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要这么想,那也可以当作如此。不过,你若相信我,我会帮你找到青红双魔,前提是你必须离开这里。”
“开什么玩笑,你独自一人留下,那与我有何异,我倒不如自己动手!”
“如果对方真是青红双魔,他们必定认得你,对你有所警戒。反之,我与他们并无深仇大恨,他们对我毫无兴趣,以此来说,我绝对比你更留下来。”
“哼,你可知道他们多可怕吗?若让他们发现你的目的,他们保证会毫不留情杀了你,难道你不怕死吗?”
“我自有方法,你无须担心,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答应我?”
步怜玉思索良久后,轻叹了口气,幽幽道:“好吧,我也不希望因为私仇把二师姐卷入进来。”
“明日你便去找聋老,沈云飞会与你们一同离开,待我找到青红双魔之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必定会想方法让你亲手报仇。”
步怜玉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虽与你萍水相逢,但你毕竟是沈云飞的朋友,我可不希望你死了。你若真遇上危险,优先考虑自己安危,绝不要轻举妄动,就算无法得到线索也无所谓。”
“步姑娘心地善良,那些对你一知半解便指责你的人太蠢了,没能见到你温柔的一面,这是他们此生最大的损失。”
“哼,油腔滑调,我可不吃一套!”步怜玉盈盈转身,背对着他说道:“虽然大色鬼派你过来劝和,但我可不打算放过他,我要亲自去找他!”
“你不管南宫姑娘了吗?”
步怜玉抿嘴一笑,说道:“你步伐轻盈,气息均匀,显然是个轻功好手,而且武功绝对不弱,比起我来说犹有过之。”
“饶是如此,你真的放心把南宫姑娘交给我?”
“大色鬼唯一好处是他的眼光还不错,你若真是心存歹念之人,他绝对不会与你交朋友,更不会带你过来这里。”
浪九鸦调侃道:“你虽看似与他不对盘,但对他倒是很清楚。”
步怜玉冷哼道:“你可别乱想,我们不是你想得那种关系。此外,你也别想对我二师姐动歪脑筋,我已在屋里设下了机关,你若图谋不轨,必有你好受!”
“我替你保护她,你却反过来提防我,这未免太令人心寒了。”
步怜玉甩了甩秀长的发鬓,不以为然道:“机关本是为了贼人准备,你若无非分之想,这机关又怎会对付你?好了,不与你说了,我要去找他算算帐了!”言罢,她展开身法,行步如飞,翩若惊鸿,掠上屋檐,眨眼工夫,她人已消失在视线里。
浪九鸦摇头苦笑,缓步走回屋子。
南宫紫嫣坐在床榻上,盘腿打坐,似是在调养气息。浪九鸦注意到她身旁有一只玉瓶,里头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清香,不禁惊讶连连。
若他没猜错,这瓶子装着的是冰蚕雪蛤膏,据说是用生存在寒天雪地中的冰蚕所炼制而成,其中含有养颜驻容、滋阴活血和调养精气等功效,不仅对习武之人有用,尤以女子来说,更是大补之物。
南宫紫嫣顾盼生姿,眼波流转,问道:“我步师妹呢?”
“她去找沈云飞了。”
“看来你已得到她的信任了,否则她不会让你保护我。”南宫紫嫣淡然一笑。
浪九鸦想起步怜玉说过设置了机关,不禁暗自苦笑,若说步怜玉相信自己,但她仍留有后手,若说她不信任自己,那她也绝不会放自己与南宫紫嫣两人独处。究竟步怜玉是否真心相信自己,浪九鸦也说不准,索性干脆不纠结此事了。浪九鸦说道:“明天一早,你们便随沈云飞离去。”
“莫非我步师妹同意了?”南宫紫嫣有些诧异。
“正是如此。”
南宫紫嫣美目掠过讶异之色,纳闷道:“这怎么可能,她为了那件事而来,没有达成目的之前,又怎肯轻易离去。”
“莫非你知晓她为何而来?”
