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因为他们之中将淘汰一人,其他参赛者之中势必会有一人脱颖而出,对上凌战或尹文仲其中一人。原本他们举棋不定,不知奖落谁家,但有另一个声音出现了,那便是有些人认为浪九鸦机会颇大。
倘若见过浪九鸦和凌玄一战的人,绝对不会质疑其实力,甚至有人怀疑浪九鸦能跟杨奉先和沈云飞叫板。当然,杨奉先也听到了这件事,他虽然也认为浪九鸦是劲敌,但仍对自己充满自信。相反地,沈云飞倒是心中苦笑,若是让这些人知晓浪九鸦究是九杀真君的传人,估计他们将一面倒认为浪九鸦必胜。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到了沈云飞和杨奉先的比试。
“沈云飞,我等这天很久了,从今天开始,你将不再是年轻一辈的翘楚,而是我杨奉先的手下败将!”
“我本来就对虚名毫无兴趣,你想要就给你好了。不过,你不可能打赢我,这也是事实。”沈云飞双手环臂,泰然自若。
“孰是孰非,一战便知,多说无益!”杨奉先取下背后的长枪,振臂一挥,枪尖闪出银芒,气势慑人。杨奉先手握长枪,直指沈云飞,问道:“别告诉我你想这样对付我,我很清楚白虎堂的武功擅长爪功,尤以混元白虎爪名震江湖,但我也知道你们并非赤手空拳,亮出你的兵器吧!”
沈云飞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是不想使用的,不过对手是你的话,若我什么也没准备,确实太过轻敌了。”言罢,他从腰间取下一只囊袋。囊袋冒着白烟,散发刺骨的寒意,彷彿里头装着冰块一般。
他伸手探了探,取出一双手套来。
这双手套看上去薄如蝉翼,透明如水,柔顺光滑。倘识货之人一眼便能看出来,这是用一种名为天山冰蚕所吐出的蚕丝所编织而成。其天山冰蚕生活在雪山上,十分珍稀,其蚕丝柔软如缎,延展甚佳,韧性十足,刀枪不入。
按理来说,天山冰蚕的蚕丝可用来制作软甲或绳索,无论是当作防具或武器均有奇效。不过,坊间上很少出现此物,除了天山冰蚕稀少难寻,珍贵高价,其天生散发冰寒之息,也是令人望之却步的原因。
无论用其蚕丝制成何物,此物必然寒冷如冰,若是长期暴露于外面,此物将如冰块一般,丧失寒气。一旦蚕丝失去冰寒,将会失去原有特性,形同废物。正因如此,即便有人获得蚕丝,多半放置冰窖中保存,无法轻易使用。
纵使有人能使其在保持寒冷,尚必须克服一点,那便是它本身带有的寒性非同小可,寻常人穿在身上如同裸身入雪山,冰冷刺骨,半炷香便可将肌肤冻死。使用此物之人必定要是一名高手,且内力浑厚,修练极寒真气,否则易于反噬自己,得不偿失。
言虽如此,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白虎堂恰好能够天山冰蚕收为己用。沈云飞那只囊袋看似平凡,里头装着的却是一股至阴寒气,据说是以天山寒冰和深渊冷泉搭配祖传秘方制成,宛若一个小冰窖,将一块冰块置入其中,可四季保冷,不会融化。
沈云飞将冰蚕手套取出,有条不紊地套在双手上,霎时间,手套碰触肌肤,发出极强的寒气,冷烟不断冒起。众人虽在擂台之下,十丈之外,眼见此景,依旧忍不住打起哆嗦,彷彿身入其至寒险境,一阵阵寒风从双足窜入,直达脊背,冰冷刺骨,教人浑身打颤。
“很好,打败这样的你,才能坐实我的胜利,我可不想打败手无寸铁的你,免得你说我胜之不武。”杨奉先目光凌厉,语气劲气内蕴,扬而不亢,毫不造作地生出一股使人慑服的威严和傲气。
