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简单洗漱过后,感觉肚子有些饿,也懒得再下楼去吃晚饭,电冰箱里还有一桶泡面,勉强把晚饭应付过去。
躺在床上想到这次北京之行还算顺利,不仅张胖子事件让我们分公司在集团的地位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已然成为众分公司的标杆,而且沐惜春组建建筑团队的提议也顺利通过。
看来今后可能又会忙上一阵子了,不过想到沐惜春所言让我执行管理建筑公司,我不由得内心为之振奋,不仅之前的不自信一扫而光,反而充满了自信。
想到以后自己也归于公司高层一列,就不由的有些激动。
只要到时候自己做出成绩,在沐仲仁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相信沐仲仁会重新考虑我和沐惜春的事情,哪怕只是改变一些他对自己的看法,也是好的。
所谓钢铁之堤溃于蚁穴,只要打开了一条裂缝,我相信,只要我锲而不舍,我最终必然能够让他接纳我。
想着一片大好的未来,我不知不觉笑了出来。
此刻窗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逐渐亮起来的路灯和霓虹,把这世界重新照耀的光芒四溢五彩斑斓。
我强制收回自己的幻想,准备好好休息,如此方可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即将到来的好运。
刚闭上眼睛又想起手机闹钟还未打开,拿过手机才发现在北京登机时关掉了手机到现在也未曾打开,于是又重新开机设置闹钟。
做完这些方才觉得万事俱备,这才又重新躺下。
正当我意识消散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急促的响了起来。
我迷迷糊糊的摸索到手机,眯眼一看原来是李良打来的,也不知道这小子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
“老魏,你从北京回来了吗?”我刚按下接听键,还未开口,李良就急迫地问道,听她的口气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
“刚回来不久,什么事?”
“安妮有没有去找你?”听了我的回答,李良随即问道。
“没有,发生了什么事?”从李良的口气中,我能听出安妮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由得顿时睡意全无。
“我也是刚知道,安妮的父亲出事了!”
我一惊,虽然在心里早就有所准备,但听到这个结果还是让我很是震惊。
“还是被查了吗?有结果了吗?严不严重?”我急问。
“什么被查了?那根本就是安妮的父亲为了让安妮能够接受他特意留给她的遗产,而故意骗她的谎言!”电话那端李良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遗产?什么遗产?”我有些不解。
“……”
电话那端陷入短暂的沉默,我的心也随着他的沉默,渐渐地往下沉,我的脑袋忽然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什么遗产?你什么意思?你快说啊!”我急切的追问。
“安妮的父亲……已经死了!”久久的沉默过后,李良语气低沉的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如一记闷雷,一下子击中了我的心脏!我全身都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怎,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你赶快说给我知道!”我简直有些语无伦次,大脑里顷刻间一片空白,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安妮之前明明说他只是违纪,要接受组织的调查而已,事情怎么突然就发展成这个样子?我忽然又想到,李良刚才似乎说过这些都是安妮父亲为了安妮能够接受他的什么遗产,而特意对她撒的谎。
如此说来,根本就没有什么违纪一说,而是另有原因,不由得又大声的催促李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
我听见电话那端李良无声的叹息一声,这才缓缓的开口。
“安妮傍晚的时候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回了老家。她又问我你在哪里?为什么你的电话打不通?我说你去北京出差了,今天下午回来,电话打不通大概是因为你在回来的飞机上。”
“电话里安妮的语气很伤心,我问安妮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说话,只是哭……”李良的语气忽然变得悲伤起来。
“到最后她只说了句:我只剩下你们了……”
“不管我怎么询问,她始终没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担心她出什么事情,便告诉她你是下午的飞机,这个时间你差不多应该已经回来了,我让她先去你那里。”
“好在我有安妮父亲的联系方式,我担心安妮的状况,所以我拨通了他父亲的电话,电话是他父亲的老婆也就是她的后妈接的。我这才知道……”
李良再度陷入了沉默,我明白,大概是李良的情绪无法支持他一口气说完所有的事情。
我没有再催他,而是静默的等着他平复情绪,而我也在默默的酝酿着自己的情绪,以免无法承受它即将说出的事实。
“安妮的父亲根本就没有什么违纪,他是得了脑瘤,而且是最近才发现,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非常凶险的境地,必须手术不可,但是肿瘤在大脑的关键部位,手术风险很高……”
“手术安排在三天前,手术前他并没有通知安妮,因为前几日他来找过安妮,但并未得到安妮的谅解,或许他是因为自责。他想若是手术成功,再来告知安妮也不迟,若是手术失败,也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因为安妮曾对他说过,这是他罪有应得……”
“然而手术并不顺利,刚开颅不久,还未进行肿瘤摘除,大脑里便形成了脑疝,手术没有成功……”
“消息是安妮的后妈通知她的,要她来见她父亲最后一面,安妮接到她后妈的电话,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处在弥留之际,在见到女儿之后,很快便没有了生命体征……”
“我这才知道,安妮这几天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接我的电话,她是在忙于父亲的后事,哪里还能顾及到其他……”
李良终于说完,电话的两端,我和他都陷入了恒久的沉默,我的心在一点一点往下沉,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这种事情偏偏发生在安妮身上?
