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被吓得不轻,一张老脸煞白如雪,四小姐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自己要是还不明白,岂不是白活这几十年。
可一边是晏岁欢和二殿下,一边是四小姐和谢家,她左右摇摆,一时间还是做不出决断。
谢容清看出林嬷嬷内心的挣扎,也不逼问,只是淡淡看着她,还好整以暇扯过一张椅子坐下。
她在外面吹了风,又淋了雨,嗓子疼得厉害,见闻溪将滋补的汤药热好端回来,就让她为自己倒杯茶。
闻溪动作麻利得很,端来热茶后,又细心的拿来一件披风。
林嬷嬷怔怔看着谢容清,见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越发没底。
如果将以前做过的事悉数告知,就等于将命交到谢容清的手上,万一她借此机会发作自己,那她不是完蛋了!
可要是不开口,她今日恐怕出不了这北苑的门……
谢容清慢悠悠喝完一杯茶,见滋补的汤药温度凉得差不多,就起身走到床边,准备将楚洛宁唤醒。
她端着汤药,回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林嬷嬷,语气凛冽如刀:“林嬷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等我唤醒母亲,无论你说还是不说,都下去领罚吧。”
话落,她不顾林嬷嬷惊愕神情,就朝楚洛宁伸出手。
就在她快要触碰到楚洛宁的肩膀时,林嬷嬷突然发出凄厉又急促的惨叫:“四小姐,我说,我全都说!四小姐,你就放过老奴这条贱命吧!”
谢容清微微蹙眉,将汤药递给闻溪:“谢意,将她带下去。”
瞬息间,谢意从暗处现身,面无表情走到林嬷嬷面前,捏着她的胳膊就往外扯。
林嬷嬷全身都在颤抖,慌忙大叫起来:“四小姐,那些事都是表小姐让老奴做的,老奴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她,是她蛊惑老奴!”
“四小姐,老奴冤枉啊!”
谢容清被她吵得脑袋疼,视线淡淡扫过谢意,面上带着些许不虞。
谢意顿时会意,直接点上林嬷嬷的哑穴,毫不留情的将她拖到门外。
屋内瞬间恢复平静。
闻溪端着汤药的手下意识捏紧,见林嬷嬷落得这样的下场,还是不解气:“小姐,让我说,小姐就该好好教训教训她,好让她知道这谢家到底是姓谢,还是姓晏!”
谢容清嗯了声,回头看向依旧沉睡不醒的楚洛宁:“让人去请程大夫来,如此吵闹,母亲都没醒,定是被那老奴喂了药。这件事不要惊动旁人,切莫宣扬。”
闻溪一脸认真的点头,见谢容清起身往外走,忍不住问道:“小姐,你会杀了林嬷嬷吗?”
谢容清语气极冷:“那就要看她怎么选了。”
谢意没将林嬷嬷带远,就在院子里,雨还在下,淋在身上生疼。
尤其是天还很冷,冻得林嬷嬷很快就颤抖起来,双唇也毫无血色。
她远远看见谢容清,跪在地上不止磕头:“四小姐,老奴真的是被冤枉的!都怪晏岁欢那个小贱人蛊惑老奴,要不是她存心欺骗,老奴断不会做出那些龌龊事来!”
“四小姐,你可怜可怜老奴,饶了老奴吧。”
因着北苑的下人都被林嬷嬷赶回屋,没过一会儿,院子周围的廊下就挤满人。
他们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嬷嬷,面面相觑时,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出些快意和解气。
仗着夫人信任,林嬷嬷平日里没少挤兑他们,甚至还故意打压其他人,来彰显她的能干。
甚至于只要有人得到夫人的夸赞和赏赐,就会被林嬷嬷以各种理由针对。
眼下,见她像条落水狗一样跪在雨地里摇尾乞怜,怎能不让人畅快!
谢容清神色冷清,径直走向林嬷嬷,谢意在她身后撑着伞,瓢泼大雨砸在纸伞上,噼啪作响。
她居高临下看着她,“林嬷嬷可是想明白了?”
林嬷嬷嗓子都喊哑,见谢容清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只觉自己可怜又可恨,还莫名有些想笑。
这般一想,也当真笑出声。
她匍匐在地上:“回四小姐的话,老奴想明白了。”
林嬷嬷明白,无论自己怎么选择,最终都难逃一死。
这场雨来得凶猛,去得也快。
等闻溪派去接程大夫的人回来,雨势就已经渐渐止住,只淅淅沥沥落下几滴。
程聿有些日子没见到谢容清,原本以为是她病了,哪想需要诊治的人是丞相夫人楚洛宁。
楚洛宁昏迷的时间有些长,他取出银针在她身体各大穴位插上一支,等时间一到,便一一取下。
可看着取下的银针,他不由长叹一口气。
谢容清面色一紧:“程大夫,我娘身体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程聿回过头,见她一脸担忧的神情,起身示意去外面说话。
谢容清心头攒动着不安,连忙让闻溪照看楚洛宁,自己同程聿走到屋外。
程聿性子直,说话也直:“谢姑娘,恕老夫直言,丞相夫人的病恐怕很难根治,要想保命,也只能用汤药吊着。”
“夫人本就因为难产伤了身子,近年又长期食用寒凉之物,导致身体的根基彻底坏死。若是日后受激过度,很可能会……”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谢容清僵着身体,眼露悲色:“程大夫,你医术高明,难道也没办法?”
程聿缓缓摇头,似是心有不忍,沉默片刻才说道:“我看楚越那小子天资聪慧,是个学医的天才。若是夫人的病情能拖到他出师,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谢容清凝眉不语,楚越才刚开始学医,要等他出师,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如若这期间,娘亲稍有意外,岂不是回天乏术!
她越想越害怕,更恨林嬷嬷和晏岁欢心思狠毒,竟然会对心性善良的娘亲下死手。
她也后怕,若不是自己意外穿书,只怕娘亲被人害死,都没人会知道真相!
谢容清往屋内看去,只见娘亲喝过药,已经悠悠转醒,正在寻她。
她缓步走进去,忽的想到还有一人,程大夫不行,楚越的师傅总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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