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离在哪儿?”
弗降尘捻了捻手指,一阵钻心的痛像是电流将她瞬间击倒。
他阴着脸,慢慢地凑到她眼前,低声说道:“姐姐,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露离两个字。”
她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和疼痛,见他不高兴了,她反倒疼得爽快,于是锲而不舍地追问道:“露离呢?”
弗降尘发狠地打了一个响指,她的心也跟着像是被狠狠地揉搓了一下。
“姐姐,你要乖乖听话。”
忘川心道,之前还说欣赏她的倔强,现在她不过才倔强地冒了个小尖,他就已经怒不可遏,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她偏要问:“露离呢?”
弗降尘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用力地挠了几下头,竟抓破了头皮,指甲缝隙里皆是鲜血。
他突然捏住了她的肩膀,指甲里的血渍掐进她的皮肤里,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到了深深的厌恶与恐惧。
他厉声斥道:“别说了,别说了,我叫你别说了!”
忘川没有捉弄人的恶趣味,她只是想知道露离到底在哪儿。
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撕下伪装之后,他就这么讨厌露离?
她尤记得当初他装出一副小白兔无辜的模样,始终跟在露离后面,形影不离的,真是难以想象,他怎么能装的那么像。
她感觉到肩头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他的指甲深深地抠进了她的肉里。
这时石室门口处的蘑菇云似的桌子突然被莫名的力量掀翻,一道黑影如鬼魅闪了进来。
“放开她。”
祭留满脸怒意地瞪视着弗降尘,看起来身上完全没有柱星螅侵染的痕迹了。
弗降尘缓缓松开她,抬起头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嘴角,说道:“祭留大统帅,这么迫不及待…”
祭留重复道:“我说…放开她!”
弗降尘仿佛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前仰后合地笑起来,笑了好半天,才用手按住忘川的肩膀,十分狂狷地说:“祭留,我叫你一声统帅是给你面子,你还以为你在银夏说话管用?你别忘了,我们之间是互利互惠,你若是还想拿到你想要的东西,最好给我乖乖夹起尾巴做人,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祭留傲然挺姿道:“弗降尘,你也别忘了,如果没有我,你永远也成为不了像你哥哥那样的人。”
弗降尘越是讨厌听到有关露离的一切,他们一个两个的,偏要在他面前提起,不断地刺激他,提醒他。
他咬了咬牙,说道:“祭留,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之前忘川姐姐唯你是从,可现在她好像对你充满了敌意,我们两个不相上下,若是按照我们的约定,我是必须依靠你才能完成某些事情,但现在好像不用这么麻烦了,我有她就够了。”
忘川听不懂他们之间的交易,也不惊诧祭留肯纡尊降贵,反正人的底线一旦被打破,那便可以毫无下限。
她只想着无论什么结果,好与坏,她都能承受,大不了就是死。
可祭留明确告诉过她,这里的人杀不死她。
那他定是要留着她有更大的用处。
祭留仍是高傲地昂着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的眸光,“弗降尘,你太小瞧我了,你以为你把密纤种到她的身体里,就能掌握控制了她了吗?你骨子里是低贱的半骨人,而想要在短时间内成为骨人,除了要进入花溢宫,拿到楹涟石,你还缺非常重要的一环。”
“你…”弗降尘没想到祭留居然还留了一手,不过转眼也想通了,“拿捏人的手段,我是自愧不如。”
他笑了笑,侧过头看向忘川,挑拨道:“忘川姐姐,你听到了吗?他对你留的可不止一手两手,你小心点。千万别再相信他了。”
忘川见怪不怪地看着他顶着一张稚嫩的小脸,句句珠玑地挑拨,十分无语的别过头。
“既然这样,那我们各退一步,我可以不动她,直到你拿到楹涟石。”弗降尘直起身子,挡在忘川身前。
祭留沉着脸,思考了片刻,“但愿你说到做到。”
弗降尘牵了下嘴角,慢慢踱步向前,直到走到祭留面前,右手一挥,那蘑菇云石桌又重新回到了门口的位置,他耸了耸肩,下了逐客令:“请吧,我们还有正事要谈。”
祭留比他高出半个头,越过他看向石床上的忘川,然而仅是面无表情地盯了她几秒,转身同弗降尘越过堵在门口的石桌离开了。
忘川正要起身,那蘑菇云似的石桌突然抖了一下。
她震惊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它又一动不动了,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于是刚要起身,那石桌又抖了一下。
忘川这一次看得真切,心想怪不得弗降尘会把石桌留在这里,原来竟是个活物。
她试着冲那石桌喊道:“喂。”
石桌浑身抖了几下,那动作十分‘妖娆’,若不是它形态本身就是如此,恐怕扭得还要比刚才那两下恶心。
她下了床,发现自己的军靴也不见了,只有一双用粗纤维编织的拖鞋,于是她只好将就着穿上,慢慢地朝石桌走过去。
“你能听到我说话?”
虽然她觉得也有点不可思议,但好像这石桌真的能听见她的声音,不然刚才不会扭得那么厉害。
只不过刚才弗降尘在的时候,它稳如磐石,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会耍宝。
就连祭留进来,将它掀翻了,它也是一动不动。
难道…这石桌就等着她落单?
她走近了,才看清这根本不是石桌,而像是植物的块茎,上面还能看到植物纤维的纹理。
她伸手摸了摸,这作精的东西果然又扭了扭,忽然从蘑菇云形状的下端伸出一只触手似的东西,勾了勾她的脚踝。
为什么感觉这么熟悉?
她低下头看着勾住她脚踝的触手,明知它不会回答,还是傻呵呵地问道:“你认识我?”
那只小触手忽然自断了一部分,同弗降尘给她脚踝上缠着的密纤一样,顺着那密纤的纹理缠在了一起。然后它又用同样的方式缠住了她另外的一只脚的脚踝。
然后短了一半的小触手直起来,冲她摆了摆,像是在告诉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