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断命山的山匪被围剿成功,山寨也被踏平,百姓举国欢庆。
昨晚宋之白带着山匪大当家的回宫复命,因他作恶多端,弘元帝没给他活命的机会,午时便在城门问斩。
山匪被围剿,最大的功劳是亦安将军和国师大人,为了犒劳两人,弘元帝便进行赏赐。
云染月一介国师,权位名利都有,也不在乎弘元帝的那些赏赐。
如今他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弘元帝也无法再对他加封,无非都是一些身外之物的奖赏。
云染月对那些金银珠宝也不感兴趣,便把这些奖赏都让给了宋之白。
晌午,弘元帝赐的奖赏便送到将军府门口,府外有人叩门,宋之白开门出来,前来送奖赏的人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宋之白淡淡施礼,“太子殿下。”
“打扰到亦安将军了,”景元昭含笑,风度翩翩,“本宫奉皇命,前来给亦安将军送赏赐。”
宋之白看了眼那几个箱子,眉眼儿淡凉,“臣谢过圣上,也有劳太子殿下。”
“亦安将军客气了。”
将军府没有一个下人,景元昭便帮忙让侍卫把那几箱金银绸缎抬到府上。
这些赏赐里面包含云染月那一份,都是些绸罗锦缎、金钗首饰,尽是身外之物。
宋之白倒也兴致缺缺,她也不是什么爱财之人。
那些金钗首饰,她更用不上,放在将军府只能吃灰。
既然都是圣上的美意,她也只好收下。
偌大的将军府没有一个丫鬟小厮,做什么事情都是宋之白一个人亲力亲为,她平日里喜欢清净,一个人在府上也舒服。
景元昭进府,寂静的府上,让他只感觉萧索凄静,就像宋之白一身清冷的气质。
到客堂坐下,宋之白给他倒了杯茶。
景元昭饮了一口,笑言:“亦安将军从小都在边关生活,来帝京这段时日,可还过的习惯?”
“还好,”宋之白眉眼冷淡,应答一声,并无多言。
两人相对而坐,景元昭含笑的眼眸一直落在她身上,“这府上也没有一个下人照顾亦安将军的饮食起居,一个人看着这偌大的空府,亦安将军倒是辛苦些。”
宋之白敛着眉眼,不卑不亢的应答,“臣比较喜静,也不需要下人照顾,以前在边关都是独来独往,已经习惯。”
景元昭失笑:“亦安将军跟其他寻常女子还真不同。”
宋之白静默,不置可否。
能上阵杀敌的女子,自然跟养在深闺的女子不同。
景元昭看宋之白的眼神,凝了几分深色。
即便是垂着眸子,宋之白也能感受到景元昭落在自己的身上的眼神,不由让她心里沉凝。
两人一问一答,打着太极。
景元昭从她身上移开视线,凝着眼前的茶水,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亦安将军年龄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了。”
他抬眼,眸光灼视,“即便是一个手握大权的女子,再怎么与众不同,若是身后没有一个男人帮衬,在这步步为营的朝堂,也是举步维艰,”眸底,笑意深深,“亦安将军,您说呢?”
宋之白瞳孔一凝,如墨般的黑眸,颤起几丝涟漪。
再抬眸时,她眼底已是平静如水,眼尾一丝冷清的笑意,“臣如今在朝堂,顺风顺水,还未到举步维艰的地步,所以,不需要男子帮衬,至于成家之事,臣现在更没有这个心思。”
两人一问一答,皆是各怀心思,话中有话。
景元昭轻挑下眉宇,嘴角的笑,意味深长,“只要是女子,总会有成婚的那一天,不管,要嫁的人是谁。”
宋之白的眸色更沉了。
“好了,打扰亦安将军这般久,本宫也该回去了。”
景元昭慢条斯理起身,拂了下衣襟,含笑儒雅,“亦安将军留步,回头见。”
景元昭走后,宋之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凝思了许久。
午时,将军府外有人叩门。
宋之白打开门一看,便立即蹙眉。
只见门口站在一排年轻的少女还有少年,为首的公公笑的一脸谄媚,“杂家给亦安将军问安,”兰花指指着身后的少女和少年,掐着公鸭嗓,“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给您精挑细选的丫鬟和小厮,太子殿下说将军府太空荡,您一个人也没下人照顾,这些丫鬟小厮日后留在府上能给您做杂活,您也不用太劳累。”
宋之白蹙着眉心,颇为头疼,景元昭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她冷着眉梢,沉语:“将军府有我一人就行,这些下人就不必麻烦了,还请公公......”
“哎呀,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亦安将军不用这般客气,”公公胳膊一挥,打断了她的话,又对身后一干人道:“还不快点给亦安将军行礼。”
众人弯腰,齐声:“见过亦安将军。”
公公甚是满意,脸上的笑堆成一朵菊花,“亦安将军您放心,这些下人都是宫里嬷嬷训练过的,做事该麻利的麻利,该细心的细心,保准让您不操一点心思。”
转身又对一众下人道训诫,“行了,以后你们就留在将军府好好伺候亦安将军,若是伺候不周,亦安将军要打要骂,你们都得受着。”
“本公公要回宫给太子殿下复命了,你们就听从亦安将军安排就行。”
说完,不给宋之白反应的空隙,那公公脚底抹油般就溜走了。
宋之白无语凝噎,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先让门口的那些丫鬟小厮进府。
景元昭的这些做法,越发让宋之白沉思了。
若说帝京除了皇宫,最奢侈华贵的府邸,就是左相府。
府上的一草一木,都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精品,就连那池子里样的金鱼都比皇宫的肥美。
地上铺的是玉石板砖,屋顶盖的是琉璃瓦片,屋子里座椅柜子用的是金丝楠木,到处都是银子的味道。
可这般奢华的府邸,只有沉鱼落雁两个下人,平日里落雁负责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沉鱼负责打扫府邸,来回跑腿。
两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硬生生被折磨成无所不能的“丫鬟。”
这世间,摧残他们的不是岁月,而是白倾尘这个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