“若能令你无遗憾,那倒也无妨。”沈云飞耸了耸肩,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哪怕是没有这双手套,就算他真输给了杨奉先,他也不可能以此为借口,佯装自己并未败下阵来。事实上,他平常不用冰蚕手套是有原因的,并非故意为之。冰蚕手套长存囊袋之中,无法任意穿戴,若遇上比自己弱小的人,无须使用手套,若是遇上比自己强大的人,亦来不及换上手套。
当然,沈云飞也知道杨奉先不会听信他的话,所以他也不想浪费口舌。杨奉先是一个骄傲的人,充满自信,对自己的武功引以为傲。面对这样的人,与其花时间说服他,不如以实力证明一切,反而更加简单迅速。
凌莫望向两人,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两位没问题了,那比试便开始了!”话音方落,他人已飘至后方数丈,避免干扰双方决斗。
杨奉先和沈云飞四目相交,寂静无声,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无须任何人告知,众人不约而同噤声,屏息以待,全身贯注在这场胜负之中,彷彿说出任何一字一句,均可能影响到两人的对决。
当然,这实属是他们一厢情愿罢了。
高手交锋,若是会被外物声音轻易影响,说明其定性不够,尚待磨练,败了也只能自认技不如人,无法推托。
杨奉先手持长枪,表面从容自若,其实已将内力提至极限,包覆全身,蓄力枪尖,彷彿这柄长枪是他手臂的延伸。
杨奉先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势必竭尽其力,全力以赴。他抢步而出,银色长枪闪电般刺去,务必在气势压过沈云飞一筹,毁其锐气。
沈云飞毫不惊异杨奉先的强横,他认识的杨奉先若无自信,那便是天下怪事。
他目光一凛,低喝一声,双手幻起满天爪影,虚实交互地往前攫去。
霎时间,杨奉先身子一晃,收枪往后,乍看之下是撤退,实则变招,挥出一记横扫千军,欲破沈云飞双爪之势。铿锵脆想,枪爪交触,冰蚕手套不愧是白虎堂的奇兵,遇上了可以凿石破墙,坚硬无比的银枪,丝毫不逊色,彷彿两件至强兵刃对决。
杨奉先大喝一声,真气翻腾,势如火山喷发,枪尖抖出朵朵枪花,严密封死沈云飞的所有进路。
沈云飞自幼苦练轻功,以身法见长,但见其身形毫不停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了几次,正中地切入中央处,双臂张开,左右交互,一攻一守,配合得天衣无缝。
旁人见状,兴许认为杨奉先纵使收枪不及,尚可腾出掌拳反击,争取时间。然而,此招对付他人或许可行,但对付沈云飞,那是毫无作用。先不说沈云飞的双手本就是可怕的兵刃,如今加上冰蚕手套,杨奉先若以拳脚迎敌,无异于空手与削铁如泥的宝刀互劈,必败无疑。
当然,这也不是说长枪逊色一筹,俗话说兵器一寸长,一寸强,杨奉先的长枪按理来说是更加优势,只怪沈云飞身法太可怕,令人捉摸不定。
杨奉先眼见此景,脸上虽冷,但目光仍是从容,因为他早预料有此一着。他一个侧身,凌空翻圈,竟以枪杆为轴,借着旋转之力攻向沈云飞侧身。
如此诡谲招式,沈云飞亦是大惊,双爪探出,化去枪杆传来的内劲。杨奉先趁此良机,往后收枪,一个旋身,连刺数枪,迫使沈云飞不得不退后,以免胸膛成了马蜂窝。
杨奉先双脚尚未落地,凌空翻了个跟斗,双手紧握威慑江湖的长枪,身子与其呈一直线,斜刺而下。顷刻间,一股至刚劲气由矛的枪尖发出,势如滔天巨浪,若硬接此招,只怕要筋骨尽毁,支离破碎。
寻常人见状,多半心惊胆战,不敢与之交锋,然而沈云飞却心中豪情狂涌,一声长笑,彷彿杨奉先此枪正和他意。他虎躯一震,不退反进,冲天而起,宛若要杀出重围的将士,无所畏惧。
