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容易挤出人群来到火车站外的广场上,只觉心里一阵发虚,我看了一眼犹自下着雨的天空颤抖着手摸出手机拨通了那个自我提出分手后就再也没有拨通过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
我不待提示音说完当即挂断又重新拨了过去,胸腔砰砰跳动的心脏让我全身不受控制的阵阵颤栗。
“对不起……”
听筒里依旧是这三个字做前缀,我的神经也跟着这三个字崩到了极致。
听到这三个字我已无法再听她说下去,颤抖的手哆哆嗦嗦的挂了电话,又急急忙忙翻到阿伟的电话,我想若是沐惜春真的去参加了那个什么文化艺术节,那么阿伟有很大可能会跟她一起去。
其实我并不知道阿伟的电话,但我记得他上次因为公司员工跳楼事件在半夜给我打过电话,我急急忙忙翻到通话记录,幸运的是通话记录我一直保存着并没有删掉。
电话很快接通,不过我刚喂了一声那边便即刻挂断了的话,大概是阿伟依旧对我和沐惜春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才在听到我的声音后立马挂断了电话。
但我此刻已然顾不得那么多,心急火燎的再次拨了过去。
“我说你有毛病吧,挂你一次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想和你……”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阿伟不胜其烦的声音,不过我并未听他说完便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惜春在哪里?”
“她在哪里我怎么知道?你找她你打她电话呀!你找我干……”
“她是不是去参加悬水镇的文化艺术节去了?”我再次打断阿伟的话。
“我说你什么毛病,你不会直接问……”
“到底是不是?”我情绪几近崩溃,偏偏段话那段的阿伟迟迟说不到点子上,情急之下不由得厉声吼道。
“是,她是去悬水镇了,你这个人渣!”阿伟似乎也被我接二连三的打断他的话给惹恼了,大声回斥道。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顿时变得一片空白,双腿乏力踉跄一步险些跌坐在地,左右两边的眼皮一起剧烈的跳动了几下,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
不过我很快就清醒过来,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崩溃,只是暂时联系不上沐惜春而已,电视上也并未说明失联的都有谁,事情还未见得就是最糟糕的情况,我要去救她……所以,我现在是绝对不能被自己的想法吓倒的……
我重新拿起手机,只是阿伟已然挂断了电话。
恢复理智的我一边冒雨冲到广场上伸手拦车,一边重新拨了阿伟的电话。
拨通,挂断!
再拨通,又挂断!
在我第三次拨通的时候阿伟终于愤怒的接了电话。
“姓魏的,你他妈到底想怎样?”阿伟语气愤怒异常,我还不怀疑若我此刻站在他跟前他一定会一拳招呼在我脸上。
“惜春出事了!你打开电视本市的新闻频道看看!”我声音颤抖的几近话不成声。
我想阿伟知道情况后肯定会马上去悬水镇,尽管我不待见他,但此时非同往日,如果沐惜春真的遇到危险那么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在这种情况下个人恩怨又算得了什么!
我当即又给向东打了过去,此去我总不能打车过去,而且天气如此恶劣,就算我愿意出钱恐怕也没有出租车愿意冒险跑那么远的路,所以我想要借用向东的越野车。
在得知向东的越野车在酒吧停车场后我直接叫司机师傅开往酒吧街。
挂断电话阿伟的电话随即打了进来,不用说显然是他已从电视新闻上得知了情况。
阿伟的语气顷刻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声音急切的道:“姓魏的我现在就赶过去,你要是还有良心你就立马也给我过去!惜春就是因为你才拒绝我的陪同,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他能说出这话显然也跟我想到了一处,个人恩怨跟沐惜春的安危比起来简直连个屁都不是。
我没有说话,挂断电话一边催师傅加快速度,司机师傅似乎并不理解我的心情,不耐烦的说:“雨这么大,能见度这么低,怎么快?还要不要命了?”
