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禀坤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有个储君在,万一将来变天,他想做些什么也得师出有名,所以,这个储君必须要有。
“摄政王已将连云七城拿在手中,我们必须要做些准备以防万一,陛下那里你得劝劝。”在这个问题上肖禀坤眼中没有一丝犹豫,然而在另一个问题上,他犹豫不断,“你也不能一直让王妃拿捏,不能因为此事乱了分寸,万一她真是炸你的呢?”
梁太后这辈子除了当初与肖禀坤之事事发时有过狼狈和绝望,再有就是被苏瑜要胁了,头回是因为那人是她的父亲,她心里是恨,却不能盼他死。在苏瑜这里倒没顾忌,“我真巴不得她立即就死掉,一个宣祈,一个苏瑜,都该下十八层地狱。”
“说这些没用,只要你受她胁迫,她始终都是那个得意之人。”肖禀坤从未想过苏瑜竟有通天本事,敢威胁到太后头上去,那与自家姑娘生嫌隙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我会找时间好好查查这个摄政王妃,或许有什么消息被漏掉了。”
“当她头一回在我面前无状放肆,我便派人去查了,她由小到大的经历,以及被沈重霖娶进门,后又被休弃事无巨细我都清楚,平凡得就像山间的草路边的泥,并未什么事值得出奇。”
肖禀坤默了默,“一定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你也别真信她的话在宫外游走,万一被人起疑就麻烦了,此事我来查证。”
肖禀坤对苏瑜,除却之前与肖美媛的过招,终于由好奇到起疑。
离开雅园后他立即派人将沈重霖请到了相府,于他而言,若说整个京城谁对他最熟悉,铁定是曾经与她作为夫妻的沈重霖无疑。
沈重霖刚下值没多久,回府后到采云屋里坐着,看着她隆起的小腹,心中很是美满。得到肖相要见他的消息,不敢逗留,略作收拾直接到相府。
依旧是肖相的书房,他看到肖禀坤满脸的阴沉,弄得他也不得不跟着神情凝重起来。
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相爷寻下官前来,可是有要事?”
肖禀坤没立即叫沈重霖坐,很不客气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久到沈重霖被他盯得浑身发毛,“相爷,可是有要紧事?”
肖禀坤这才淡淡客气让沈重霖坐下,使役奉上下退下后,“今日找沈大人来,主要是有些事情需要沈大人提醒一二。”
沈重霖很惶恐的看着肖禀坤,也不敢去吃手畔的茶,问,“提醒不一二,但凡相爷想知,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真当肖禀坤问出他的问题,沈重霖的感受先是意外,然后是莫名其妙,再是他不愿与那个人再有半分牵扯,可是越往后听越觉得肖禀坤不会无故让他重提旧事,“下官与苏瑜的婚事那时镇上无人不知,她家在下河县尚算富户,但若说苏家与苏瑜这个人有多不同,倒也无从说起,……。”
沈重霖便将他对苏瑜的了解以与二人婚后状况以及休她离府之事和盘托出,当然,其中某些方面该美化还得美化,总不能说自己才是被休的那个,太丢人,太不附和如今他的身份地位。
“这么说来,她委实谈不上一个有心机的人?”
沈重霖想了想,又道:“下河县是个小地方,苏瑜的为人如何众人有目共睹。被下官休弃后,她曾到上河县落脚,但并非投靠外家,而是自立门户,这尚算是一桩异事。”
肖禀坤点点头,女子本该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家从夫,老来从子。被夫家休弃的女子只得归家,多数会因羞愤而自缢,偏偏她自立门户,可以说是胆大妄为,令人侧目。
“莫不是因为被沈大人休弃之事令她颇感打击,从此心性巨变,专攻心计?”
