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郎?”婉妍急急问道:“二哥去看了吗?”
“二公子已经在了……宣宣你快回去看看吧!”
婉妍闻言,连忙就往回跑。
婉妍每日都会来看容谨,但每日都觉得容谨比昨日更瘦了。
此时的容谨,就剩下一张皮包着一把美人骨,眼下泛着青色,两腮已经深深凹下。
婉妍看着他,恍惚想起去年盛夏,在蜀州锦春楼的花园中,亭子的纱帘掀开,容谨坐在轮椅上缓缓出来,那一刻,天地都失了色彩。
那时的他,也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纤弱,但却是面如桃花,眼如秋月。
可此时的容谨,就只有一副枯槁的病容。
然而,就是那样一双已然失了光辉的双眸,在看到婉妍走入时,还是亮了几分。
容谨心里别提多高兴,但还是无不担忧道:“你若是忙,便不用来看我,闲了休息休息都好。”
婉妍摇了摇头,竭尽全力露出一抹笑靥来,“没事的笙郎,我不怎么忙的。”
在门外,婉妍问宣契道:“二哥,你前段时间不是说,笙郎已经有所好转了嘛,怎么如今这么严重?”
宣契的眉头拧在一起,愁道:“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
虽说怀笙的身体,早已是每况愈下,难以回春。
但是经过我的一番调理,理应是好一些,能多撑些时日的。事实上前段时间,也确实有所好转。
然而就从今日白天起,怀笙的身子忽然急转直下,到晚上就已经不太行了。”
婉妍心急如焚道:“二哥,那这是为什么呢?是西北无人境的环境太差,不适合养病,还是吃得也不太好呢?”
宣契沉重地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从怀笙的脉象来看,整个治疗过程没有任何问题,但他的身子就是突然越来越差。”
宣契看婉妍急成这样,心有不忍,安慰道:“小妍儿你先别急,我一定尽我所能去救怀笙!”
婉妍感激地点点头,问道:“二哥,你给我交个底,笙郎现在这样,还能撑多久?”
宣契看着婉妍,再三犹豫和斟酌,还是诚实道:“最好估计,都撑不过半月了。”
“半月!”婉妍惊道,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宣契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小妍儿,我知道这很艰难,但怀笙的后事……要开始准备了。”
在推门而入时,婉妍已经换上了笑脸。
“笙郎,该喝药啦。”
容谨以经病得迷迷糊糊,听到婉妍的声音,眼神仍旧涣散,但嘴角下意识地牵起一抹恬淡的笑意。
婉妍盛起一勺药汤,吹了吹后送到容谨的嘴边,却被容谨微微躲开了。
“我自己来吧。”
容谨接过药碗,一口喝下,药的苦涩染不透他眼角的缱绻。
他没把药碗递给婉妍,而是问道:“婴婴,你可知,我为何要给自己起名容谨?”
这突然的问题问住了婉妍,她摇了摇头。
容谨的指腹摩挲着碗壁,缓缓道来:
“因为我本是不该生之人,我但求容身于世,便唯有谨之又谨,慎之又慎。
所以我这一生,处处小心,唯恐多言一句,便讨了人嫌。
可现在……”
容谨倏尔抬眼看着婉妍,死灰般的眼中晶亮晶亮。
“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便也有了胆子想盼、想求了。
婴婴,我不怕死,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活过。
被埋在地里,和从前被捆在长生柱,对我而言并无差别。
我只是想,如果我注定要被埋藏,我能否被埋藏在与你的温梦中?”
这番话婉妍觉得自己听懂了,又觉得自己没听懂,她只清楚知道容谨今日看自己的眼神,和往日格外不同。
婉妍愣住了,容谨的手向前探了几寸,覆在了婉妍的手上。
他的手明明那么凉,婉妍却觉得自己的皮肤被烫得火烧火燎。
容谨说:
“婴婴,我本是将死之人,绝不会耽误你大好的一生。
我只愿,你能否为我,穿一次嫁衣?”
嫁衣?
婉妍的心里掀起千层骇浪。
那是成亲才穿的衣服……可我是不是要嫁给净释伽阑……
不对,成亲应当是和心上人成亲才对,我和净释伽阑所谓的婚约,不过就是天璇殿自说自话、自导自演的一纸空文,万万是不作数的。
那心上人……
婉妍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只觉得这个词离自己太远太远,而自己的心太空太空。
这太荒谬了,她明明喜欢那么多人,把那么多人放在心头。
可他们中竟然没有一人,是婉妍自己觉得可以成亲的人。
婉妍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愣愣地抬头看着容谨,只觉得自己要溺死在容谨温柔的目光中了。
那一刻婉妍在想,如果我答应笙郎,他定会很开心的吧。
“好!”
婉妍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当天夜里,婉妍就去自己的行囊里翻找,想要找出一件红衣来改成嫁衣。
就在这时,婉妍翻出了一件真的嫁衣。
那是一件粗布嫁衣,虽然不料并不名贵,甚至还有些简陋,但上面的刺绣极其精美。
在嫁衣的外面,还挂着一件帔衣,上面绣着一只鸳鸯。
婉妍对这件衣服毫无印象,然而穿上嫁衣试了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