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的闪光却是夺人性命的猛烈攻击,生死立分的瞬间,刘逸飞唯一能做的便是猫腰缩脖,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受创面积,然后将手中可能品质最高的贪婪大剑竖立在面门前,作为封堵致命要害的最后堤坝。
下一刻,淡淡的焦糊臭味伴随着仿佛撕裂身体一般的可怕剧痛猛烈袭来,饶是刘逸飞咬紧了牙关也差点眼前一黑背过气去——在尚未得到任何超凡天赋、肉体强度也没有锻炼到超凡脱俗的当下,大面积的创伤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住一次摧毁意志的可怕绝境。
一直以来,刘逸飞秉承的都是尽可能的不受物理外伤的干扰,在尽可能“安全”的情况下去强化自身。
这不仅仅是因为惧怕疼痛的原因,还因为游戏里,特别是“战役”模式下的创伤恢复特别麻烦,几乎都要动用到法术或者药剂才可能治好一些比较沉重的伤势。
同时,这些治疗手段本身也代表着后续麻烦的后遗症,会极大的拖慢玩家实力的累积进度,因而有可能的话,在战役中,刘逸飞是非常抗拒自身受到重创的。
然而这一次敌人的偷袭太过突然,又是从视距之外以远程手段攻击,对于当下的刘逸飞而言,他真是没有应对的手段了……
不过好在受到攻击的瞬间,刘逸飞依然将重心下移,止住了自己在树冠上跳跃前进的架势,而敌人的攻击万幸没有直接打断他脚下的树枝,这万一要是人掉下去了,搞不好还真容易被后续跟上来的野矮人部队彻底淹没掉~
疼痛对意志的摧残差点没让某人背过气去,不过好在心理准备充分,刘逸飞凭借着特殊的呼吸法快速给身体“加氧”,勉强是扛过了眼前一阵阵发黑的虚弱时刻。
醒过神来的一瞬间,刘逸飞便下意识检查其身上的伤势:万幸万幸,虽然真是被那死光般的光线射击偷袭打中了,但盔甲的防御效果还算不错,只有右胸、侧腹两处位置遭到敌人的直击,盔甲有明显的熔融损毁,高温融化的金属盔甲、射线被削弱后的伤害固然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但至少还不算是致命的重伤……
而且最重要的是,刘逸飞的腿安全无恙!
在眼下急着逃命的时刻,万一移动力要是被削弱了,那今儿个搞不好是真要等不急后续的援军了~
此刻刘逸飞已经确认了后方援军的跟进,知悉自己只要再坚持片刻可能就可以逃出生天。
如果有可能的话,自然是给后方一些提示,让他们得知自己的具体位置更方便他们的救援。
只不过眼下敌人近在眼前,自己又受到了不轻的伤势,却是很难再秀什么手段了,倒是不如想个办法暂时藏起来更保险一些……
客场作战、接连的体力消耗、再加上敌人的前后封堵,此时的刘逸飞其实已经陷入了相当糟糕的境地,不过好在他远没到绝望的时刻——既然邪眼都冒出来了,这时候再在树冠上当靶子就有些冒失了,哪怕要面对野矮人的追击,这会儿还是要从地上走,借助林间各种大树、灌木的遮掩更安全一些~
在远程攻击上,邪眼比美杜莎的准头要更高得多,尤其是在中低级阶段,美杜莎尚且无法对自己的弓箭进行法术附魔,甚至连攻击威力都要较邪眼更小一些。
特别在遭受到了对方的射线直击后,刘逸飞通过那光线的威力也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至少绝不是那个躲在背后操控了眼下局势的上位邪眼,否则就以他身上凡品盔甲的防护力,想来早就被对手的射线攻击照了个通透。
