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多东西瞒不住的,氏族的眼光有问题,脑子却是没问题的,我那位便宜舅舅已然不是当年叱咤风云的林相了,而朝堂最不缺的就是投机倒把的墙头草,毕竟兢兢业业哪有一朝从龙来的简单一些......”在对人心的拿捏方面林寒还是颇有心得,危机来临之际,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悍不畏死,这不现实,而有悍不畏死着就有贪生怕死者,这也很正常,如果是寻常的林倬自然不会露出什么马脚,但现在的林倬可没有那抹从容了。
“夫君也在等这个机会?”
林玉惊讶的不是对手的选择,毕竟只要脑子没毛病都知道占对手的便宜,她真正惊讶的是林寒的态度......“对于一个肚子空空的野兽来说只有肉在眼前才能让他们放下警惕,或者说是本能战胜了警惕的理智,而在生死攸关之际失去理智无异于失去了唯一生存下去的一线生机,我想那位林相现如今死撑着也是为了这般吧......”林寒眸子里闪过一抹冷光,只是一个眼神就好似包涵了鄙夷轻蔑等一系列的表情,虽然林倬的结果已经注定,但是林倬好歹也是在大宁呼风唤雨了两朝的元老级人物,不是什么人都能轻辱的,既然打算借着林倬的死做文章,就该有承担这么做带来的后果和风险的觉悟,世上哪有什么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好事。
林玉的脸色一白,无论是林寒还是将死的林倬在她看来都是恐怖的存在,如果两人可以合作的话,恐怕这天下早就不是眼下这样的情景了吧,虽然哪怕到现在为止她也有些不能理解林寒和林倬这对外甥和舅舅之间到底什么样的关系。
......林寒的确是在等,林府的消息和表现他已经看到了,最起码林府现在的表现让林寒明白,哪怕林倬真的离世,林府也可以发挥一定作用,而接下来要看的就是东厂和将门的表现了,尤其是东厂,他到现在都没有摸清楚黄公公的心思和意图。
毕竟对赵王动手这个决策就好像把脑子掏出了丢在地上做出来的一样,这让林寒不止担心黄公公的立场了,顺带都担心黄公公的智商了......而眼下的情况他也不适合自己去皇宫,氏族的人既然顶得住林倬就一定有能力盯着皇宫,守株待兔的法子虽然笨了一些,但是有些时候笨办法反倒有奇效。
而在夕阳西下的时间一个人影的出现却是让林寒的等待没有白费。
黄公公带着黄保就那么突兀的站在了林寒的面前,如果这是一个武侠世界,配上一些个雄壮的音乐,接下来恐怕就是江湖厮杀的戏码,只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林寒在看到这两道人影后,更多的也只是感慨总算没有让自己白等......“我还以为需要等上一些日子......”不等黄公公开口,林寒率先打起了招呼,那感觉就好像看到什么熟人一般......“咱家不似大都督这般闲暇,却是让大都督久等了,大都督回来咱家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了下来,长安的存亡大宁的安危有赖大都督费心了......”黄公公就算是再怎么慈眉善目也被林寒一句话差点噎出毛病来,他能有什么办法,毕竟谁也不像林寒一样有着奇葩的本事,遇到事能让所有人忙的脚不沾地自己却闲的长草也是一种本事,而这种本事也就林寒有了。
“我是不介意给陛下擦屁股的,但是黄公公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交代么?
到底怎么把中原搞成这副鬼样子暂且不提,毕竟公公也不需要给我一个交代,我真正在意的是公公把主意打在我妻子和老母身上,公公不该有个解释么?”
林寒的神色中带着一抹愠怒,龙有逆鳞触之必亡,其他事情对林寒来说都好商量,唯独在事关自己家人的身上林寒从来不会留情,事实上在察觉到搞小动作的是黄公公之后,林寒的确有些怀疑黄公公怕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找死也没有他这么找死的,谁不知道动他林寒可以动他家人不行......“信任无疑是最宝贵的存在,但有些时候信任的代价却有些大了,大到没有人能承担的住,最起码咱家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格来赌所谓的信任.......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天翻地覆,咱家不能输也输不起,最起码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咱家也不算吃亏......”黄公公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反倒是心平气和的坐在林寒身边,用一种极为自然的语气回复到......他不再会林寒会怎么报复他,或者说这一切都不是黄公公考虑的事情,他只要林寒可以回来,西北?
林寒的报复?
完全不重要......“这算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反正结果已经注定了,得罪一个人是个死,也不在乎再多得罪一个人了,或者说公公本身就是在求死呢?
如果是我动手的话,陛下感念公公的情谊说不好也会给公公应有的待遇,只是公公这么做是不是太小瞧我的智商了......”林寒其实并不反感被人当枪使这件事,他在意的是自己的智商好像受到了侮辱一般,简直离谱!“倘若能成功自然是好的,倘若不能,对咱家来说也不算吃亏,咱家不信大都督不明白这里面的个中缘由......”黄公公却是一副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那感觉就好像已经将自己当做一个死人了,没错一下子开罪了大宁最不能得罪的两个人,活着和死了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我那位便宜舅舅,就是这么忽悠你的?”
林寒气极反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黄公公的操作的内在逻辑他怎么可能还没搞明白,只是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此。
“忽悠......”黄公公却是有些不淡定了,虽然他知道林倬找他来合作,林倬有林倬的目的,他有他的诉求,双方算是各取所需,怎么就变成了忽悠......“方法没错,动机也没问题,甚至立场来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便是我也不得不说公公忠君爱国不负先帝所托,考虑的是大宁的江山社稷,倘若大宁有自己的史记,那么公公足够以內侍的身份入忠臣传记了,就这份精神足可以成为社稷典范,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公公的忠心和能力......但是......”“还请赐教......”“公公就没有想到我既然允许东厂的存在,清楚赵王的别有用心,是不是意味着我这里会有更加稳妥合适稳赚不赔的处理方式?
通往长安的道路不止一条,为什么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这样轰轰烈烈的一个呢?
公公又是怎么确定,此时此刻就是解决大宁当下隐患的最佳时机呢......”“......”黄公公愣住了,林寒这一番话说的他哑口无言,他想到了很多很多自己做错的地方,也想到了很多很多林寒驳斥自己的理由,但是唯独林寒说的这种可能他没有想过。
没错他怎么确定这是解决麻烦的最佳时间呢,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时日无多?
或是林倬时日无多?
不能让现在的麻烦给后代添乱,但是这些所谓的麻烦真的够资格给后辈添乱么?
尤其是还有一个目光远超他们这些老人甚至远超他们想象的林寒,他们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觉得他这些问题后辈们需要他们来处理呢?
黄公公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甚至若不是林寒问起,他绝对不会想到世上会有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要更有能力更强说出来的话也更有说服力。
林寒就差当着黄公公的面说,有他在,用得着黄公公搞这些有的没的骚操作?
毫无疑问这样的行为很伤人,但也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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