沈云飞并非对自己太过自信,有勇无谋,他将身法展至极尽,整个人化为箭矢,朝着杨奉先直冲而去。杨奉先借下扑之势,本占上风,却不知为何见到沈云飞迎面冲来,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之感。
如今势成骑虎,长枪既出,再无转圜余地。杨奉先索性撇开杂念,重拾信心,真气笼罩全身,人枪合一,枪影暴涨,强劲气旋攻向沈云飞。
眼见两人将要撞上,沈云飞身形一矮,立时躲开长枪落下之处。杨奉先大喝道:“未免太小看我了!”他腾空翻动,整个人转了一圈,竟将长枪调整至沈云飞所在之处。其实他早料到沈云飞没这么好收拾,留了个心眼,虽然方才催动全身真气,但出招仍保有余地,可将枪势随机应变。
沈云飞眼见招式被拆穿,倒也不惊不躲,从容地使出双爪,破中而入。一连串噼啪响声,两人在空中交手数回合,杨奉先率先吃不消,先行落地,沈云飞借着他枪杆一蹬,又翻了两圈,飘至地面之时,竟已离杨奉先三丈之远,如此轻功,令在场众人为之瞠目结舌,惊讶不已。
回过神来后,有些人却认为沈云飞不趁胜追击,实为不智之举。杨奉先武器是长枪,终究是占了便宜,方才沈云飞猛展攻势,必然会令杨奉先左支右绌,难以招架。但是,沈云飞选择退后,反倒错失良机,给了杨奉先喘息的机会,使他可以重整态势。
果不其然,沈云飞欺身而上,再次冲向前方之际,杨奉先早已蓄势待发,双手一挽,银芒闪闪,枪锋倏颤,化出无数枪影,劲气嗤嗤作响。
杨奉先见识过他精妙身法,知道自己逊他一筹,硬攻无益,故而以静制动,等对方上门再行反制。待沈云飞距离丈许之内,杨奉先夷然不惧,踏前一步,身子一扭,寻其破绽,刺出长枪,没有半分保留余地。
沈云飞见状,招式收放自如,反方向往后飞退,迅速拉开至两丈外。杨奉先原以为这下又落空,准备收回长枪,再摆架势,孰料沈云飞脚一沾地,整个人再度弹起,凌空扑来,双爪一攫,颇有雄鹰扑兔之姿。
杨奉先暴喝一声,银枪掠出,刺入擂台地板,运起内力,奋力一挑,数块花岗岩石板被震得抛飞,朝沈云飞漫天掷去。
沈云飞双爪疾挥,抓碎迎面而来的两片石板,冲天而起,踏在其中一块石板,借力使力,整个人如劲箭般刺破上空,横越数丈,避开所有石板攻击,从上而下攻向杨奉先。
杨奉先挥一个翻滚,闪开沈云飞落下之处,后发先至,双足踏在擂台上,沉腰坐马,飕地一声,挥舞手上银枪,化作千百道光影,像一朵朵在初春盛放的花苞般往沈云飞罩去。
杨奉先应变得这么灵巧,众人啧啧称奇,却见沈云飞依旧胸有成竹,神采飞扬,当即变招,整个人双臂一张,旋身数圈,如同陀螺般转动,弹开凌厉无匹的枪芒。坠入地面的同时,他双手沉下,轻拍地面,一个折腰弹跳,翻了一个跟斗,轻盈落下。
杨奉先震骇之余,大步流星,飞快地冲到沈云飞前方。他执枪虚晃数圈,暗中夹杂实招,枪影突如翻腾滚动,锋芒毕现,枪尖收放之际,吞吐出来的嗤嗤气劲不绝于耳,令人望而生畏。
面对银枪攻至,沈云飞双手幻化为无数爪影,利用手套坚韧无比的特性,筑起一道铜墙铁壁,任凭杨奉先如何猛攻,依然屹立不摇,难以攻破。
原本杨奉先自觉轻功不如沈云飞,想以浑厚内力拚搏,先消耗沈云飞内力,再行攻破。孰料沈云飞体内真气源源不绝,流窜奇经八脉,周而复始,似是无穷无尽,一番轮战下来,杨奉先竟觉得丹田本来凝聚的真气,彷彿漏了一个口,渐去渐消。
杨奉先心中大讶,一来是没想到沈云飞内力深沉至此,二来是没想到自己自幼修纯阳真气,从未输给同龄之人,如今却栽在沈云飞手上。论身法和内力,他均远不如沈云飞,这令他如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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