我顿时语塞,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他又怎会知道,若是多耽搁一分钟就有人会多一分危险……
来到酒吧,我几乎是冲进酒吧的吧台前,向东见我十万火急的样子刚要出言询问便被我率先开口。
“车钥匙!”我说着伸手。
“出了什么事?”向东迟疑的问。
“赶紧给我,回头再给你解释!”我不由提高了音调。
向东见我这样子,伸手从裤腰上摘下车钥匙递给我,刚要开口说什么,然而我却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一把夺过车钥匙转身便朝外跑去。
取到车打开导航才知道这里距悬水镇有一百多公里,我不由心急如焚,这个距离开车过去起码也要一个多小时。而现在的雨势依旧没有减弱的趋势,就算新闻中所说那被冲走的几辆车没有沐惜春的车,她只是被困途中那情况也只会越来越危险。
我一边强打十二分精神开车一边在心里祈祷,若是真有菩萨神佛请一定要保佑她平安无事……
关于悬水镇我也是有所了解的,这是位于A市的一个偏远县城,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经济发展一直不佳,一直都是重点的扶贫对象。
特别是悬水镇这个地方,由于地势特殊,呈一条峡谷状,不仅耕作土地较少且地貌崎岖,这都是因为镇边的一条河的缘故。
小镇地势虽低,但这条河的河道走势却很高,而且小镇中心处于峡谷的低洼地区,每年夏季汛期只要水势较大都会溢出河堤流进峡谷,使峡谷经常遭受洪水冲刷,这也是峡谷地貌崎岖的缘由。
只是常年一来悬水镇已经习惯这种洪水的定期造访,所以自有一套防汛办法,多年来也未见大的灾害。
然而这却是政府的一块儿心病,虽没造成大的灾害,却始终是一个隐患。但由于地貌特殊,要彻底解除这个隐患却是有相当大的困难,不仅工作难度巨大而且需要很大的一笔财政支出。
就我所了解到的就有几届政府领导试图解决过这个问题,但终于还是受限于财政支出而未能实施。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也正是这种险要地势和奇特地貌构造,导致了悬水镇这个地方的风景相当的秀丽。不仅山清水秀树茂林深,而且有几处天然瀑布,瀑布下溪水清澈怪石嶙峋,简直堪称大自然的神来之笔。
去年新闻上曾报道过,政府专门请来专家现场勘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如果把这个天然优势加以利用,再把控好汛期的风险,把这个地方改建成一个旅游景点的话,那么这个地方很有可能一改贫困面貌,焕发出全新生机。
昨天晚上我在沐惜春的别墅看到那份文件的时候我就知道政府部门终于把这个方案研究成熟,已经开始实施阶段,而显然,这个工程项目由A市弘基公司来承办。
只是在这之前我并没有听说关于这个项目的任何招标信息,我想这大概是政府部门特意越过招标这个环节直接和我们公司进行合作。因为这显而易见是个很大的项目,而弘基公司又是本市最有实力的地产公司,找弘基合作必然是最佳的选择。
而这个什么文化艺术节,我想很有可能是市政牵头为这个项目做的宣传工作,而这个宣传工作自然要邀请这个项目的承办方,也就是沐惜春了。
这一切其实在我在检票口看见那个新闻后联想在沐惜春别墅里看到的那份文件和邀请函,我就已经在心里把整件事情都理出了个大概。
只是没想到的是,竟然在这个时候老天下起了百年不遇的暴雨……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闯了几个红灯,好在出了环城路后路上的车辆渐渐稀少,红绿灯也不甚密集。我尽可能的把车速提到在可控范围内的最高。
看着密集的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被雨刷刷向两边后如同小溪般往下流,我的一颗本就悬着的心更加焦躁起来。
此刻的我恨不能有一双翅膀,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事发现场,心里想着:丫头,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在路上急驶一个多小时后我终于透过厚厚的雨帘影影绰绰的看到前方消防车上闪烁的警灯。我的心紧张的几乎要从喉咙口跳将出来。
我停好车刚从车上跳下来就看到后面急急驶来一辆车,紧接着车门打开只见阿伟匆匆朝我跑了过来。
由于雨势过大,刚一下车身上的衣服瞬间被淋透,雨水顺着脑袋直流的满脸。
我这才意识到情急之下我根本没做任何准备工作,至少也要找顶帽子,被雨这样淋着哪里还能分得清楚东南西北?
“惜春呢?”阿伟跑到我跟前,由于雨声太大,即使站在跟前,也必须提高音量喊话。
“我也刚到!”我冲他摇摇头喊道。
我们两人这句简单的对话后一起朝不远处一个帐篷跑去,帐篷大概是临时搭建的救援指挥部,帐篷外消防队的人员来来回回脚步匆忙的拿绳子的拿绳子拿铁锹的拿铁锹。大概他们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忙成一团乱麻。
只见一台消防车上升起高高的云梯,云梯的顶端绑着一盏异常明亮的气灯,光束呈一道白色的匹练般打在不远处的一个地方。
我顺着灯光望去不禁骇然,只见一片急流的洪水之中站着十几个人。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们竟都站在一辆巴士的车顶上,而洪水此刻即将淹没车顶,只有在波浪起伏的时候才能看到车顶的轮廓。
由于雨势过大只能隐隐得见一群影影绰绰的人影,这种情况下要看清楚人的长相显然是不可能的。
眼下的情况已是岌岌可危,而救援队显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救援策略,此刻正在用几辆挖掘机并成一条直线试图用机械臂搭建一条安全通道。
但是由于水势过大,打头的一辆挖掘机只开到不到二十米洪水就已经完全淹到了驾驶室,此刻早已熄火水中,后面的挖掘机只能一点点的把前面那台熄火的挖掘机往前拱,这大概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进度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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