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用去医院了,直接去江家老宅吧。”陈盼感觉很为难,她中午才劝了江帜舟去医院看一看,晚上就发生这种事,哪怕是她对江城海没感情,也觉得事发突然,让人根本接受不了。
更何况,江帜舟还是他的儿子,虽然感情上几乎没有,就连恨意都是不久前才消退,但出了这样的事,肯定也是难以接受。
陈盼因此说得很委婉:“管家说江总抢救无效,人已经没了,在拿到死亡证明后,已经请人把他送回家里了,明天把消息公布出去,后天就办葬礼。”
在她的预想中,江帜舟应该会先想办法逃避这个现实,没办法,事情变化的太快了,她都有点接受不了。
然而,他出乎意料的接受得很平静,他把伪装用的鸭舌帽摘下来又戴上,拉起陈盼的手答应道:“走吧,我们去江家,他也算是给了我一半的骨血,我送他最后一程,以后各不相干。”
江帜舟的身体已经好利索了,但陈盼考虑到他的心情,还是没敢让他握方向盘,她按照管家交代的,从江家老宅的汽车道把车开了进去。
这老宅原本就鬼气森森,到了夜里之后,看起来就更加的像恐怖片里的场景,但无论是陈盼他们还是这宅子里的佣人,谁也顾不上要去害怕,因为家里出大事了。
江城海活着的时候,虽然也不怎么在他们面前现身,但他身为雇主,工资奖金还是少不了他们的,现在他死了,这江家老宅里就连个能做主的人也没有,他们的工作恐怕也要保不住了。
管家顾不上这些,也不想说话去安慰这些人,只承诺道:“大家再辛苦几天,等葬礼结束之后,每个人都有辛苦费。”
佣人们忐忑归忐忑,但看在钱的份上,还是把事情办的井井有条,老宅很快肃穆起来。
江帜舟一路上都没什么实感,直到站在江家的院子里,看到各处忙碌的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个让他妈妈痛恨了近三十年,又几乎毁了他前半生的人已经不在了,他眨了眨眼,感觉眼眶有点干。
管家虽然是在前面忙,听说他们两个来了,也还是赶过来见了,他知道江帜舟不愿意承认自己跟江家的关系,所以没称呼对方为少爷,只说:“江先生,陈小姐,谢谢你们能来。”
“应该的。”江帜舟面无表情的讲究着礼数,等到想起陈盼先前说过的话,才问,“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么?我听说后天就办葬礼?会不会有些匆忙?”
他一连说了三个问句,听起来是有逻辑的,可只有自己心里明白,他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盼了解他的这点习惯,则是很担忧的看了他一眼,生怕他难过了却憋在心里不肯说,万一憋出心病来就不好了,帮着他一起问管家:“您要是忙不过来的话,尽管告诉我们,毕竟……”
话说到一半,她感觉还是改口为好,突兀的接了句:“我们来都来了。”
若是放在以往,陈盼这样的话非得逗笑了江帜舟不可,但现在这里没有人笑,管家表情凝重道:“你们能来送江总最后一程就很不容易了,他生前就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我就打了几个电话。”
“那葬礼那天怎么办呢?”陈盼想起过去参加过的葬礼,很有些担忧到时候的情形,尤其江家现在是这种情况。
她见过那些旁支的亲戚,知道他们一直盼着江城海死,到时候不来分一杯羹才怪。
管家依照江城海生前的吩咐摇头道:“明天消息就会公布出去,愿意来送江总一程的人,我自然会好好招待,至于其余有事情来不及的,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不来也罢,江总不在乎这些。”
江城海生前威风八面,走到哪里都要讲究气派,没想到对待身后事这么简朴,陈盼很显然是诧异了。
江帜舟面色苍白,仍旧没有任何的异样,不知道是全然不在乎还是压根就不意外。
管家左右是没有其他人可以说话了,索性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跟他们两个说了起来:“你们不知道,江总看起来是爱讲排场,但他是为了不让别人看轻江家,依照他本人的性格,是不在乎这些的。”
他见陈盼和江帜舟都没有反应,以为他们两个是不信,倒是也没非逼他们接受不可的打算,苦笑道:“算了,人死如灯灭,这些事不提也罢。”
陈盼见管家对江城海感情这么深,感觉他对身边亲近的下属应该还不错,刚想劝他节哀顺变,就听到江帜舟轻声开口道:“您想讲的话就讲一讲吧,我……来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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