人,麻烦你们请他离开罢。”说着便要转身回入客店。
那瘦汉忙道:“姑娘不用担心,我是受一个少年所托,要将你从此地送回光州的。只因托我那人说我要接的那位龙姑娘乃是绝世之姿,这才无意间说漏了嘴,并无轻薄之意。这里还请姑娘恕罪。”说着跃下马来,便是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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