“既然你说服了她,想必她已把青红双魔的事告诉你了。”
“你知道青红双魔的事?”
“那是当然,此事是我师尊告诉她的,而我师尊也同样告诉了我。准确来说,今次之行,乃我师尊让我陪她而来,目的正是要了结此事。说来也是讽刺,我本应该要好好保护她,没想到如今立场调换,我反而成了她的累赘。若我没猜错,她应当是顾忌到我的安危,所以才愿意离开的?”
“南宫姑娘可否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们会如此肯定青红双魔就在地狱岛上?”
南宫紫嫣迟疑一会,缓缓道:“实不相瞒,师尊也是偶然得知此事。桃花谷的药草向来受到严格把关,尤以珍稀药草,若想购买的话,必须亮名身分,经暗号核对之后,这才予以发放。我们一直与地狱岛有长期合作,但上个月地狱岛的人过来采购药草,第一时间却选择隐瞒身分,桃花谷弟子恪守规定,对方迫于无奈之下,这才说出自己的身分。”
“你们认为对方是假冒的?”
“对方的暗号毫无疑问是对的,这意味着他来自地狱岛。但是,真正让师尊注意到此事,那是因为对方采买的药草,其中大有玄机。”
浪九鸦好奇道:“不知那人买了什么?”
“那人买了火鼠草、焚心膏、通心活络丹、金角鹿茸粉以及冰蚕雪蛤膏。”
“这几种都是珍贵之物,不过对桃花谷来说,也不算什么才是。”
“不,问题不在于是否珍贵,而是在于这些药物的功效。火鼠草和焚心膏均为祛寒的圣品,用来抵御寒气再适宜不过,当年步师妹中了寒毒,隔三差五便要服用焚心膏抑制体内毒素。此外,通心活络丹和金角鹿茸粉,乃练武之人的补品。冰蚕雪蛤膏,主要是给女子所用,男子虽可服用,但成效不彰。”
“这样听来,这些药物并无不妥,不知当中有何蹊跷?”
“根据家师推断,倘若这几种药材都是为同一人所用,那问题可就严重了。若是服用祛寒圣品,多半为了寒毒而用,通心活络丹和金角鹿茸粉是内力补品,此人很可能是修练了至阴毒功,导致寒气侵体,所以既要抗寒,又要调息内力。最后一个冰蚕雪蛤膏,既是女子最为有效,那对方很可能名女子。”
浪九鸦思索良久,忽地目光闪动,惊诧道:“难道会是她?”
“不错,此女极有可能是红面老魔!众所皆知,红面老魔所修内功乃冰蚕毒功,伤敌七分,自损三分,她修练之时,己身必受寒毒。”
“但是,天下修练毒功何其多,也不只有她一人。”
“你说得不错,不过你别忘了,这是地狱岛派人拿取的。地狱岛虽神秘,但在江湖记载中,可没听说过有人修练这种武功。退一步来说,就算身中寒毒,他们为何要隐瞒身分采买,这岂非可疑至极?”
“你们是怎么想的?”
南宫紫嫣深吸一口气,说道:“家师说了,若是红面老魔所为,那么她很有可能已潜入了地狱岛。不瞒你说,因为我步师妹的关系,家师仍定期派人寻找青红双魔的踪迹,至今无果,说明对方慈藏得很隐密。倘若对方躲在地狱岛,这也无怪乎那些人找不着,因为根本没人想到他们敢躲在这里。”
“可是我不明白,活阎王怎会找不出这两人?”
“这我也不清楚,但事实如此。”
“若真如你所言,那青红双魔不会是我们至今所见之人,因为哑仆、聋老和盲女均为活阎王的得力助手,孟婆更是不用说。如此一来,他们一定是假扮底层的弟子,又或是控制了某个弟子,躲在岛上某一处。”
南宫紫嫣俏目一亮,意味深长道:“你说得与家师一样,她也是这么想。”
“唉,不管如何,还是得先把你们两人送出去。”
“我步师妹个性很倔,尤其是这种事,你能说服她,我猜是做了什么交易,她才甘愿妥协对吧?”