只不过同时刘逸飞也清楚,一个队伍里,下级邪眼与上级邪眼的关联性恐怕要比对方与精神傀儡的链接行更高,自己的行踪已然被普通邪眼发现了,想来等于对方那位邪眼妖术师也就掌握到了自己的准确所在……
“嘿嘿嘿嘿~小老鼠,看你这次还往哪跑……还是乖乖的来做我的奴隶吧!只要再加上你,纵然是埃拉西亚的地界上,我也能过去看上一眼了……”
在一片昏暗阴森的漆黑中,有个恶毒又沙哑低沉的声音如是呢喃着,只是那似乎占据了整个画面的巨大独目却让人不由得望而生畏,就仿佛被某种潜藏于噩梦之中的恐怖所凝视了一般……
下树之后的刘逸飞果然遭到了后方野矮人更多的投掷攻击……只不过下到地面后,他移动速度也要比在树上快了一截,这次选择了南方继续竭力奔逃,总之是要努力回到先前与威尔凯斯等人分别的地方。
然而很快的,从背后紧追而来的攻击里便加上了嗡嗡的光线破空的声音,看着那一道道没有集中自己的亮黄色“光线”犹如切开黄油般射穿了身旁一排的大树,刘逸飞也是不由得看的眼皮直跳,感觉那一道道的光线就仿佛在不断射穿自己的肉体和灵魂一般……
也不知是敌人在玩猫捉耗子的把戏,亦或是自己藏身于林间后真的阻碍到了对方的瞄准。这一通逃跑,虽说不时就有各种攻击试图锁定刘逸飞的背影,但除了一发射线打掉了某人的头盔外,刘逸飞到底是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成功被他遇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骑术教官莱丁顿!以及他的那匹训练营中无人不知的爱驹!
“莱丁顿教官!这里!!!”
眼见着对方高头大马地从前方不远处闪过,情急之下刘逸飞再顾不得暴露自己的位置,当即高声呼救~
他这一喊,后方的远程攻击果然一下子就密集了很多,除了再次掌握了他的确切位置外,可能也意识到他这是在呼唤援军了。
只是当听到林地间响起的那沉重而又震撼人心的马蹄声时,不知为何,刘逸飞却莫名的安心了下来。
或者,存在他记忆中的过往时光里,这种声音本身就代表着强烈的安全感,以及埃拉西亚最强盛的军势吧?
在更加古早的先民时代,游牧的马群在恩塔格瑞的草场间逡巡度日,牧民们生活在旷野中,暴露在各种危险的猎食者的贪婪目光下,是麾下的战马,伴着他们厮杀和成长,为人类的生存挣扎出了最初的安宁。
后至不死战神塔南的时代,暴躁如狂的野蛮人之王终究是一脚踏进了自己垒砌的坟墓,在奴隶制的涛涛浪潮中获得自由,又在奴隶制的铁血压迫下颠覆了自己的统治……
一直到那个英雄般的人物带着那般英雄般的剑,将他的所有光辉和勇武彻底埋葬~
自此,格芬哈特成了恩塔格瑞大陆上再不能被人轻视的姓氏。
无数游牧首领们会盟于水草丰茂之地,在那人和那剑的见证下共同宣誓,以守护、公证和英勇的名义,最早的“骑士”阶级由此出现,并在那“贤王”的领导下建立了最初的埃拉西亚……
之后的时代里,在无数个十年、百年间,埃拉西亚的铁骑都是他们最值得骄傲的移动长城,为人类国度筑起了守护的坚壁,挡住了外界所有的窥探和觊觎。
是的,埃拉西亚的军力自然不单单只有骑兵和骑士,然而自最初到现在,“骑军”却是最能够代表埃拉西亚荣光、历史和传承的部队。
几乎所有人都承认,即便是最普通的骑乘着合格战马的“骑士”,也是凡人中最接近超凡的存在!
精湛娴熟的武技、强大的肉体、坚韧不饶的意志、加上威武厚实的盔甲以及强健悍勇的骏马……
如此一系列的因素组合在一起,终究是令区区“凡人”之中的存在有了同大陆上那些可怕、强大的超凡生物一较长短的资格!
“骑士”,从来不是一个强大人类的简单称呼,而是一系列实力、武装、后勤力量的统合的有机整体!是埃拉西亚王国以举国之力矗立恩塔格瑞之巅的最好证明!
