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他没力气了,声如游丝,还是想爬过去。
轰地一下,满脸血痕交错,不成人样的空空维持着那个右手效衷心的姿势,就在他面前直直地倒了下去。
而那颗被扭了360度的脑袋,在倒地的一刹那,骨碌碌地从脖子上脱离,滚到了一旁。
空空的双眼还睁着,像是死不瞑目似的。
忘川根本不敢相信在这里还有如此狠毒的咒术,竟将人生生折磨成这样。
露离猛地一下撑着手掌直起上半身,像是在地狱边缘挣扎想要重回人间的冤魂,原本丧失的力量瞬间被不甘和仇恨激发了,厉声吼道:“不!”
他的伤口被这一声吼叫直接撕得更大了,银色的血液淅淅沥沥地滴在地上。
他再也承受不住,吼完后直接狠狠地摔了下去。
忘川冲过去,却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瘫在地上的露离。
她好像看到了类似于他的灵魂的东西被摔碎了,扶不起来了。
云锣声也彻底停了。
忘川慢慢蹲下来,朝他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露离。”
他就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他前胸后背的血还在流着,渐渐地汪成了一小滩银湖,就像是黑夜里反射的缥缈光,蒙上了一层冷寂的冰纱。
这时六棱走了过来,毫无波澜地看着她说:“他死了,可以走了。”
忘川半跪在地上,不可遏制的怒火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她缓缓抬起头,“是、你、们。”
该死的是你们!
你们一次次地践踏别人的生命,除了会用阴谋诡计残害折磨别人,你们没有一丝人性中的怜悯和同情。
“忘川!你真的以为你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六棱抵着后齿槽,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嚼下了很大的耐心。
忘川谨慎地从一旁伸出手,垫在露离的身体下面,从地上慢慢地将他抱起来,他胸口的银血还在流着,似乎怎么也流不尽似的。
她用力地给露离按住出血的伤口,对六棱的警告充耳不闻,只管用这种最笨的办法给他止血。
白恋薇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落井下石,忙不迭地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副统帅,忘川在久流就喜欢我行我素,从来不把规矩放在眼里,屡次违抗命令。现在她到银夏来,更不把我们久流的军规当回事了。”
忘川不屑地耸了下肩,对这种毫无依据的指控已经习以为常。
从来不把规矩放在眼里的人一直都不是她,而是他们,这些规矩的制定者。
白恋薇看出她十分不屑,扬手推了她一下。
可白恋薇表面上看似只是在她的肩膀上戳了一下,就算六棱近在眼前,也无法察觉她的小动作,可其实她在手指上暗地理触动中微子凝了一段冷刀形态的微波桥。
白恋薇就是算准了她不会表现出来,又表达不清楚,才故意用这种卑鄙的招数来算计她。
不知是不是沉寂了一会儿时间,那柄骨刀似乎歇够了,又蓄了些能量,嗖地一下毫无预兆地窜过来,直接让白恋薇破了相,一道整齐的划痕从她的左耳根一直贯穿到嘴角,然后稳稳地扎在忘川脚边的地上,还弹了两下,似乎在向她邀功。
白恋薇又气又惧地捂着脸,骂道:“你个丑八怪,下三滥,居然也会耍阴招!”
忘川抬头瞪视她:“也?你、说、的、对。”
白恋薇当即被堵得哑口无言,而六棱斜睨了她一眼,冷冷道:“吵够了?该走了。”
忘川盯着怀里尚有一口气的露离,忽然听到角落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原来是被云锣声骇住缩在角落一直哆哆嗦嗦的弗降尘清醒过来了,见她满身是血地抱着露离,而他们一旁还滚落着空空的脑袋,他又用双手抱住了头,颤颤巍巍地不知在嘟囔什么。
忘川见他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胸中立刻升起一团无名的火,人都快死光了,他居然还在那边缩头缩脑的,于是厉声喊道:“滚、过、来!”
六棱见她不肯走,弯腰俯身要架起她来。
她翘起手肘避开他,毫不留情道:“别、碰、我。”
六棱顿了一下,又向前探出手,直接掐住了她的上臂,“我的耐心有限。”
忘川任凭他钳着,抬眼看他,“我、也、一、样。”
这时弗降尘终于连滚带爬地过来了,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旁边的脑袋,直接一把抱住了她的脖子,一副哭腔道:“忘川姐姐,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