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说在比试之前,我便已知晓他伤口在哪里又当如何?”
“你是从凌若烟那里听来的?”凌淮安问道。
“她并未告诉我此事,但我却有方法知道。”
“明人不说暗话,浪少侠有话不妨直说。”
“素闻金乌山庄赏罚分明,敢问凌庄主,若我将杀死凌玄的凶手找出来,不知可否换取一罈金乌酿?”
“什么!”原先意兴阑珊的凌文渊,闻言大惊,不顾一切地飞奔到擂台上,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浪九鸦,大声问道:“是谁杀了我儿!”
浪九鸦没有理会凌文渊,望向凌淮安,淡然一笑道:“不知这个交易如何?”
“臭小子,还不快说出来!”凌文渊甚是愤怒,作势动手。
“你要对我出手?”浪九鸦目光闪出精芒,身虽未动,但气势如狂风卷浪般袭向凌文渊,竟令他当场被震慑而住。凌文渊忽然想起浪九鸦的身分,心中不禁有些忌惮,他可没少听说江湖上的传言,那些曾死在浪九鸦手下的高手,有几人甚至比他还厉害许多。
“浪少侠如此作法,未免有失侠义之道。”凌淮安面色一沉。
“我对当大侠毫无兴趣,我并不想徒劳无功,白费力气。毕竟,我本就是为了金乌酿而来,相信凌庄主应该也很清楚才是。”
凌淮安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他何尝想不到这是凌若烟的主意,否则若他出言阻止,像浪九鸦这来路不明的身分,早给人赶出金乌山庄了。当初凌文渊向他抱怨此事,他当下便猜到凌若烟的用意,所以才压下此事,要不然凌文渊哪这般容易罢休。
不过,凌淮安倒是有些讶异,他没想到凌若烟是以金乌酿作为条件,要求浪九鸦参赛。但仔细想想的话,以浪九鸦这等厉害身手,兼之又被许多门派觊觎,要他冒险混入金乌山庄参赛,若不是以金乌酿当作交易报酬,恐怕他不会轻易答应。
不等凌淮安答话,一旁的凌文渊率先道:“你若真知道凶手是谁,我愿拿出金乌酿交换!”
“你有金乌酿?”浪九鸦问道。
“凌若烟都有金乌酿,我当然也有!”凌文渊肯定道。
凌淮安轻叹一口气,缓缓道:“三长老,凌玄是我凌家子弟,他在金乌山庄遇害,我这个庄主难辞其咎,你无须承担此责。”他目光一凛,望向浪九鸦,说道:“倘若你真知道凶手是谁,我可以答应给你金乌酿,但你最好别想骗我,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凌淮安浑身散发着惊人的气势,寻常人顿时望而生畏,胆颤心寒。他的眼神从平静忽地转为肃杀寂凉,呼吸均匀绵长,远近可闻,宛若猛虎低吟之声。
浪九鸦望向凌淮安,眉宇之间透出一丝凝重,脸上少有地露出认真的模样,彷彿如临大敌,下一刻便是生死存亡的关键。凌淮安给他的威慑感,绝对不下于上官霜和上官飞两人,哪怕是桃花仙姬与之比起,在杀气上恐怕也要略逊一筹。
来到金乌山庄后,浪九鸦首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他虽未与凌淮安交手过,但他却很已经能窥见胜负的结局,他仅有三成机会反击成功。
浪九鸦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凌庄主请放心,我很珍惜自己的性命。”
“小子你还不快说!”凌文渊按耐不住了,不断催促道。
浪九鸦从容地回过身去,目光扫了一眼凌战,旋即移至凌淮安身上,说道:“人已经在这里了,还望凌庄主莫忘了我的报酬。”
众人为之大惊,纷纷鼓譟起来。
凌文渊愕然道:“你、你是说凌战是凶手?”
凌淮安目光冷峻,宛若锐利刀刃射向浪九鸦,冷冷道:“这玩笑可不有趣。”
“我可没勇气在这里说笑,我说过我很在乎自己的命。”浪九鸦若无其事道。
“你这是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杀死凌玄?”凌战大声反驳。
“小子,别以为你是九杀真君传人便可诬赖他人,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凌莫大袍一挥,气势滔天,目光紧攫浪九鸦,迸出深沉如海的怒意。
“你究竟在胡说什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凌若烟也看不下去,身形一晃,站到擂台上,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浪。
“全都给我闭嘴!”凌淮安双手负后,挺直胸膛,良久之后,说道:“我相信你以你的聪明才智,断不至于愚蠢到想以一人之力对抗整座金乌山庄,姑且让我听听你的理由!”
