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这两个字,被谢旭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仿佛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苏妙皱了皱眉,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并未表现出来。
自小在苏家这种豪门贵阀长大的她,很早的时候便明白,世界既有光明也有黑暗,两者相互对抗又相互依存。
况且,就算她没有亲自动手,因她而死的人还少吗?
苏妙静望着林重,等待他做出决断。
和她一同等待的人还有谢旭,以及别墅二楼隔岸观火的孟姨。
“我拒绝。”
林重认真思考了几秒钟,一脸平静地对谢旭道:“你回去吧。”
谢旭万万没想到林重会拒绝自己,不由愣在当场。
就连苏妙和孟姨也感到意外,一位化劲巅峰武者的效忠,对任何个人或组织来说都具备极大的吸引力,难以轻易拒绝。
“为什么?”
谢旭心中充满疑惑,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沉声问道:“林重阁下,能请您告诉我拒绝的理由吗?”
“理由有很多,但我只告诉你三个。”
林重抬起缠满绷带的左手,依次伸出三根手指:“一、薛玄渊作恶多端,罪有应得,他死后变成什么样,我一点都不在乎;二、倘若答应你的请求,让薛玄渊回归百鬼门祖祠,会影响到我和于妙策达成的协议;三、太麻烦了。”
说完后,林重看了侍立在旁的棋一眼,示意她送客。
林重的性格便是如此,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棋向前踏出一步,侧过身体,伸手虚引:“谢先生,请回吧。”
谢旭脸色变幻,慢慢从地上站起。
“林重阁下,我知道您对我的的话仍旧心有疑虑,不过没关系,我理解,换作是我,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曾经的敌人。”
谢旭终究不是寻常之辈,心性意志皆属上等,很快就恢复镇定,朝林重礼貌地点了点头:“我会让您明白我的诚意,告辞!”
随着谢旭跟着棋离开,别墅里再次安静下来。
“无聊。”
孟姨以手掩唇,打了个呵欠,转身向卧室走去,准备再睡一会儿。
苏妙用奇异的目光看着林重。
虽然她和林重相识已久,并且关系日渐亲密,但有些时候,依然猜不透林重在想什么。
“我以为你会答应。”她冷不丁地开口道。
“嗯?”
林重发出一声疑问的鼻音,放下双腿,由盘坐改为端坐。
反正以后还有大把时间疗伤,在此之前,林重不介意多陪苏妙说说话,以加深彼此之间的了解。
“谢旭提出的那两个要求,对你而言,其实并不难。”
苏妙樱唇轻启,娓娓而言:“不管怎么说,薛玄渊都是百鬼门曾经的门主,人死恨消,你若主动提出让他的灵牌回归祖祠,想必于妙策大长老不会拒绝,用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换取一位化劲宗师的效忠,怎么看都是你赚了。”
“但我还是拒绝了。”
林重伸了个懒腰,全身骨骼登时发出一连串炸响。
“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拒绝。”
苏妙娇躯前倾,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林重:“你提出的那三个理由,明眼人一听就是敷衍之词,我要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面对苏妙的逼问,林重终于说了实话:“我不信任他。”
“可是据我的调查,他并没有撒谎,他确实是在一家孤儿院长大,并且一直在替薛玄渊做事。”
“有时候,谨慎点不是坏事,不要把别人想得太简单,特别是谢旭这种满手血腥、杀人如麻的家伙。”林重肃然道。
苏妙
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神情若有所思:“听你这么说,我忽然觉得,他来请你帮忙的目的也不单纯。”
“当然。”
林重一边和苏妙交谈,一边缓慢活动四肢,这样做可以加快伤势的恢复速度:“他想找一座靠山,免得被于妙策当弃子扔了,万一将来武盟追究责任,他百分之百会被百鬼门推出去当替罪羊,谁让他是薛玄渊的心腹呢。”
“原来如此。”
苏妙恍然大悟,随即有些羞愧,莹白如玉的俏脸上升起两抹红晕,整个人都散发出摄魂夺魄的魅力。
虽然她生性聪慧机敏,但终究不够了解人心。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苏妙用手扇了扇风,继续问道。
反正她在林重面前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习以为常。
“看他表现。”
林重左右扭动着脖子,伤口恢复带来的麻痒感,令他十分不舒服:“如果谢旭真的决定洗心革面,未尝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至此,苏妙所有的疑问都得到解答。
她见林重一直在活动身体,明眸不由闪烁了下,轻声问道:“很难受吗?”
“还好。”
林重动作一顿,轻描淡写道:“我早就习惯了。”
明明如此普通的话语,却让苏妙鼻子一酸。
是啊,经历了那么多次战斗,受了那么多次伤,他怎么可能不习惯呢。
“要不然我帮你按摩按摩?”苏妙抿了抿红润的樱唇,鼓起勇气道。
林重闻言抬起眼睛,正好跟苏妙清亮的眸子对上。
“好。”
他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
苏妙优雅起身,迈步走到林重背后,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如同小鹿乱撞的心跳,把双手放在林重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半分钟后。
“你可以使点劲。”林重提醒道。
“啊?好的。”
苏妙抿了抿樱唇,加重力道,晶莹的鼻翼微微翕动,脸颊逐渐变红。
又过了半分钟。
“你用力了吗?不用担心我,有多大劲使多大劲吧。”林重再次提醒道。
林重的肌肉坚若钢铁,即便此时刻意放松,苏妙的揉捏按压对他而言,仍然和挠痒痒差不多,非但没有感到舒服,反而更加难受。
“嗯嗯。”
苏妙点了点头,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面孔涨得通红,额头香汗淋漓,饱满的酥胸剧烈起伏。
她一边按,一边气喘吁吁地问道:“现在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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