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板引着林夕悦进了办公室，坐定之后，吩咐秘书上了茶。
他将已经准备好的合同放在林夕悦面前，详细为林夕悦解说了项目的细节。
有了刚才的经验，林夕悦小心翼翼了许多，但凡是遇到自己不知道的问题，都会一一问个清楚。
一来一回，待到敲定了合同，竟然已经是午饭时间。
法国不像国内，根本不存在定外卖这样的说法。
好在齐老板一早就已经吩咐员工去楼下的中餐馆买好了饭菜，中餐馆的服务员已经送了上来。
那服务员将饭菜放在桌上，一边对齐老板说着慢用，一边却始终盯着林夕悦。
他戴着一顶鸭舌帽，脸上还有一只白色的厚口罩，只露出那双眼睛。
林夕悦对上他的目光，却觉这目光十分熟悉。
两人四目相对，林夕悦不由也怔忪片刻。
陈琦见状，匆匆上前，凑在林夕悦的耳边，低声道：“夫人，没事吧？”
那服务生这才立即转身，快步而去。
林夕悦缓缓收回目光，摇摇头。
吃过饭后，又是漫长的对合同阶段。
待到一切完成，已经快要黄昏了。
齐老板原本想邀请林夕悦一起吃饭，可林夕悦满脑子都是那个服务生挥之不去的目光，辞谢了齐老板的好意，吩咐陈琦开车在远处等着自己，便直奔楼下的中餐馆。
馆子早已经关门了。
林夕悦失望转身，才要离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是在找我吗？”
她的后背简直，瞬间愣住。
许久，林夕悦才缓缓转过身。
那双熟悉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她。
多日未见，他的眼下已经一片乌青，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尤其是那已经有些凹陷的两腮，使得他看上去越发疲累。
眼前的人在自己的身上做了不少错事。
可只要想起那个雨夜，是他给了自己些许温暖，林夕悦便无法将他算在那群十恶不赦的人当中。
她的下巴微微颤抖，凝视着眼前之人，轻声道：“欧阳涞，你怎么在这里？”
欧阳涞迟缓地上前，颤抖着抬起右手。
眼看着他的指尖就要落在自己肩膀上，林夕悦猛然回过神来，后撤一步，低着头，躲开他炙热的目光。
欧阳涞抬起的手停滞了片刻，脸上闪过一抹无奈的笑容。
他淡然一笑，垂着眼，缓缓摇头，慢慢地收回了手。
“欧阳涞，你不该来法国。”
闻言，欧阳涞这才猛地抬起眼，凝视着林夕悦。
他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目光，仿佛能够轻易一眼就看穿林夕悦的内心。
林夕悦情不自禁，侧过头，不敢去看欧阳涞。
“林夕悦，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要和荀景烨争个高低。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林夕悦不去看欧阳涞的目光，刻意垂着眼，只是微微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
“你十六岁那年，是不是来过法国？”
不知欧阳涞为何会突然这样问。
林夕悦挑着眉角，递上一抹错愕不解的狐疑，上下打量了欧阳涞一圈。
他面不改色，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纹丝不动地凝视着自己，似乎只想等待一个答案。
许久，林夕悦终于犹豫着，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是。”
欧阳涞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激动。
他突然上前，一把握住了林夕悦的肩膀。
林夕悦一时闪躲不及，由着他握着自己的肩头，微抬眼皮，凝视着欧阳涞。
“那你当初，是不是在法国遇到了荀景烨？”
林夕悦脸上闪过一抹娇羞。
回忆里当晚荀景烨的样子再度清晰。
她慢慢点头，眉眼轻垂，虽然没有答话，可是眼底的幸福之色却溢于言表。
出乎意料的是，欧阳涞似乎也对林夕悦反应十分在乎。
他搭在林夕悦肩膀上的手加重了力道，捏得林夕悦不由喊疼。
欧阳涞这才缓缓松开她，勾动唇角，脸上却带着格外苍白的笑容。
那笑容看上去那般无助，却又透露着几分欢喜。
林夕悦很少见到欧阳涞这幅模样，不由拧着眉头，小心翼翼地盯着欧阳涞。
犹豫许久，林夕悦才轻声问道：“欧阳涞，你没事吧？”
“林夕悦，我……”
欧阳涞的话尚未说出口，便听到那边的车里，陈琦高声在喊：“夫人……”
陈琦对荀景烨忠心耿耿，只要看到欧阳涞，一定会将他带回三号仓库。
林夕悦对欧阳涞并无男女之情，可也不想看到欧阳涞真的被荀景烨一直关在三号仓库中。
她来不及再问欧阳涞到底想说什么，只一边推着欧阳涞往暗巷中而去，一边低声叮嘱道：“别让陈琦看到你。还有，不要再试图和荀景烨争什么了。法国市场，荀景烨势在必得。”
“夫人……”
陈琦见喊了一声，林夕悦没有反应，已经推开车门，眼看着就要往这边走来。
林夕悦来不及再多说什么，一边答应着陈琦，一边对欧阳涞道：“别再出现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担忧，长叹一声，不再多言，转身快步往陈琦的身边走去。
只是这片刻的功夫，陈琦便已经走到了餐馆之前。
他狐疑地望着餐馆那边的方向，见林夕悦快步走了出来，这才大步迎上：“夫人，您没事吧？”
眼看着陈琦还要往里面走，林夕悦忙推住陈琦的肩膀。
她小心翼翼地望了两眼暗巷之中的方向，平复了心中的思绪，才对陈琦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没事。餐馆已经关门了。我们快回去吧。”
说着，也不管陈琦狐疑的面色，林夕悦推着陈琦便大步离开。
二人上了车，陈琦从倒车镜中望着林夕悦仓皇的面色。
“夫人，您确定没事吗？您刚才在里面做什么呢？”
林夕悦忙收回目光，打量了陈琦两眼，一脸为难地挑着眉头，低声道：“你真的要知道吗？”
陈琦虽然没有回话，可是那双坚定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见状，林夕悦向前挪动了几分，盯着陈琦的侧脸：“我上厕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