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氏一族本是凤翔府的一个小家族,五代时期,家族人口不过几十人,上溯到全斌那一代,同族之中已经没有三代之亲,再加上全斌父亲早亡,五代时期战乱频频,虽然全氏一族偶有帮衬,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全母勉强将儿子拉扯到十三岁就撒手人寰,从小就不安分的全斌看到路过的太祖,当时的宋太祖不过一个校尉,见这孩子无父无母,就留在身边当了个长随。
到了现在,全氏一族不到一百人,嫡脉更是只有全武和其两个儿子,人丁简单,家族之中倒也和睦,旁支虽有几个不成器的,但也不敢惹事,淑兰刚刚过门,依照祖母和母亲的提点,虽然全家没有正牌主母,但淑兰也不敢懈怠,一早就催着全旭带他给主君请安。
全武见新妇如此知礼,也是老怀大慰,自家这逆子啥时候给自己请过安,向今日这样见了自己规规矩矩的,这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本来心中对全旭这门亲事有些不满,看到儿媳如此孝顺,又能收住儿子的心,即便门户低上一些也无妨了。
“好了,起来吧,地上冷。”
全武喝了新妇敬的茶,看了一眼身旁的妾室,点了点头,虽然全武的妾室昨日替全旭之母喝了新人茶,但是哪有妾室给嫡子的媳妇立规矩的,所以今日也只是站在全武身旁,今日一起随全武过来,也是有正事的。
“难怪旭哥儿这样费劲心机也要娶你进门,瞧瞧这可人的样子,又这样孝顺,主君,你这是得了一个好儿媳啊。”
全旭得意洋洋的对着庶母说道。
“那是,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娘子,快来见过兰姨。”
盛淑兰昨日就听全旭说了这兰姨的身份,知道她和全旭情同母子,全旭全武父子两闹矛盾,基本上都是她从中调解,虽然是个妾室,但是淑兰还是依照全旭的吩咐,称呼她为婆母,这兰姨一听,脸上更是开心。
“果然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既进门,旭哥儿又看的起我,让你叫我一声婆母,我就拖个大,替旭哥儿他亲娘叮嘱你几句。旭哥儿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今后你要多多劝慰,家里的前程自有他们男子去闯,你要做的就是给全家延续香火,相夫教子本就是女子本分。再有,和外边家眷打交道,不要失了礼数,若是有人出言不逊,自有老太太和主君为你做主。估计也没有不长眼的敢给你脸色,恐怕到时候,旭哥儿就饶不了他,西北小野狼,可不是乱叫的。”
盛淑兰这才知道,自家相公还有这样一个外号,用眼神瞄了一眼全旭,这全旭愈发得意洋洋,还像盛淑兰挑了挑眉毛,意思是你家相公厉害吧。
看全旭这样子,那兰姨哪里不知道他在想啥,不由的笑了一下,又从怀里拿出来对牌钥匙。
“旭哥儿媳妇,这是家里的对牌钥匙,本来是准备交给你嫂嫂的,但你兄长他已经入仕,在京兆府贺将军那里当值,老太太不忍心让你嫂嫂一人在家,便让她跟着一起去了京兆府,你既以进门,这管家之事,就交给你了。”
盛淑兰哪里敢接,虽然她在家里和母亲学过管家,但盛家大房是个商贾,要管的也就是一些店铺田庄,还有下人们的月例发放等,又在乡下,真正的生意,自有父兄打理,基本上来往的没有几个官眷。
这全家不同,不仅家里的仆役比盛家多了不少,不仅要管的田产铺子多了好多,还有全家的马场牧场,听说也是官家娘子再管。
再有,昨日婚礼她也见识了,虽然是次子成婚,但几乎整个秦风路军中将领,还有凤翔府知州县令,学政,甚至远一些的京兆府,虽然都不是亲来,但都派了家中子弟前来祝贺,以后要和这些人的家眷打交道,她怕自己应付不来。
看到自家娘子这样,全旭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管不过来,自作主张,帮她拿过对牌钥匙,塞到盛淑兰手里。
“怕什么,家里有兰姨帮你,迎来送往有祖母压阵,你练上几年,自然就熟悉了,再不济,兰姨方才也说了,若是有人不长眼,不给你面子,不用祖母和父亲,看你相公我的本事,不打他个满脸花,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何这样红。”
“胡闹,我让你跟着张先生学文,你还是改不了这副惹事的做派,怎么,你还要到人家家里打人家女眷不成?”
听全旭这样说,全旭脸色一变,自家这孩子,说的出,做的到,还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成何体统,幸好有那兰姨见全武脸色不对,赶紧插嘴说道。
“旭哥儿只不过说说而已,怎么会打女眷,你看他从小和旁人家的孩子打架斗殴,啥时候打过女人,再说了,我们家是将门,来往的大多是军中子弟,他们不可就只认实力吗,旭哥儿若不是武艺高强,折家的那几个表侄儿又怎么会对他如此信服。”
全武脸色还是那么难看,但盛淑兰在此,他总不能儿媳刚进门就教育儿子把,摆了摆手,让全旭夫妇下去吧,又吩咐他们,不用每日早起请安,过节之时走个过场便是,家里没有那些讲究,老太太那边多去一些便是。
等全旭两人出门之后,全武才叹了口气,对着那兰姨说道。
“怎么你也觉得这样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思,全家几代人,若是一脉单传那也罢了,但又不是,我本来还有几个叔伯,还有我那两个兄长,加上父亲,都战死沙场,我让旭哥儿学文,也是为了让全家留个后路,不至于断了香火。”
那兰姨安慰了一下全武,但还是劝慰了一句。
“主君,旭哥儿那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虽然文武双全,但更喜欢的是武事,我们家是将门,孩子们耳濡目染,这本就是无可奈何之事,更何况,谁都知道,全家奋斗了好几代人,都是为了那个爵位,老祖宗运气不好,没有封爵,临死留下那话,作为全家的子孙,旭哥儿又怎能置身事外,若是你有心,何不向对大郎一样,给旭哥儿在京兆府谋个差事,前线杀敌是禁军的事情,厢军反而安全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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