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雪乃准备的晚餐,又陪关雨欣聊了一会儿天,顺便指点了下陈青的武功,林重终于得以抽身而退。
别墅三楼,练功房内。
林重盘腿坐在光滑的楠木地板上,眼帘低垂,脊背挺直,呼吸平缓悠长,状若老僧入定。
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自林重头顶冒出,凝聚成拳头大小的一团,随着呼吸膨胀收缩,仿佛具有生命一般。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林重终于恢复了一半左右的实力。
而在调息的同时,林重脑子也没闲着,默默思考近日发生的某些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欣姐与关家之间误会极深,恐怕不是轻易能化解得了的。”
林重心念转动,关家庄园里的种种情景,如同走马灯般从眼前掠过:“作为外人,我无权干涉,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保证欣姐和关薇的安全,让她们不受外部势力的威胁。”
“另外,和苏家一样,关家内部也是一团糟啊,欣姐选择跟他们划清界限,未尝不是明智之举,至少可以明哲保身,或许,这就是欣姐那么做的真正原因。”
念及此处,林重稍微理解了关雨欣的良苦用心。
他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明天确实是关薇的生日,但我今天才知道,送她什么礼物好呢?”
以关雨欣的财力,只要能用钱买得到的东西,关薇肯定不稀罕。
所以到底送什么礼物才会让关薇高兴,真的应该好好想一想。
林重越想越头痛,忍不住以手扶额:“麻烦。”
就在这时,林重的感知当中,蓦然出现一股异常强悍的气血波动。
“嗯?”
林重瞳孔一缩,眼底精光乍现。
那股气息离别墅大约二十多米,就像黑夜里熊熊燃烧的火焰,旺盛至极,至少达到了化劲巅峰层次。
然而,让林重意外的是,那股气息一发即收,并未流露丝毫恶意,似乎只是过来跟他打个招呼。
林重长身而起,推开窗户,一掠而出。
“唰!”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林重便掠过二十米距离,轻飘飘地落在那股气息出现的地方。
一位身形瘦削、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悄无声息地站在阴影内,正是曾与林重有过数面之缘的百鬼门长老谢旭。
谢旭没想到林重来得这么快,愣了一秒钟,才赶紧抱拳行礼,恭敬道:“拜见林重阁下。”
“原来是你。”
林重面无表情地盯着谢旭,语气冰冷:“你不该来这里的。”
感受到林重眼神中蕴含的杀机,谢旭后背不由渗出冷汗。
“抱歉,是我鲁莽了,请阁下见谅。”
不得不说,谢旭非常聪明,丝毫没有想过反抗或逃跑,而是迅速低头服软:“我有重要消息向您汇报。”
“说。”
林重眸光幽深如海,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
“众神会已经派人潜入东海市,偷偷打听您的底细。”
谢旭如同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知晓的情况和盘托出:“领头者是五大神
主之一,实力和地位都在阿弗雷多之上的艾灵顿,艾灵顿历来以诡计多端著称,恐怕会对您不利,所以我才前来报信。”
林重双眸微眯,瞳孔深处隐约有电光流转,垂在身侧的衣袖无风自动,就像充了气一样鼓荡而起:“当真?”
“若有一字虚假,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谢旭毫不犹豫地举手发誓,声音斩钉截铁。
林重看出谢旭没有撒谎,眼神闪烁了几下,随即陷入沉默。
时光的流逝在这一刻似乎变慢了,谢旭额头逐渐浮现细密的汗珠,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但他并不后悔。
富贵险中求,谢旭很早便明白这个道理,要想得到什么,就必须承受相应的风险,世上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不知过了多久,林重眼中杀意消弭于无形,展颜一笑:“谢谢。”
谢旭顿时受宠若惊,连称不敢。
“你想要什么?”
林重开门见山问道:“莫非想继续替薛玄渊求情,让我帮他回归百鬼门祖祠?”
“不。”
谢旭缓缓摇了摇头,深吸口气,一脸严肃道:“上次是为了他,这次则是为了我自己。”
林重目光一闪,抬了抬下巴,示意谢旭继续说。
“大长老的性情,林重阁下应该很清楚,虽然他上次手下留情,饶我一命,但是等百鬼门彻底安定后,他肯定会拿我开刀,以便杀鸡儆猴。”
谢旭嘴角浮现一缕苦涩的笑容:“我还不想死,而唯一能让大长老改变主意的,普天之下只有您一人,所以我想和您做个交易。”
“以你的本事,倘若隐姓埋名,就算于老先生想杀你也没办法吧?又何必低三下四,寄性命于他人?”林重淡淡道。
“因为我不甘心。”
谢旭握紧拳头,手臂上青筋毕露:“前半辈子,我都在为薛玄渊而活,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哪怕一天,若就此隐姓埋名,岂不浪费了一身所学?不怕林重阁下笑话,我也想功成名就,在武术界留下自己的名字!”
听完谢旭的讲述,林重不禁若有所思。
谢旭的选择看似站不住脚,其实合情合理。
纵观炎黄武术界,能达到化劲巅峰层次的强大武者,哪个不是声名显赫,备受尊崇?
以前有薛玄渊压着,谢旭才不得不潜伏爪牙,俯首听命。
而现在薛玄渊死了,再想让他默默无闻,像阴沟里的老鼠那样,庸碌无为地过完一生,怎么可能?
强大的力量必将引发野心。
这一点,古往今来,概莫能外。
不过,对林重而言,谢旭有野心是好事,无欲无求才难办。
随着境界日渐提升,林重不知不觉开始站在上位者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林重漫不经心地道:“我可以帮你向于老先生求情,但你能为我做什么?”
“我愿卖命十年,成为阁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替您铲除仇敌!”
谢旭眼睛一亮,当即单膝跪下,掷地有声道:“十年后,希望阁下能放我自由,去追寻自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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