“凌庄主深明大义,浪某佩服至极。”言罢,浪九鸦望向沈云飞,笑了笑道:“先前我交给你保管的东西,如今恰好是它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沈云飞虽不懂浪九鸦的意思,但出门之前,浪九鸦确实有交给他一个包裹。沈云飞从背后取出一块黄布卷起来的包裹,不假思索地往上一抛,不偏不倚地扔入浪九鸦的手里。
浪九鸦轻轻地拆开包裹,露出里面的金乌软甲,并将其摊放在手上,好让在场众人均能看见此物。
“这是金乌软甲?”凌若烟一脸愕然。
“好小子,你居然偷走金乌软甲,该当何罪!”凌莫斥喝道。
“凌总管可莫要含血喷人,这可是你那宝贝义子亲手交给我的。”
“哼,你是我的敌人,我为何要将金乌软甲交给你?”凌战冷笑一声。他的反应早被浪九鸦料到了,当初他故意不在沈云飞和凌若烟面前给他,便是早算到此着,想要来个抵死不认。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不敢当吗?”浪九鸦反问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凌战一点也不担心被人发现,除了没有证人,还有一点便是此事不合理。他身为浪九鸦的对手,为何要给他用来防身的金乌软甲,除非浪九鸦将凌若烟让其故意认输的事说出来,否则无人会信。而且,就算浪九鸦说出事实,他也可以说自己毫不知情,不仅凌若烟会受其牵连,浪九鸦也会一并被惩处,反而对他来说是一石二鸟,推得干干净净。
不过,凌战这个小心思,表面上看似有理,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在场之中,凌若烟和沈云飞是当事人,自是不用多说。凌淮安和凌文渊两人多少也能猜出凌若烟找浪九鸦的用意,所以从他们的观点来看,浪九鸦的说法其实是站得住脚,而且十分合理。
凌淮安身为庄主,凌文渊也是凌家长老,这两人若是有所动摇,就算明面上不敢对凌战发难,背地里肯定也会有其他动作。
便在这时,凌莫盯着浪九鸦,说道:“无论你有任何理由,你盗走我凌家的金乌软甲,便是与我凌家为敌,此罪决不饶恕!”
浪九鸦双手负后,泰然自若道:“如果这是真正的金乌软甲,那我确实有罪,但若它不是金乌软甲又当如何?”
“小子,休要颠倒黑白,这分明是金乌软甲!”凌莫怒视着他。
“想不到凌总管的眼力居然如此差,看来是上了年纪,那也怪不得你了。”浪九鸦将金乌软甲抛向凌文渊,接着说下去道:“凌玄的金乌软甲既然是你给的,想必对金乌软甲必然不陌生,你若检查一下此物,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凌文渊虽不明白浪九鸦究竟想做什么,但还是乖乖照他的话去做。他摸了摸手中的金乌软甲,顿时脸色大变,说道:“这不是金乌软甲,这是个赝品!”
“赝品?这是怎么回事?”台下的凌若烟微蹙眉头,露出困惑之色。若说是真品的话,倒还有可能是偷窃而来,但若此物为赝品,那又是何人所打造?凌若烟虽与凌文渊立场相对,但她毫不怀疑凌文渊的眼力,因为凌玄那件金乌软甲就是凌文渊的,他不可能认错,也没必要说谎。
凌莫冷冷道:“就算是赝品,那又如何?”
凌战瞥了那浪九鸦一眼,若无其事道:“我不知道那金乌软甲从何得来,但你方才指认我是杀死凌玄的凶手,你如此诬陷我,究竟是何居心?”
浪九鸦望向凌战,面色从容道:“我之所以说出此物为赝品,目的便是想让你死得明白,倘若你不将这金乌软甲交给我,我恐怕还不会察觉真相,偏偏你要多此一举,想要杀人灭口,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凌若烟着急地问道:“浪九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浪九鸦微微一笑,瞥了凌战的左肩一眼,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左肩上的伤口,应该是凌玄临死前所造成的对吧?”
凌战仰首大笑,说道:“你在胡说什么,我这伤口很早就有了,而且是被贼人所伤,此事家主也知晓才是。”
浪九鸦望向凌淮安,问道:“金乌山庄里可有懂医术之人?”
“且慢,浪公子这话未免令人有些心寒了,难不成我们桃花谷入不了你的法眼吗?”萧仙儿不知何时出现在台下,她俏皮地甩了甩鬓发,露出一如既往的迷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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