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凤白泠出门去看凤小鲤。
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几日不见,想得慌,小鲤若是知道她很快就要有个爹爹和哥哥了,一定会非常高兴。
刚出公主府,就听到丁三在门口唉哟直叫唤,公主府外围了不少人,对着公主府指指点点。
“公主府的大小姐可真缺德,虐待仆从。”
“我早就听说了,这位大小姐貌丑无德,二小姐貌美心善。”
“听说这大小姐还失贞有了私生女,简直就是女人中的耻辱。”
寻常人听了这些流言蜚语早已发火,凤白泠当乞丐那些年,却是练就了一颗铁石心肠。
她心知流言有些不对头,往人群里扫了一眼,记住了其中几个说得最起劲的,那几人一见凤白泠忙偷偷溜走了。
“把丁三的嘴堵上,谁给他松绑,就一并绑起来。”
凤白泠扫了眼门口的几个家丁,后者被凤白泠一瞪,忙用破布将丁三的嘴堵上了。
凤白泠也不理会路人们评头论足的目光,往城东走去。
春柳的那位远方亲戚,就住在城东的民巷里。
到了城东,找到了春柳的亲戚,却没有看到春柳。
一问凤白泠才知道,凤小鲤昨晚发了烧,春柳心急,不等大夫上门,抱着凤小鲤去找大夫了。
小鲤怎么又发烧了?
凤白泠回想起来,小鲤生出来时,因为自己血崩早产,小鲤体质一直不大好。
一岁前还算好养,到了小鲤开口学说话后,每隔几个月就会生病。
这一次生病,很可能是上次落入水井后留下了病根。
凤白泠心中自责,打听了医馆的位置后,就匆匆赶去了。
楚都街头,人来人往,春柳抱着凤小鲤一路询问,终于找到了城中的一家药店,杏林春。
杏林春其实是公主府的产业,是当年永安公主的陪嫁嫁妆之一,里面有个坐诊的大夫,也就是杨太医,他早年在太医院任职,公主府的大小毛病都是杨太医诊断的。
小鲤昨晚开始发烧,一直说胡话。
春柳怕出事,心想着想找杨太医看看。
“我找杨太医,我家小小姐生病了。”
春柳圆圆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水眼泪,她不时低头看怀里的凤小鲤,小小姐浑身发红,烫的厉害。
一路上,小小姐都在叫着要娘亲。
“让开让开,太子府的奶娘在隔壁茶楼吃坏了肚子,请杨太医过去看看。”
一名满脸骄横的家丁冲进医馆,把春柳推到一旁。
听说是太子府的奶娘出了事,杨太医也不管眼前排着长龙的队伍,带上药箱就往外走。
“杨太医,我是公主府的春柳,我们家小小姐发烧了,劳烦您给看看。”
春柳挤到人前,哀求道。
“公主府能和太子府相提并论?滚一边去,别耽误了贵人的病情。”
杨太医心想这是巴结上太子府的好机会,他被排挤出太医院,正愁没法子回到太医院。
若是这次能得到太子府的赏识,那就能飞黄腾达了。
春柳被人推到一旁,她抱着小鲤,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
“求求你,杨太医,救救我家小小姐。”
春柳抱着凤小鲤,跪在地上,眼泪直流。
一双软乎乎的小手,努力抬起来,擦着春柳的眼泪。
“不哭,爹爹会来救小鲤的。”
凤小鲤感到浑身发热,隐隐约约间,她好像看到了个人影朝着她走来。
春柳心底发酸,她摇摇晃晃站起来要去追杨太医,刚走到街头,身后一阵骚动。
大街上,人群慌乱着散开了。
一辆马车从路口飞驰而来,拉车的马很是壮硕凶悍,一路横冲直撞。
春柳吓得一身冷汗,想要避闪已经是来不及了,她抱紧凤小鲤,心中已经是万念俱灰。
马车旁,忽有一道人影蹿了出来。
那人眼明手快,拦腰将春柳抱了起来,手中一扯马缰,两匹凶悍的军马就老老实实停了下来。
春柳脸上一阵滚烫,就见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男子,他先是看到了春柳,刚想说,小丫头你眼长这么大,怎么就不看路呢?
可话还未出口,年轻男子就傻眼了,指着春柳怀里的凤小鲤。
“小小姐!”
风晚认出凤小鲤,忙把自己的新佩刀往身后藏了藏。
马车上,独孤鹜挑开车帘。
他真要回顺亲王府,原本平日他是不会经过这条路的,回来的路上想到独孤小锦的生辰就要到了,就饶了路,没想到,会遇到这小东西。
春柳已经被吓昏了,不偏不倚倒在风晚的怀里。
“哎,你别昏啊!你怎么这么沉!”
风晚不及说完,独孤鹜就让他把凤小鲤抱上来。
“这么烫?”
独孤鹜蹙了蹙眉,摸了摸小鲤的额头。
看着小家伙痛苦的模样,一张小团子脸苦巴巴的跟个小苦瓜似的,他心口就闷得慌。
“前面有家医馆,不如去问问?”
风晚背着春柳,一眼就看见了杏林春。
“太子府的奶娘在茶楼里吃坏了肚子,杨太医给她看病去了。这小丫鬟去看病,被轰出来了。”
有路人实在看不过眼,壮胆子说道。
这家杏林春也是老字号的医馆里,里头也卖药。
听说是一家皇亲国戚开的,里面坐诊的杨太医狗仗人势也不是第一回了,不少百姓都吃过亏,可都是哑巴吃黄连。
独孤鹜听罢,眉头拧了拧。
“风晚,去把人提出来。”
一个奶娘吃坏了肚子,要用太医?
太子府好大的官威,连一个奶娘都可以仗势欺人了。
风晚诺了一声,把春柳放在马车里,进了茶楼。
茶楼里一阵乒乓作响,就听到阵哭爹喊娘的声音,风晚左手杨太医,右手一个臃肿的中年妇人,从茶楼里走了出来。
他随手一丢,那两人就滚到马车旁。
那妇人穿得红大褂子绿袄裤,手上戴着几个金镯子,满脸的骄横不讲理。
“哪来的兔崽子,敢欺负太子府的人,老娘可是皇长孙和皇长孙女的奶娘,太子妃面前的大红人。小心我告到太子妃那,砍了你的脑袋。”
“太子妃,纳兰湮儿?”
独孤鹜眯起了眼,眼底神色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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