沈重霖想到那日在芙蓉楼偶遇苏瑜,她给他的印象是自己是只蝼蚁,而她是那随时可踩死蝼蚁的大象,竟逼迫得他心头生起几分胆寒。一场巨变的确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性,苏瑜这辈子,他实难想出除了被他休弃外,还能遇到什么巨变。
想到这里,沈重霖默认了肖禀坤的说词,更觉有种成就感,苏瑜因被他休弃而产生如此大的变化,足见自己当初在她心里的分量有多沉重。
“下官也实在没想到她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肖禀坤没放过沈重霖眼底掠过的那几丝得意,他心中冷笑,“然她能拿下摄政王成为摄政王妃,抢走原本属于我姑娘的婚事,本事也不是一般的大。”
沈重霖按掩心中得意,被肖禀坤这番冒昧的说词说得有些迷糊,“相爷的意思是……。”
“还能是什么,她苦心孤诣嫁给王爷,彻底与沈大人拉开身份上的差距,你以为真是靠勾引王爷这一条就能做到的吗?如今本官怀疑,她是不是布了一张大网,不仅将你困在网里,也将本官与宫里的人困在网里。”
肖禀坤意有所指,沈重霖误以为他说的是已经成为贞嫔的肖美媛,“相爷以为敏公子失踪与她有关?”
“不无可能。”肖禀坤自打与梁太后分开,在回相府这一路想了很多,她抢了阿媛的婚事嫁进摄政王府,阿媛那脾气不是个能饶人的,就算嫁进宫里,瞧她每次说起苏瑜那咬牙切齿的样儿,就不会轻易放过苏瑜。苏瑜定然深知其理,所以她肯定留着大招迎接贞嫔的报复。有什么比肖敏重现人间更能催毁一个人或是肖家的?除掉肖家,于摄政王也有利不是?肖禀坤越想,越觉得肖家与吕家这场纠分都有可能是苏瑜一手设计的。
这个女人太恐怖了,“我们已经搜过家中有私牢的官宦之家,但摄政王府,我们的手伸不进去。”
这么说来,的确只摄政王府没被相府的死士探过了,沈重霖脸色不霁,甚至比肖禀坤的脸色更为难堪。若是苏瑜真能做到如此地步,就不奇怪她敢在自己面前那般嚣张了。
“相爷说得对,摄政王府的私牢是在明面上的,但我们却没去搜过。”不对啊,沈重霖又想到一事,“不过之前有北国探子潜入京城,落进摄政王府,陛下派禁军去搜过摄政王府的私牢,并未有什么异常的消息传出啊!”
肖禀坤双手交叉凌眉冷目,“就算有,苏瑜会蠢到等着让人搜吗?在事情没有彻底暴光之前,她应该也不会愿意肖敏的下落被人知道。”
沈重霖赞同这个说词,“连禁军都没办法在王府搜到人,我们又能有什么法子去王府搜人呢?”
肖禀坤立即想到了除夕宫宴,本欲说动太后继续让她操持除夕宫宴,只要将苏瑜困在宫里,他才有可趁之机。可苏瑜有孕,太后再让她操持难免太后会显得刻意苛难苏瑜,落人口舌,让人议论。而且现在并不适合与摄政王府撕破脸皮,防的就是苏瑜狗急跳墙,而此时贞嫔和相府也不能再出差错,避免让人抓住把柄被她利用上。
再想来寅国公府的世子萧景仁肯定也脱不了干系,他与摄政王的关系那么要好,摄政王离京前肯定对他做过什么交待,光靠苏瑜一个女流,这件事也没那么容易完成。
见了一次梁太后,肖禀坤想通了许多事,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无头苍蝇。他得赶紧想个法子先让死士进到王府里,一探究竟。
沈重霖从相府出来,满脑子想着如何分忧。此次与肖禀坤的谈话,让他意识到除掉苏瑜和摄政王势在必行,否则他的前程必受大阻。
可苏瑜如今今非昔比,实难对付,想将王府撕条口子,太不容易。
而此时的苏瑜还不知道自己已被肖禀坤和沈重霖惦记上了,她让袁嬷嬷准备了很多小点心让骆彬带回去,宣晗将人送到门口折回明德院,小脸上满是喜悦。
“阿娘,我好久都没这么高兴过了,而是骆彬说阿爹打了大胜仗就要回来了,阿娘,阿爹什么时候回来?我许久不见他,都有些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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