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热的。”姚长生放下茶壶看着赵大江说道,“凉白开。”
赵大江端起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啪的一下放在木桌上,“这乱石滩我年轻的时候来过,后来这九江水师被义军给占了,我就再也没来过,距今有七八年了。不知道还是不是以前的样子。”
“到了就知道了。”姚长生闻言微微勾起唇角看着他说道。
从赵大江那里打听到,这乱石滩之所以叫乱石滩,长江北岸绵延的小山,岩壁陡峭,几乎是直上直下。
夏季时将这山脚下乱石礁给淹没了,到了冬季水位下降,乱石礁露了出来。
“我想不通为啥要把地点定在乱石滩,这玩意儿没地儿啊!”赵大江微微摇头嗤笑一声道,“难不成把山给炸了。”
“谁知道呢?到了就知道了。”姚长生温润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告诉咱的人懒散一点儿,别让看出破绽来。”
“这严于律己得时时提醒,拿着小棍子敲打,这懒不用教立马就散下来了。”赵大江大大咧咧地笑道。
“反正小心为上,不能轻看了敌人。”姚长生再次提醒他们道。
“放心,我会提醒他们,平日里的军队用语都给我改掉了。”赵大江深邃眉眼看着他严肃地说道,拿起放在桌上的大蒲扇,急急地摇了起来。
姚长生轻轻的摇着纸扇,看着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晚上咱吃什么?”
“靠水,吃水。”赵大江指指外面水天一色道,“他们下水里抓呢!晚上鱼汤配大饼子。”
“嗯嗯!”姚长生微微颔首。
在江中休整了一晚,风平浪静。
“少爷,我看这天保不齐要下雨啊!”赵大江看着阴沉沉的天空道。
“下雨不是更好,无人巡逻的话,方便咱勘察地形。”姚长生双眉轻扬看着他说道。
“见识了海上的风浪,这点儿风雨还怕吗?”姚长生闻言轻笑出声道,目光转向窗外道,“看这云层估计也就是和风细雨。”
赵大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道,“那我叫……”顿了有一下才道,“伙计们全速前进。”
姚长生闻言深邃澄净的双眸看着他摇头失笑道,“还不习惯吗?”
“入伍这么多年,即便我这不务正业的时候,说话都透着刚硬的味道。”赵大江抿了抿唇道,“说慢点儿总比出错找补的好。”
“呵呵……”姚长生微微勾起唇角笑了笑,“哟!这说话当中就下来。”雨点砸在船上,噼里啪啦的。
赵大江伸手赶紧将窗户给关上了,站起来道,“少爷,我出去检查一下。”
“去吧!”姚长生看着他笑着点头道。
如姚长生所说和风细雨,微微起的的风浪,可以忽略不计,在烟雨蒙蒙中,他们到了乱石滩。
一边是悬崖峭壁,姚长生目测了一下大概是二十来丈高,倒不是高耸如云,只是比较陡。
一边是芦苇荡,这让姚长生的眼睛忽然亮晶晶的,真是绝佳的隐蔽场所。
极目远眺,前面是郁郁苍苍、无边无际的芦苇荡,在淅沥沥的细雨中,雨丝从密集的滴落在芦苇叶上,水洗的芦苇叶更加的鲜亮。
阵阵微风从密集的芦苇叶上掠过,掀起层层绿浪,一直波涌到天的尽头。
姚长生对活计们说道,“走过去看看,靠近芦苇荡。”这样远了才能看见对面山上的情况。
“是!”伙计领命出了船舱。
“走,咱们出去赏雨去。”姚长生穿上蓑衣看着赵大江说道。
“好!”赵大江带上斗笠,穿上蓑衣一起出了船舱。
船靠近芦苇荡,姚长生站在甲板上伸手拉近一株细杆芦苇,抚摸着被雨水冲刷过的碧绿的叶片,有润滑柔软的丝绸质感。
这临水而生的芦苇,成千成万成亿株簇长在一起,蔓延生长无边无际的望不到边,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浩瀚壮阔的气势。
商船不大,一路顺着边走,但见荡中苇沟纵横,水草肥美,在细雨绵绵中,芦苇荡上空轻纱弥漫,薄雾蒙蒙。
芦苇荡中,除了涌动着的芦涛声、偶尔从远处传来鸟儿“咚咚”唼水声、时断时续的“嘎嘎”鸣叫声,以及早早梦醒的野鸭掠过苇梢“沙沙”的翅膀扇动声,几乎是万籁俱寂,雨中的芦苇荡别有一番风味,令人震撼。
姚长生看着直铺到天边的芦苇荡感慨地说道,“这进去还迷路呢!”微微转头看向赵大江好奇地问道,“以前也这样吗?”
