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翁笑道:“你会重来此处,果然是要为人寻找解药。不错,这小家伙正是姓祁名夏清,但我可不认他作甚么奇怪的教主,“叫猪”倒可当得。总之后来席上众人各自表态以后,这小家伙立刻就引了顾王霸及那些方才屈服于他的帮众杀入帮主居处,硬逼着帮主告老还乡,让位与他,自为足赤宫之主。我那二个儿子自然没有随去,见那家伙去了,也就自行离开筵席场地,不料一出大门,哼,居然见到每名摔杯离席的兄弟都已给人在门口以重手法毙了,我瞧定是顾王霸下的手无疑,咳,幸好老天给我这场大病,否则我也定要着了他的道儿。一月之后,那家伙又将足赤帮改制为足赤教,并将五门改作“玄铁门”、“赤铜门”、“白银门”、“青铜门”四门,让顾王霸作了“玄铁使”、冯牛作“赤铜使”,我二个儿子却也依原制成了“白银使”与“青铜使”,而没让那小家伙换掉。
“我二个儿子颇为意外,十数日后寻着机会,便告假回光州寻我,将上面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我听完大是震怒,只骂这家伙罪不容诛,便想再次拥护帮主为主,将这死家伙擒下,于是到帮主那里寻着了他,说要和他一同东山再起。没想到帮主竟笑笑跟我说道:“蔡大哥,这世界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祁君念着一点昔日之情,没杀了我,我十分感谢,就让他出一会风头罢!”我大吃一惊,万料不到帮主竟会这般决定,气恼之余,自个儿改名换姓,重整面容,投入足赤宫去,只盼哪日能和二子搅他个天翻地覆,再迎接帮主回来整顿局面。我命二子千万不可露出一点风声,要他们佯装真心为主办事,那小家伙果然真没瞧出机关,只道我真是个无用老叟,才分派我在水车旁做那等闲差。后来我观察出,那小家伙共有十种药物,是辅助那“年年长生锭”之用。”
若雨听他终于说至解药之事,暗吃一惊,忙又更向牢房门口靠近了一步。
蔡老翁道:“这药物只要服过一个周年,会全身发疼,至于是怎样疼痛,我是不曾经历过,但据说是种让人生不如死的痛楚,一旦发作,没一个人能捱上超过三日的,往往忍不出三日,都要自杀。那小家伙则有着“一心”、“二虎”、“三头”、“四通”、“五光”、“六臂”、“七星”、“八达”、“九牛”、“十色”十种丸药,若是单独服下其中任意一丸,可有数周之内毫无疼痛之感,如服下一枚“八达丸”,就能有八周免于疼痛,“三头丸”则是三周等等;而其中“一心”、“七星”,是指北辰与北斗七星,若在一日内同服下此二丸,可有二年不使疼感发作,其他“九牛二虎”、“三头六臂”、“四通八达”、“五光十色”四句成语各为一组,倘若同时服下,就能整整一年时光免于此厄。”
若雨一听,又惊又奇,心道:“这药物的名堂竟能这般复杂!怪不得冯牛送我上山之时,得了“一心丸”竟是那般感动,他那一日定然亦服过一颗“七星丸”了。”忙又问道:“那这“年年长生锭”可有甚么根治之法?”
蔡老翁叹道:“若我知道,早跟二子一起造反了,这是那家伙制住全帮的奥秘,我如何有可能得知?若不是为了寻找解药,我二个儿子未曾服下那家伙药物的事情或许也不会被拆穿,他二人就不必离此而逃,到老乡改名换姓,也不会因此给那家伙杀了。”
若雨一听,不由得又是沮丧,又是难过,蔡老翁又道:“不过呢……我以前曾听帮主说过,他一直在试图炼制一种能让服下之人永生不死的药物,虽说后来似乎是失败了,还引出不少奇怪的副作用……但有一天,帮主对我说道,他已经研究出九成的解药,只要再炼出一颗,就能去除全部的药性……”
若雨惊道:“莫非这十颗药物就是……”
蔡老翁道:“或许是罢。不过小朋友,那十种丸药向来给那家伙收藏在极为隐密的地方,我暗中观察十年,始终不得一点端倪,后来知道二子已亡,又给顾王霸打入此处,早已心如槁木死灰,放弃找出这十种丸药了。”
若雨道:“不管有多难找,我都一定要找到就是。老伯伯,我去找出您这间牢房的钥匙,您来助我们一臂之力好么?”
