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望月澈看来,这位神子顶着肉体的凌虐,短时间内净化掉了自己体内那等当量的「真·大江山之力」,必然是消耗掉了数倍于此的神力。
可是对方眼下这副模样,似乎还绰绰有余。
这位神子体内的神力,总不可能是自己的好几倍吧?
“嘿,为什么?你见过……凌晨四点的代代木公园吗?”
“没、没有,难、难道你……”
听见望月澈的问题,藤原拓海将口中淤血吐到雪地,如同蠕虫一样抱住对方那粗壮的大腿:“那你一定也没见过,我在雪色黎明、鬼化危机7、基静岭、食忆症、恶鬼附体、极度恐黄等无数个梦魇中修炼的夜晚,整栋公寓楼都变成金色的样子!”
“你、你在说些什么……我知道了,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看着脸上因为淤青、肿胀和鼻血显得格外凄凉,却一副绰绰有余模样、开启了说教模式的藤原拓海,望月澈心底那丝不安开始发酵……
“够了,搞得这般难堪,这场战斗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自己似乎,因为对方纤细的外表,而太太太太过小看了这位“四千年一遇的神眷者”。
盛名之下,无虚士。
“呃啊啊啊啊啊啊,我望月澈,还有着许多必须去完成的事情,绝对不会就此败在这里!!!!”
他奋力凝聚起趁说话期间积蓄的意志和力量,顶着那宛若神明的威压,爆发了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咔嚓。”
在他踹中藤原拓海胸口的瞬间,某种事物断裂的声音响起……
“嗯哼!!”
藤原拓海,竟被他这一下超常发挥往后踢退了一大截。
“等等……”
趴在雪地上,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彻底脱离“肉体接触”的望月澈……
“机会!”
趁此机会,望月澈顾不得自己裤子尚未提起的状态,在菊花丛中一边面容扭曲地狂笑,一边挣扎着向前疯狂蠕动:“啊哈哈哈哈,看来北海道太远了,你的神明眷顾不了你了……”
藤原拓海的净化术,似乎只能在身体接触的情况下发动。
此时双方距离拉开,他的体力和大江山之力开始飞速恢复。
只要爬出这片“菊花田”,他就能很快恢复体内的「大江山之力」、甩掉这个烦人的牛皮糖神子,返身去追不知所踪的荒木宗介!
“上上下下左右左右X!”
下一秒,裤脚上传来的拉扯感和覆体蔓延的“十六瓣八重表菊纹”,将望月澈眼中的喜悦与激动,化作了灰白无神。
“为……为什么……”
他僵硬地回头,看向如贞椰子般手足并用追上来,吃力地伸手扯住自己裤脚的藤原拓海。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就算体内灵力滔滔不竭,但和自己“贴身缠斗”了这么久,又用面部承受了不记得多少次重击……
特别是刚才最后那脚,很有可能踢裂了对方的胸骨。
就算是自己手下的精英,也应该早就承受不住疼痛晕过去才对。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眼前这名看似柔弱的少年,竟然用不知从何而来的意志力,支撑到了现在。
“坚持什么?”
整个脸埋在积雪里,沉浸在浑身上下无尽的痛苦之中,藤原拓海感觉自己连说话都在漏风。
“这么多年下来,我什么也坚持不了……”
盂兰盆节后,每每在夜深人静之时,回忆起圭吾叔在自己眼前被崇德院贯穿胸膛的画面,他内心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悸动与不甘。
他试着恢复每日的“三分钟例行功课”,通关市面上所有的恐怖游戏“试胆”,每月也会挑选一些低保除灵委托“练手”……
“那些自以为是的‘努力’,也只不过是自我麻痹,让自己更心安理得地逃避罢了。”
但从东京都一路到北海道,无论是在八甲田山脚下的鬼神手中,还是在阿伊努族和“阿菊人形”的围攻之中,他都只能像树懒挂件一样吊在荒木宗介的大腿上……
“到头来,我还是那个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都守护不了的我!但是,哪怕是咸鱼……”
藤原拓海猛地撑起身子,用力拉扯手中的脚踝:“晒久了,偶尔也会有想要翻身的冲动啊啊啊啊啊!”
被这大力一拖,躺在雪地上的望月澈五指深深扣入积雪中、带出十道犁田般的痕迹,眼神绝望地看着自己朝“菊花田”深处滑入……
“不!”
这感觉,仿佛自己好不容易一只脚刚刚逃离地狱,却又立刻被其中的恶鬼拖了回去。
此时,他身后状若疯魔的藤原拓海,哪里是什么“四千年一遇的神眷者”,分明是“四千年一遇的恶鬼”。
“咔擦……嘶啦。”
皮带扣断裂、布料破碎的声音,在场间响起。
让这场狼藉的“雪浆摔角”,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寂。
“我……”
满脸肿痛的藤原拓海,呆滞地看着自己手中,那条皮带扣断裂、随风飘动的迷彩长裤。
“不!!!!”
这一下用力过猛,他竟然将望月澈的裤子如同剥虾壳一样整条脱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
发出癫狂的笑声,顾不得提起褪到腿弯的***,望月澈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手足并用地在雪地上艰难地爬动起来……
“藤原拓海……你很能干……”
他赤条条地在雪地上蠕动,越爬越快,很快便爬出了这篇菊花田……
身后,藤原拓海似乎已经彻底认输、变得格外安静,就连那绝望的嘶吼,都已经戛然而止。
“这场胜负,终究是我技高一筹!”
躺在菊花田边缘的雪地上,感受到那股源自神明的战栗感逐渐褪去、暗藏在手臂和鬼角中的「大江山之力」又开始复苏,望月澈只觉刺骨如刀的风雪都变得如此清新:“荒木宗介,你给我等着……”
他眼前,突然一暗。
“嗯?“
如山般的阴影,遮蔽了炫目的雪光,将望月澈整个人笼罩其中。
“你、你是……”
望月澈仰头看去,不知何时站在他头顶前方的,是穿着不合身防寒服,有着深邃眼窝、挺翘鼻梁和大胡子的男子……
他尚未辨认出这名有些眼熟的男子,对方双手高举的巨大石块,已如疾风般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