“不错,我答应代替她留下来,继续找寻青红双魔的踪迹。”
“原来如此,相较于我步师妹来说,浪公子的确很适合。一来你与他们无酬,他们不会注意你,二来你是九杀真君的传人,你的武功自保也无虞。”
浪九鸦微微一愕,讶然道:“你知道我是谁?”
南宫紫嫣齿如瓠犀,莞尔一笑,反问道:“原来浪公子打算藏起身分?”
“南宫姑娘见笑了,不知南宫姑娘是如何看出来的?”
“其实此事不难猜想,传闻九杀真君传人全身漆黑,宛若乌鸦,因为习得了鬼蝠宝典,故而在江湖上又有『鬼鸦』之称。我观察过你的动作,你步履轻盈,方才入屋我浑然察觉不到,这说明你的轻功十分了得。普天之下能有这般轻功的人绝不多,此人又要姓浪,那更是寥寥无几。最重要的是,江湖传闻沈公子与你是朋友,而这件事也被证实了不少次。”
“南宫姑娘果真观察细微,聪明过人,浪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实我也是猜测罢了,但我知道浪公子不屑说这种谎,。”
“想不到在南宫姑娘眼里,浪某居然如此正直,真是受宠若惊了。”倏忽间,浪九鸦忽觉有人靠近,虽然脚步轻盈,但仍被他察觉到了。他朝着南宫紫嫣比了个手势,示意噤声,旋即夺门而出,往那人追去。
那人本想逃走,无奈浪九鸦身似鬼魅,动如脱兔,眨眼间已追了上来。
“怎么是你?”浪九鸦有些意外。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步怜玉。步怜玉美目凝视着他,仔细端倪后,嘴角含笑道:“你没中我的机关,表示你安分守己,并无歹念。”
“原来你佯装离去,其实是为了试探我?”
“那个大色鬼的命,连我二师姐半根头发都不如,我怎可能抛下她,让你们两人独处一室!”
浪九鸦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事实上,浪九鸦很早便发现步怜玉躲在外面,只是不清楚她有何意图,这才没打草惊蛇。步怜玉轻功不错,偏偏遇上浪九鸦这个行家,她那引以为傲的身法,在浪九鸦面前可说是班门弄斧。
步怜玉盈盈转身,若无其事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也好,我也是时候回去看看酒是不是被喝完了。”
“原来你不是臭鬼,而是一个酒鬼!”步怜玉噗哧一笑。
不得不说,步怜玉笑起来很迷人。
浪九鸦一时看得出神,直至步怜玉发现他在盯着自己,俏脸微红,双手插腰,故意装作生气貌。
浪九鸦微一苦笑,正准备离去之时,门外金铃突如响起。
三人面面相觑,一脸纳闷。
很快地,他们来到了大殿,在门口处遇见了沈云飞。
沈云飞一如反常,表情凝重,来回踱步,似是踌躇不安。
浪九鸦走上前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总算来了!唉,你们自己进去看看便知了。”
“卖什么关子!”步怜玉撇了撇嘴。
踏入大殿后,映入眼帘的一幕,令他们震惊不已。
但见大殿中央躺着一具尸体,那人竟是秦少恭!
瞧见秦少恭的尸体,众人愕然以对。
步怜玉杏眼圆瞠,满腹困惑,不敢置信。
南宫凤面色悲戚,别过目光,不忍直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浪九鸦问道。
“我也是刚来不久,详细情况也不知道。”沈云飞摇了摇头。
唐无忌注意到了步怜玉的身影,挥了挥手中的白扇,冷笑道:“看来凶手尚未逃走,这下我们可以替死者报仇雪恨了!”
步怜玉柳眉轻蹙,不悦道:“唐无忌,你莫要血口喷人!”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哼,我才刚来这里,连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你却一口咬定我是杀害秦少恭的凶手,我看你才是作贼心虚吧?”
唐无忌仰首笑道:“事情摆在眼前,你又何必强辩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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