蔡老翁道:“不必了,你还是快去的好。但如果你们能阻止那家伙的倒行逆施,把给关在这里的全部人都给放出去,再好好处置此人,我会十分感激的。”
若雨道:“好。我一定全力以赴。”
蔡老翁道:“那我便先谢谢你了。”
若雨微笑道:“也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事情。”
蔡老翁道:“去罢。你要救的……是那个很有骨气的男孩?”
若雨黯然道:“是啊。”
蔡老翁笑道:“他是个好孩子。祝你一切顺利。”
若雨福了一福,道:“谢谢您,老伯伯。”
蔡老翁挥挥手,没再说话。若雨便迳向前而去,将千里共婵娟拾回,又路过蔡老翁牢房之前时,蔡老翁忽道:“那些鼠辈你打得过么?”
若雨眉头微蹙,道:“我的兵刃给抛在监狱外面了。单凭些暗器和拳脚功夫,其实……我不很有把握。”
蔡老翁道:“你拿我的兵刃去罢。反正我在这里也用不着。”
若雨惊道:“不好罢?”
蔡老翁将钓竿递出牢房,道:“这个东西你使得趁手么?”
若雨接过一看,心道:“若将钓线一起握住,单用钓杆,倒也使得。”
蔡老翁鉴貌辨色,知道能行,微微一笑道:“去罢。现下可不是跟我客气的时候。”
若雨道:“我明白了。那就谢谢您。”二人作别,若雨即向狱门而去。
这钓竿一给,几名站得近的狱卒哪里还敢来捋虎须,纷纷远远闪在一旁,走到外边,几名不知里边情事的狱卒纷纷涌上,若雨一一取竿或点穴或挥打的击倒了,虽是平安无事,但也耗了好些精神力气。
转过一弯,监狱大门终于出现眼前,门内外若雨小綪徐宁三人俱是大喜。
徐宁道:“妹妹,那个最初攻击你的狱卒已给我一箭毙了,你尽管放心走过来好了。”
若雨惊道:“你把他杀了?”
徐宁见她脸色有异,暗暗奇怪,但仍答道:“是啊。”
若雨道:“不好,不知这大门怎么开法,只有先试试看再说。”
步到门边,将钓竿递出,道:“小綪,旗子给我,我没了它好没安全感。”
小綪吃吃一笑,道:“好!”也不管这钓竿从何而来,随手挂在文之隐腰上,又将旗子递还给若雨。若雨将旗子插回背上,望着狱门边砖墙,喃喃道:“只盼里外开法相同。”
徐宁心中暗道:“不想我又闯了大祸。”但想只有若雨一人在内,便要帮忙也是无从帮起,只好暗暗叹了一口气。
若雨微笑道:“徐姊姊,你别在意,说不定这家伙根本不知开门之法呢!我也只是随便猜猜罢了。”
徐宁道:“但愿如此。”
若雨瞧着狱门四周的石砖形状俱相差不远,道:“徐姊姊,别按开门那块,随便按压一块,能按进去么?”