他们,以凡人的力量,在超凡的领域中塑造着属于这个王国的不朽传奇……
这一切的一切对刘逸飞而言简直太熟悉了~
穿越后的这几个月里,几次梦醒间,他仿佛依稀听到了那战马奔涌的浩浩铁蹄之音?
那声音初时犹如幻觉,朦朦胧胧并不真切,然而不过是片刻,便仿佛化身成通天彻地的雷霆,以震撼大地的恐怖威势滚滚而来~
在那钢铁的洪流面前,即便是世间最骄傲的巨龙,也唯有避让躲闪的选择。
如果它们胆敢阻拦的话,那么巨龙也唯有在骑士们的怒吼声中哀鸣衰亡……
那是所有埃拉西亚玩家最浪漫的“战场诗歌”,每一次铁蹄踏地的“旋律”响起的那一刻,都必然是战场上埃拉西亚的玩家高歌猛进的激燃瞬间!
……
……
脑海中仿佛闪现过走马灯般的回忆画面,而也就两秒的功夫,刚刚险险就要错过他的莱丁顿教官已经纵马疾驰而来,甚至一举越过了某个已经委顿在地、筋疲力竭的新兵,直接单枪匹马就向着对方身后的追兵杀去~
【怎么说也是个将军级的教官,区区几百号杂兵,应该不算什么麻烦吧……】
已经瘫倒在地的刘逸飞,在晕过去之前最后的想法便是如此。
只要对方的“将军”头衔都是“买”来的,一名英雄对上区区二三百低阶的杂兵绝壁不可能出事,就算是算上刚刚偷袭的邪眼,撑死不过十几二十只中阶邪眼而已,刘逸飞心道自己终于是捡回了一条小命,精神上那根紧绷着的弦一松,再加上伤势的影响,终于是再坚持不住,脑袋一歪便在林地间狼狈地晕了过去……
等到刘逸飞再恢复意识的时候……谢天谢地,看样子还没到太阳落山的傍晚,想来过去的时间应该不久,倒不至于浪费难得的战役时光。
只是还不待刘逸飞观察清楚自身所处环境,旁边一个熟悉的沉闷声音便响了起来:“杰拉特,你醒了?”
顺着声音望去,刘逸飞却看到了一个有些令他惊讶的人——居然是“重拳”那家伙!
“我……现在……什么情况?”
原本刘逸飞还想问自己在哪的,但不过既然见到了自己人,总也不至于是被敌人直接俘虏了,便想着还不如问问眼下的形势了。
“重拳”这二傻子也不是个会照顾伤员的人,听到刘逸飞如此问了,便干脆将后续他们小队撤出森林,遇上艾得力克等人的消息一一道来。
刘逸飞这才知道,搞到最后,原来终究还是自己当初的决定救了自己——正是因为意外遇上了被上位邪眼操纵的野矮人傀儡,刘逸飞惊觉整件事情不对劲,虽说当时还没出现什么特别强力的地下城部队,但刘逸飞依旧做主将所有的玩家都派了回去,要他们务必去卡利亚德镇上的军营驻扎地报信求援。
如果不是那一次决定的话,艾得力克他们便不会来的那么快,后面要等威尔凯斯他们自己跑回去了再求援,然后艾得力克大人他们再出发的话,想来刘逸飞的尸体都要彻底凉了……
托先前自己的英明神武的福,艾得力克大人他们来的很及时,特别是后来四个人一同进入森林散开搜索,极大的增加了搜索效率,再加上莱丁顿教官的骑术好到能在树林那种环境极度复杂的地方纵马前进,这才终于在最后时刻找到了刘逸飞,并顺利将其带了回来~
被带回临时营地时,刘逸飞已经晕过去了,不过好在问题不是十分严重,经过后勤教官的简单诊治后,确定他只是乏力晕厥了而已,这才将他留在营地中休息,由“重拳”看护,而其他人则已经重新编排了队伍构成,由各位教官领着,开始进入森林进行第二次的详细侦察。
“什么?他们进入林子了??他们不知道那里藏着尼根的上位妖术师么???这么进去,他们会有危险的!”
听完“重拳”的描述,刘逸飞当场就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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