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雁国都城。
谢府后院。
雕花大床上,谢容清正躺在上面,由着闻溪伺候自己吃东西,可看到那碗黑乎乎的药,眉头就皱得死死的:“小闻溪,你先放着,我等会儿再喝。”
闻溪摇头,硬是不肯让步,“小姐,三少爷特意嘱咐过,这药不能放凉,必须趁热喝,你就忍忍,一口就过去了。”
“想小姐被人送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半条命,要不是程大夫请安慧大师出关,你哪还有机会嫌弃这药苦啊。小姐,安慧大师都说了,你身体里的两种毒虽然互相克制着,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可要是小姐不好好吃药,万一身体变差,两种毒变得不互相压制了,该怎么办?”
“别说了,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谢容清打断闻溪的唠叨,愁眉苦脸地叹着气,自从那日在洛城死里逃生后,自己就一直躺在床上,走得最远的距离也就是门口,连院子都没有踏足过。
再加上,她天天都要喝药,每次还是一大碗,那又苦又涩的味道,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大折磨。
她接过闻溪手里的药,没好气地说道:“最近有什么热闹事,你讲给我听听,三个月不出门,我都快发霉了。”
说着,她把药凑到嘴边,直接一口全闷。
苦,真苦!
闻溪见谢容清把药喝得干干净净,心疼她的同时,又觉得很满足,想了想才说道:“还真有几件热闹事,小姐,太后和二皇子那件案子终于判了,这次圣上大义灭亲,不仅将二皇子贬为庶民,还将太后送去沉香寺吃斋念佛,一辈子都不能再出来。”
“小姐,你们受的苦终于不是白受了!”
一个成为庶民,无缘皇位。
一个只能在寺庙里苦修,一辈子不得出。
这责罚听着重,可仔细想想,又觉得轻,毕竟洛城百姓死伤无数,那么多条人命,却还留着他们的性命,明显不公。
谢容清经常做噩梦,梦见洛城那场世间绝无仅有的爆炸。萧丰元手段极其残忍,和他同盟的太后,也是到最后一刻才想到祭台下面被他埋有火药。那场爆炸活下来的人不多,一生为国为民的东裕也葬身火海。
她能死里逃生,和那些拼死护住她的百姓脱不了干系。
因此,她想求一个真正的公平,在得知圣上让陆青玉审理此案后,立刻将苏毅的状纸,还有洛城幸存百姓的血书交给他。
其中还有一道状书,是顾家嫡子顾非南的,他状告顾淮安害死自己的父亲,又顶替其身份霸占顾家家业,还在二皇子的驱使下,鱼肉百姓,召集江湖侠士试图谋反。
顾淮安的确不是真正的顾淮安,而是戚别,曾经的生死盟副盟主。他爱慕小茕的母亲,和她两小无猜长大,两人虽然同姓,却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因为盟主宋名姝的死,戚别和同为副盟主的于简发生激烈冲突,在发现戚月爱的人也是他后,便决然离开了生死盟。
戚别来到小镇,意外被顾淮安招安,却生出歹心。
他用大夫苏毅的妻女做威胁,逼苏毅给自己换脸,然后杀掉顾淮安,顶替他的身份接管顾家。等一切恢复平静,又派人去抢走当时已经怀有于简孩子的戚月。
换句话说,于简才是小茕的亲生父亲。
顾淮安罪有应得,被处以极刑,顾准也因为是帮凶,难逃一死。
可惜,再多的铁证放在一起,也不能让真正的罪魁祸首伏诛。
谢容清不想再管皇室的事情,想到小茕昨日来找自己,说鬼医苏瑾也在都城,连忙问道:“鬼医呢,她肯替我娘看病吗?”
闻溪见她试图下床,连忙过来阻止:“小姐,你就别担心了,夫人见到老爷他们,这病就直接好上了一半,再加上还有三少爷一直照应着,不会有事的。”
“你这腿才稍有好转,要是乱动,再出什么岔子,老爷和夫人非得杀了我不可!”
谢容清也是心急,听她这么一说才冷静下来,外祖父和外祖母没有死,只是被太后关押在洛城外的一个山洞里。找人的功劳是萧丰衍的,因为这件事爹爹和娘亲都对他格外热情,就连一向不喜欢他的大哥和二哥也一改常态,把他当成未来妹夫对待。
她虽然感激,却不想就这么原谅他,他在洛城多次不告而别,还和宋盈余卿卿我我,不清不楚,就算事出有因,也不可饶恕。
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向自己坦白,却一次都没开口,不是存有怀疑,就是不够喜欢。
而宋盈余的身份很多,不仅是生死盟副盟主,还是鱼国八公主唐钰,曾经在宫里诬陷谢容清谋害萧筱的胡媛也是她。
已死的前大内总管符青是鱼国人,在他的帮助下,唐钰顺利进宫,顶替胡媛的身份,变成御膳房厨娘。
她有私心,一方面想要查清八年前姐姐惨死在宫里的真相,联合其他鱼国人,在挖出的地道里埋下火药。一方面,又想接近萧丰衍,所以才化身为婢,潜伏在皇宫。
谢容清知道这些还要归功于陆青玉,往日压在他手里的两桩案子,因为唐钰被抓得以告破。可原本要受斩刑的她,却在行刑前一晚,被鱼国皇帝用两座城池和一百万两黄金给赎了回去。
这样的结果荒唐好笑,但又很现实。
陆青玉近日老来寻她,不是问他惨死的事情,就是当说客,试图为她和萧丰衍牵线。
经过那次爆炸,谢容清发现有关剧情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模糊,有时候仔细回忆,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陆青玉是个人精,几次交谈后,就知道她忘得一干二净,慢慢的也不再提及此事,又在她的鼓励下,勇敢迈出挽救爱情的第一步,和贺昭南约会。
至于晏岁欢,谢容清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自从二皇子萧丰元入狱后,她就疯了,逢人便说自己是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
再后来,她的消息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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