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对秦霜没什么话好讲,但只要一提起江城海这个老渣男,就有许多的故事要讲,恨不能从他跟江慧琴认识的时候讲起,一鼓作气讲到他后来翻脸无情,连亲生的儿子都不想承认。
医院住院部后面有个小花园,是给病情稍轻些的病人散步用的,陈盼感觉一直站在走廊里聊天不太好,又不能带林太太回病房,提议道:“不如我们到外面去说吧?”
“行,在这儿挡其他人的路确实是不太好。”林太太答应得很爽快。
两人在一棵花树下的长椅上坐下,开始讲起过去的故事,林太太想起江慧琴,眼眶便是一湿,感慨道:“你要是今天才见着她的话,一定会觉得她是个神经病吧?不过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陈盼连忙解释:“倒也不至于,其实我跟帜舟认识的还不算太见,也没怎么见过江女士,不过她确实是个美人,就是……就是脾气差了点。”
她极力的想夸江慧琴几句,免得林太太这位密友难过,结果绞尽脑汁的搜刮了一番,也只能夸相貌,毕竟她总共见了对方没几面,能记住的除了病情也只有跟长相有关的事。
江慧琴年轻的时候就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否则也生不出江帜舟这样俊美的儿子来,他的相貌极像江城海,轮廓五官几乎一模一样,但一些更为细致的地方却是继承自母亲,比如陈盼跟他初见时所察觉到的狐狸相。
这样一个女子,即便是老了病了,脸颊都瘦得凹陷下去,模样也还是没走形,仍旧残存着年轻时的影子,陈盼回忆着跟她的数面之缘,越发理解江太太的痛心。
“她以前真不是这样的。”江太太总是忍不住提以前,“我很小就认识慧琴了,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特别文静,跟在我身边不怎么说话,但是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酒窝,很讨人喜欢。”
她想给陈盼看看那时候的照片,转念想起相册什么的都还在大洋彼岸的家里,只好叹息道:“唉,有机会的话真该给你看看她以前的照片,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留下那时的相册。”
江女士去世之后,陈盼帮着江帜舟处理了她的后事,她遗留下的东西一样没动,全都保存在了她的老房子里,要是想找的话倒也不难,当即询问道:“您想去看看么?帜舟把钥匙放在家里了。”
“改头再去吧,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林太太想到这里,忽然问到,“对了,她的信还在么?还有影集?”
陈盼回忆道:“您说的这两件东西确实都有,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样。”她伸手比划了大小,然后又说,“信看起来很旧,都仔细收在信封里,我们没拆开看,至于影集……有点破损了。”
这话说得还是委婉了,那影集何止是破损,根本是被人拿剪刀给剪得稀巴烂,尤其是合影部分,不是只剩下一半,就是划烂了其中一个人的脸。
林太太没追问具体破损了哪部分,神情苦涩的一笑:“那影集中的好几张还是我看着她剪的,当时我带着灵灵回国来探亲,聊了没几句,她就忽然拿起剪刀把江城海的部分都给剪掉了。”
“那时候江城海已经结婚了吗?”陈盼感觉如果单纯的只是被抛弃的痛苦,似乎不至于把一个人给刺激成这样。
“结婚有一阵了,我也是因为收到消息才提前回去的。”林太太总算是讲到了重头戏,面色沉重道,“江家是大户人家,秦家那时候也还没落败,两家结婚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动静特别大,我怕慧琴受不了,所以特意去找了她。”
一阵风吹过,花树上鲜艳的花朵便落了地,是开到了最灿烂的时候,所以格外经受不住风吹雨打,很轻易的就会掉下来。
陈盼低头看着花瓣,像是看到了江慧琴的命运,好好的一个姑娘,要是不认识江城海的话,大概现在还过着跟林太太一般无二的日子,而江帜舟无论还会不会出生,一定都不会再有这般悲惨的童年。
“江城海结婚的时候,帜舟差不多三岁了,他是个早慧的孩子,见我带灵灵去了,知道要主动照顾妹妹,不过太早熟也不是什么好事,他显然是被慧琴给逼成那样的。”
林太太到现在都还记得,江帜舟见到她要离开时所说的话:“他问我爸爸是不是不会回来了,还问我能不能留下来陪慧琴一段时间,因为妈妈很孤独,不高兴的时候就一直喝酒,而喝酒是会伤身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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