虽然我知道安妮对他的父亲是有恨的,但骨血至亲,就算恨又能恨到哪里去?这无非是亲情的另一种表达方式而已,说白了也不过是彼此的一点误解。
然而,然而,解开这个误解的方式竟是如此的残忍,竟要让一个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今,这个误解已然随着一个人的生命的逝去而释然,但是从今以后,在另一个人的生命里将永远背负着自责,且再没有释怀的机会。
这又是谁的错?
“你没有见到安妮?她明明在电话里说她会去找你?她为什么没去!”李良又问了一遍。
说到最后他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急迫的说:“老魏,你赶紧去安妮家里看看,她现在情绪极不稳定,你一定要看住她,千万不要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听了李良的话我猛的从发懵的情绪中醒转过来,对着手机喊了一句:“我马上去!”便挂断了电话。
我慌乱的起身,胡乱套了件T恤衫便匆匆出门,刚到门外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脚,又慌里慌张掏出钥匙去开门,然而此刻我的心里乱的如同千万只虫子在爬动,大脑里如同灌满了水银沉甸甸的,拿钥匙的手竟哆嗦的好半天也没能插到锁孔里。
待的重新进入房间,匆匆套进一双鞋,连袜子也懒得再穿,便往楼梯跑去。
一边双腿失衡的往楼下跑一边在心里默念:安妮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哥马上就到!一定要等我……
来到楼下我也顾不得在小区里遛狗散步的人们向我投来的好奇目光,径直向小区大门冲去。
在经过小区小广场的时候,一群大爷大妈正在或做健身运动或扎堆聊天。不经意间见此情景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大脑里突然有一丝闪电闪过,我猛的止住了脚步,向前冲刺的身体硬生生的剎在了原地,脑袋里嗡的一声。
我忽然想起了在我和沐惜春回来的时候,我无意间看见的那个身影,那个无论从身段还是走路的气质都和安妮一般无二的身影。
同时脑海里又响起来李良方才对我说的话:你没有见到安妮?她明明在电话里说她会去找你?她为什么没去?
难道?难道?我的老天……
所有的线索此刻都连上了,那道身影,想来定是安妮无疑了。
那么,无疑她定也看到了沐惜春挂在我身上撒娇让我亲她的那一幕,她没有过来见我而是匆匆离开,显然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我的脑袋里此刻更加混乱,我盲目四顾,脚不由得在原地打转,用拳头狠狠的砸了自己脑袋几下,只是大脑里混乱的思绪依然没有丝毫平静。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安妮全看见了!她全知道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她最伤心的时候?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感觉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周围的人似乎都在朝我指指点点,似乎都在笑话我,他们说声音似乎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无限的拉长,变成一道道尖利的怪音直往我大脑里钻,让我几乎头痛欲裂。
我双手护头,努力的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大脑却再一次不受自己控制,眩晕的感觉愈加强烈。
恍惚间我忽然看见身侧不远处的假山处的喷泉下有一汪池水,我脚步踉跄的冲将过去猛的把头扎进了水池里,我把脑袋足足在水里浸了有一分钟,直到把肺里最后一丝空气都吐了出来,让我有窒息之感的时候这才猛的从水里拔出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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