徐宁当即试了一试,答道:“不行,随便按了三块都不行。”
若雨微笑道:“那就好办。”抽了旗子,从左至右,从上至下,将全部石砖通通按压了一遍,然而每块石砖竟然全是纹丝不动,若雨暗吃一惊,心道:“怎么会?”潜运内力,又再将所有砖头按过一遍,她想也许适才也许按压过快,没能感受到石砖陷入,是以这一次按得极缓极慢,每一次点出均运足了内力。
不料整整按了一顿饭时分,一直按至了最后一块,仍没有一块是有丝毫松动的,若雨心力交瘁,坐倒地上,黯然道:“为甚么?”但她仍不死心,又再站起身来,瞧准了门外那块唯一能开门的石砖正后方,狠力在上面按了三下,又书了个赤字于其上,却依然一点动静也无,心中一急,暗道:“我便将每一块都试过,却又怎地?”将手放上与其相邻的石砖,正待按落,转念一想,缓缓叹了一口气道:“徐姊姊,小綪,我能拜托你们先去找解药么?我这样试,也不知要试到何年何月方休。”
小綪道:“姊姊……”
徐宁道:“好罢,我知道了。小綪,你在这里陪你姊姊罢,我去找。”
若雨道:“不必为我担心,这里狱卒全不敌我,你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小綪道:“不行啊,姊姊,没有你一起去,我们如何知道要去哪里找?”
若雨道:“这几日来此的路上,我便一直在想解药究竟会藏在何处……后来打定主意,一定要到一个地方去瞧瞧。”
小綪奇道:“哪里?”
若雨道:“小綪,你还记得我们三月前要从这里逃出去的时候,曾经因为我少识得二个岔路口,让阿隐哥决定了二次,而把车推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么?”
小綪笑道:“他推到的偏偏是奇怪的地方。”
若雨不去理她的玩笑话,续道:“那里的岔路出奇地少,门也并非以金属制成,感觉本来便是这足赤宫里一个颇不寻常的所在,那时他还说道,觉得好似有甚么东西呼唤着他,现在想来,他那时其实早已服下祁夏清的药物,说不定,门后便是藏着解药也说不定。”
小綪道:“有道理!后来那祁教主不也阻止他开门了么!”
若雨道:“所以,如果你还记得路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先至那里看看。”
小綪伸了伸舌头笑道:“但我不记得了。姊姊,你一起去不是更好么?”
若雨叹道:“难道你觉得我不想去么?如果我能出得去就好了!我画地图给你罢。”却想身上不曾带得有笔,问道:“小綪,阿隐哥身上有没有笔?”
小綪顽皮一笑,道:“他身上只是一堆兵器,怎会有笔?”说着微微退后一步,反距文之隐更加远了,却原来她性格虽是洒脱开朗,终是一个年轻女孩,不敢将手伸入文之隐怀中掏摸。
若雨微微一笑,道:“你帮我把他抱来门边,让我找找。”小綪见她瞧破自己心思,舌头一伸,道:“好。”
若雨双足跪在门边,正要伸手去揭文之隐衣衫,忽地发现狱门底部角落边有个钥匙孔,大吃一惊,心道:“原来从里面是要用钥匙打开!”
徐宁瞧出她脸上的诧异之色,奇道:“妹妹,怎么了?”
若雨道:“钥匙!是要用钥匙开门!”瞬间记起了那名踢动圆石改变开门方法的狱卒,喜道:“说不定这便能出去了!”走向那狱卒尸身之畔,出手朝他腰间摸去,果然摸得一大串钥匙,若雨大喜,正要解下一一尝试,突听得一人声音笑道:“这一串钥匙呢,只是里头几间牢房的钥匙罢了,要开监狱大门,只怕是无能为力。”
若雨大吃一惊,抬起头来向外一望,只见门外一人身着金袍,满脸堆笑,却不是祁夏清是谁?祁夏清幽幽说道:“龙妹,你怎么把自己给关起来啦?这监狱大门的钥匙,全足赤宫上下,可只有我一人拥有而已。”
若雨一听,全身凉了半截,心道:“他的动作怎么如此之快?”怔在当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祁夏清见她不语,笑着慢慢说道:“龙妹,我以为你素来是颇光明磊落的,居然对我不告而别?为了这小毛头拚成这样,连自己肩膀都弄伤了,那又何苦呢?”说着俯身就要去提文之隐,若雨一惊,抢向门边,旗子一伸,急道:“不准碰他!”
祁夏清笑道:“龙妹,你真的要和我破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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