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粢听出了皇帝这话中的弦外之音,想来他多少是相信了阿木尔的话,甚至他也许本就掌握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陛下,臣女不敢隐瞒,臣女曾经确实身陷囹圄,也曾被迫为阿木尔王帐中效力,只因为不想入军妇帐,若是陛下不信,大可让人去查一查,臣女在其帐下职位乃是军师,实则是医师,不久之前南羌部落以及蓬莱阁中闹瘟疫,臣女都曾献微薄之力。”
叶粢面色平静,不疾不徐地解释。
皇帝拧眉上下打量叶粢,“朕确实听说过你在两军之中治疗瘟疫一事,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你并未同阿木尔苟且,如今阿木尔咬定你们二人曾经有露水之缘,你又如何能自证清白?”
叶粢所言只能证明她确实曾经效力南羌部落,可是这到底是自愿还是被迫,光凭她一人所言,毫无可信度,况且阿木尔如此霸道蛮横的男人,怎么安然无恙地逃出来?
皇帝不信,其他的围观宾客自然也不信叶粢有这般能耐。
唯有楚羽鳞站在叶粢这一边,“粢儿如何品行和能耐,陛下你不知道,儿臣却很清楚,寻常人是近不得她的身,就连儿臣想要靠近她,都需要她自愿。”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哗然,楚羽鳞方才那番话,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什么叫寻常人难以近身?什么叫王爷想要靠近她,都需要她自愿?
难不成这叶家庶女除了往楚王爷怀里钻,还让这个蛮族首领成了入幕之宾?看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叶家五小姐,不是个简单的女子。
在场众人目光都开始在叶粢,楚羽鳞和阿木尔三人身上打转,一直在旁边沉住气看戏的叶萱,终于坐不住了,此时正是狠狠踩叶粢一脚的机会,她要把叶粢狠狠地踩进深渊之下,永世不得翻身。
“陛下,”叶萱向御座之上的皇帝缓缓施礼,随即笑得如同灿烂的花儿,上前一把揽住叶粢,表现的格外亲昵,谁知她开口就语惊四座,“嫂嫂,你忘记了同兄长的海誓山盟了吗?虽然你同我俩夫婿从前有过婚约,可是你同我兄长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便应该同他和和美美的相处。”
宾客中大部分都认得叶萱,虽然叶家对外称叶萱确实是叶国公在某次归京的路上好心捡来的,谁知道竟然是南羌部落的郡主,一时叶国公上上下下都噤若寒蝉,无人敢大肆宣扬。
有些知道叶萱和叶粢闺中不合,便对叶萱这话多少有些怀疑,甚至之前阿木尔信誓旦的话,也让人不得不怀疑起来。
“陛下,这位萱郡主,原是我家郡主的姊姊,后又阴差阳错被南羌找到,但凡对叶国公府稍有了解的都晓得她们姊妹二人不合,所以萱郡主的话,陛下万不可以当真。”楚羽鳞赶忙替叶粢解释。#@$
而叶粢从始自终都没有真正地看过叶萱一眼,缓缓的从叶萱的手臂中抽出来,不紧不慢道:“陛下,臣女确实未曾同阿木尔有过任何越距之举。”
阿木尔同叶萱交换一个眼神,不急不慢地走到叶粢身边,瞥了她一眼,却猝不及防撞见她转眼看他,他微微侧头,对叶粢露出一个自以为帅气非常的笑来。
“陛下,叶小姐同我早已有夫妻之实,若是陛下不信,可以让人检查,她后腰处有一颗朱砂痣,大约有米粒那么大,”阿木尔极其自信地说道。
阿木尔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叶粢身体特征讲给众人听,叶粢还没动气,鸳鸯气的冲上去,“啪”的一巴掌甩在阿木尔的脸上,怒吼一句“无耻之徒”。
待她反应过来,立马蹿回了叶粢的背后,胆怯地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观察阿木尔的脸色。%(
堂堂一个蛮人部落的首领,却被一个丫头给扇了耳光,面子一扫而光,阿木尔反应过来,挥着拳头,就要来揍鸳鸯,鸳鸯尖叫一声,躲在叶粢背后,红着眼圈瑟瑟发抖。
“阿木尔首领,你凭什么对我的婢女动手?”叶粢展臂将鸳鸯护在身后,挺胸抬头,怒目而视。
阿木尔高高举着手,对上叶粢倔强的眼睛,还有冲过来要护住叶粢的楚羽鳞,手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楚羽鳞猛地推开,“阿木尔,这里是大姜,不是你南羌部落。”
阿木尔丢了面子,又碍于大姜皇帝在上,心中蹿起老高的火焰,只能憋在心中,暗中打算找个时间好好收拾收拾那个丫鬟,面上极快地平静下来。
“陛下,请陛下将叶粢嫁给我,如此以来,我部愿意以三十年同大姜修好如初为条件,迎娶叶粢小姐。”
三十年秋毫无犯,对大姜而言,虽然算不得上什么极其重要的承诺,可是蛮人野蛮且凶残,如果能谋求三十年不犯,也算是给边疆百姓谋取了一丝喘息之机,若是能借机休养生息,对百姓也是一桩好事。
“陛下,南羌等族,素来说话不算话,陛下千万不要当真,若是他今日许下承诺,明日指不定就毁约了,这可是有前车之鉴的,”楚羽鳞着急道。
席间也有人出声附和:“王爷所言不错,先皇曾也同南羌部落首领约定两邦五十年不会交战,可是当时的南羌部落首领阿木奚,为了区区一千头牛羊,便助纣为虐,为叛军效力,若不是先皇提前准备,集结兵力囤在蓬莱左右,怕是连同蓬莱在内的十座城,都会被叛军攻陷。”
这话一出,就是当众再次扇了阿木尔一巴掌,眼看阿木尔就要发作,一直冷眼旁观的新月皇贵妃忽然笑了,在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恰到好处。
“李侍郎所言乃是数十年前的旧事,众所周知今朝南羌部落的阿木尔首领,自是不同先辈那般轻易失信,若是首领愿意同我国修好,对两国人民自然都有极大的好处,”新月贵妃长得仿佛仙子下凡,模样生动,语如莺啼婉转,眉眼含笑,让人不住留恋。
新月贵妃有意拉拢阿木尔,促进这桩联姻,便有意说阿木尔的好话,但她也听闻过楚羽鳞有意叶粢,自然是想要两边都不得罪,于是话音一转,娇笑道:“陛下,如今阿木尔有意同我朝联姻,奉上的和书也写着想要以宗室女嫁于他,我们皇族宗室女如此之多,不如让画师将族中适龄少女一一画了像,再让阿木尔首领一一阅览,说不定能从中寻到心仪的女子。”
新月贵妃这话看起来是想要让阿木尔重新选一个宗室女做妻子,可是话还没落下,就听见阿木尔抢先拒绝,“我,阿木尔,只钟意叶粢一人。”
此话一出,便是将新月贵妃的建议给果断的拒绝,毫无商量的可能,一时,气氛再次降至冰点。
“阿木尔首领,我叶粢既不愿意嫁给楚王爷为侧妃,自然也不会嫁给你联姻,天涯海角,我只愿一人潇洒走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