“以前没这么多,这么久没来,没想到铺天盖地了。”赵大江惊讶地看着他说道,“这样咱们也有了藏身之所了。”笑呵呵地说道,“别人怕迷路,咱可不怕。”指指阴沉沉的天空。
“要进去看看吗?”赵大江头朝芦苇荡歪了歪道。
“不了。”姚长生深邃清澈的双眸看着他微微摇头道,“这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地,却无法藏三层以上的船。”
战船吃水深,显然在这芦苇荡不行了,空船的话倒是可以,可这芦苇不够高,根本藏不住。
“那怎么办?咱们还怎么威慑他们。”赵大江闻言竖起眉毛担心地说道。
“有利就有弊,有芦苇荡这个场所,这江面上反而不会过多的战船来巡逻。”姚长生澄澈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那咱的船怎么办?”赵大江紧拧着眉头看着他说道,“用两层船放不了多少红衣大炮!”
“咱炮轰是威慑对方,一条船上两门就够了。”姚长生看着无边无际地芦苇荡,“这里面藏百十来艘船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了。”赵大江闻言忙不迭地点头道,“只是咱得找找主上的退路,咱们如何能顺利的接应他们。”
姚长生从袖笼里拿出了望远镜对准了乱石滩,“这地方这般陡峭该怎么下来。”
“千万不能跳啊!这下面是乱石礁,跳下来就是死。”赵大江闻言赶紧说道,“别看下面都是水。”
“我知道。”姚长生轻蹙着眉头看着他说道,“把船开进芦苇荡,咱们在这里待两天,看看这乱石滩的情况,观察一下他们巡逻的换防、船只情况和山上的情形。”
“是,少爷。”赵大江闻言立马说道,大步走向了船舱,嘀嘀咕咕地说道,“这要是在战船上,挥动旗子就能下令了,还得自己跑一趟。”
船直接开进了芦苇荡,抛下锚,他们就在芦苇荡中安营扎寨了。
“通知咱们的人,未来两天不许开火,不许点灯。”姚长生目光看向赵大江说道,“至于吃什么?两三天应该能坚持下来吧!”
“能!”赵大江闻言立马说道,天气太热,根本存不住干粮,饿个两三天能扛下来,至于淡水,在进入乱石滩时就烧了不少的热水,现在应该是凉白开了。
“下去吧!”姚长生轻轻摇着纸扇道。
“是,少爷。”赵大江闻言退下去,重新部署。
姚长生他们藏在了芦苇荡中,天渐渐的暗了下来雨丝渐大,起风了。
“少爷有情况。”赵大江敲了敲船舱的门道。
姚长生穿着蓑衣直接走了出来,在船舱中画了一下午的地形。
“什么情况?”姚长生站在甲板上,看着对岸黑压压的山峦,不用赵大江说,他也看见了,对面山顶是,灯火通明。
“这要不是晚上,还真看不见。”赵大江惊讶地说道。
姚长生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远处半山腰的建筑物,“百尺楼!”
“什么?”赵大江好奇地问道。
“百尺高楼,更进一步。”姚长生轻撇了下嘴角道,“很有意义的名字。”看着他叮嘱道,“让咱们的人盯着看看晚上他们换岗的次数和时间。”
“次数好记,这时间,没有星星无法判断。”赵大江指指黑漆漆乌云密布的天空道。
“先记次数,等天放晴了再说。”姚长生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道。
“是,少爷。”姚长生转身进了船舱,将蓑衣脱下放在门口,这黑漆漆的一点儿也不影响自己的视力。
姚长生进入内舱,盘膝而坐在简易的床上,进入打坐吐纳中。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为整个农场披上了暖色。
吃过晚饭,陶家三口坐在小院里乘凉。
沈氏拿着大蒲扇轻轻的摇着,“这长生就这么走了,一点儿音信也没有了。”
“不是说办差了。”陶十五坐在小板凳上手里编着竹筐道,“你还想要什么?”
“他办什么差,咱们管不到,啥时候回来总该有个信儿吧?”沈氏看着他们嘟囔道。
“娘啊!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归期,怎么给你信儿呢!”陶七妮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说道。
“那算了。”沈氏闻言一愣,随即说道,“我以为这一回有归期呢!”忽然停下手中的扇子,眸光直视着她道,“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陶七妮诧异地看着她说道,“我一直在家的。”
“唉……”沈氏唉声叹气地看着她,这有关孩子的事情还没开口呢!女婿就办正差事走了,人都逮不到还说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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