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父子,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江帜舟的深深藏起的野心,现在是时候给这个儿子一点刺激了。
江帜舟和陈盼以局外人的身份听江家的远亲们把江家的私生子给事无巨细的讨论了一遍,不约而同的想到:他们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么?
中年男人见他们渐渐变得心不在焉,心里颇为不满的提醒:“你们别以为那个私生子现在不肯回来,就是高枕无忧了,江太太手里还有一个儿子,万一她也站出来抢股份,那就麻烦了。”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江城海再不愿意承认幼子的存在,这些人也有办法打探到他的存在,只是明面上怕犯忌讳,所以谁也不主动提罢了。
江帜舟倒是知道这个弟弟的存在,但先前一直也没有实感,直到这时才感到一阵悲凉。
他们血管里的一半血脉是一样的,命运看似不同,却也都没能摆脱江家的桎梏,这个弟弟更是因为天生的缺陷连姓名都不得见光,在见不得人这一点上,他们兄弟两个倒也是同命相怜。
陈盼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关切道:“你怎么样?该不会圆月和小辰没什么,你先不舒服了吧?”
她是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的,想要顺便宽慰一下他,他领了这份好意,扶额道:“我出去透透气,这里麻烦你了。”
圆月和小辰还在跟同龄人一起玩,既然不能把她们一起叫走,那就只能留下一个大人了。
江帜舟离开这间小厅,穿过回廊就走进了大厅,这边是大多数客人们休息的地方,四周摆着柔软舒适的长沙发,中间则是十几张铺着喜庆颜色桌布的大圆桌,仔细看还有像寿字的纹样。
客人们都知道江家的情况,望着这样的纹样心情不一,有人感觉江城海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心里不知道多难受,还有人不失同情的觉得这大概是他在自我宽慰。
江帜舟对这些想法都不感兴趣,他只是本能的老宅子里乱走,想要到后院去看一看。
根据江家那些远亲的说法和秦霜先前的表现,他估摸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应该会在今天的宴会上现身,并且不会是在什么引人瞩目的地方,而病人是最需要安静的,后院很合适。
不同于被仔细打扫装点过的前院,后院的杂草显然要多不少,除了临近房子的几块地方还算干净,其它地方都给人一种人迹罕至的感觉。
江城海住在这样的地方,还要在楼里看一副耶稣受难图,抛开别的不论,胆子一定不小。
江帜舟很有目的性的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房檐,果然在一处延伸出来的屋檐下看到了一张桌子,桌边只有三个人,站着的应当是保姆,坐着的则是打扮庄重的秦霜和一个陌生年轻男子。
男子看外形是成年人了,但却低着头一直折纸,就连喝水都要秦霜给他递到嘴边,显然是在智力方面有问题。
江帜舟原本只想看一眼就走,结果却在动身前被秦霜给发现了,她很温和的跟他打了个招呼,起身道:“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城海见到你会很高兴的。对了,陈小姐呢,她没有一起么?”
“她带了两个小客人来,现在正在照顾她们。”江帜舟面对秦霜的时候,还是有基本礼貌的,他说着,不由自主的看向一侧的异母弟弟,然后发现对方竟然也看着他。
秦霜刚要介绍一句,这位弟弟就先开了口:“哥哥。”
此话一出,江帜舟便是一怔,表情复杂的反问:“你叫我什么?”
弟弟神情茫然的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还是坚定道:“哥哥,你最近怎么不来看我了?”
江帜舟这才意识到他是认错人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秦霜则是眼眶一红,拭泪道:“这孩子大概是想他哥哥了,他哥哥还在世的时候,一直会去看他,你们俩……大概是有点像。”
其实,这话说得还是委婉了,江帜舟跟那位溺亡的弟弟拥有几乎一模一样的侧脸轮廓,虽然五官不尽相同,但对一个智力发育迟缓的来说,已经足够让他混淆了。
江帜舟晃神了一瞬,随即对面带歉意的秦霜恢复常态道:“没关系,我能理解。”
这对母子齐刷刷的望着他,让他简直是无力招架,随口找了个理由道:“我出来透口气,现在该回去了。”
秦霜没有挽留他,但等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后,却对儿子说:“妈妈知道你想念哥哥,不过没关系,我不会让哥哥孤单的,这个人很快就会去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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