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2章一切有为法
“这便是镇子被屠戮殆尽的过程吗？”听完老人的讲述，轩辕书生的嘴唇都在哆嗦。
“不错，我是镇子里唯一的幸存者，那日我去了洛山，在这座我生活了几十年的山里却迷了路，等我回来之后，全镇人的尸体都已经堆积在了那片广场上了！”老人双手拄着一根木棍，哀叹一声说道。
“怎……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轩辕书生一时怒火攻心，再次喷出一口污血，身体一晃又昏厥了过去。
看着轩辕书生这个模样，老人小心翼翼得过去，将其扶好躺下，为其盖上了被子，拍拍他的胸膛说道：“人生各有命，一切都是天道！”
朦胧中，轩辕书生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在说些什么，但是老人的耳朵并没有能听清，也就没怎么当回事。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轩辕书生才再次恢复意识睁开眼睛，但他的眼中已经没了上次的慌乱和不知所措，取而代之的则是心死如灰。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不知为何，轩辕书生的脑海中，再次响起了这句佛偈，他始终还是不理解，既然一切都是梦幻泡影，人还是会活得这么痛苦，那死去的人呢，他们又会将这一切都看做梦幻泡影吗？
为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就可以肆意杀人，为了一己之利就挥下屠刀，将刀口对准这些普通百姓，黎民苍生又做错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找自己罢了，就悍然将全镇之人屠杀？
这一刻，轩辕书生再次涌现出了当日在刑场上的念头，那时他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是石像少年救了自己。
但它若是没救自己，让自己死在刑场上，是不是就不会有镇子被屠这件事发生？
世间的一切，仿佛一个个环一般，一环嵌套着一环，每一环的发生，都会引出后面一环的存在，如果没有前边一环的发生，也就不会有后一环的发生。
当然，轩辕书生并没有想要责备石像少年的意思，它救了自己一命，这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而且按照当今朝堂的调性，即便自己死在了刑场上，也未必不会发生后面这一系列事情。
事情已经发生，镇民们往死无法复生已是事实，自己就算伤心到死也无济于事。
自己的确该死，应该下去陪这些因为自己冤死的镇民，但是在这之前，自己必须要做完一件事才可以。
在老人的照顾下，轩辕书生躺了七天，待得内伤完全恢复。
这一日，一老一少缓步来到了洛山的山脚下，两人抬头仰望着漫山的桃花，入目一片粉嫩之色，令人十分可喜。
两人痴迷得望了许久，仿佛世间的一切都静止了一般，唯有一些飞鸟发出清脆的鸣声，从两人头顶飞过。
良久之后，轩辕书生开口道：“老人家，我要走了！”
“我知道！”老人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甚至都没转一下头，只是这般静静地欣赏着漫山的桃花。
“你不问问我要去干什么吗？”轩辕书生有些诧异得看向了他。
“你不需向我说明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无论做什么，遵从你的内心即可！”老人回答道。
“遵从我的内心？如果万一我的内心让我去作恶呢？”听到这，轩辕书生轻轻得笑了一声。
“如果你的内心深处想要作恶，哪怕是仙尊也救不回你，我一个糟老头子又如何劝阻你呢？更何况这世间的善与恶，从来都是强者制定的，弱者只有被动听服的资格，不是吗？”老人也笑出了声。
轩辕书生听后，觉得很有道理，点点头道：“你说得没错，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呢？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决定要去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我必须要提醒你一点，找到善与恶的答案，你很可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老人继续说道。
轩辕书生再次笑了，这一笑声与之前不同，充满了自嘲的意味：“老人家，您觉得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大吗？”
声誉，家人，故乡，甚至自己的生命，都几乎要失去了，付出一点代价，又有何妨呢？
“这倒也是，我老了，恐怕没几年活头了，就打算住在洛山上，这样死的时候，凋零的桃花可以将我埋没，不会沦落到曝尸荒野，被野兽分食的地步！”老人的眼神深邃又哀伤。
“等我找到了善与恶，我会回来的！”轩辕书生望向了那洛山上的桃花深处，负在背后的双手，一点点得捏紧成了拳头。
翌日，两人分别，一个朝北，一个朝南。
朝北的自然是准备进入洛山桃花深处，朝南的则是再次跨上了前往古夏国的国都。
本可以御空而行的轩辕书生，却选择了步行。
他想好好地看一看古夏国的大好河山，上次进京赶考为了赶时间，一路匆匆忙忙，只游览了一座山神庙，却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这一次，他有足够的时间，将这大好河山印在脑海中。
一路走走停停，游玩赏景的同时，他的实力也在不断地精进之中。
本就是天赋异禀之人，再加上曾看过不少道文，理解得十分透彻，以及石像少年这百年来积累的功德，全都加在了他的身上。
等他再一次回到山神庙的山前时，他的实力已经跨入了天仙之境。
只不过山神庙已经被他一把火烧了，什么都没了，但是令人欣喜的是，在山神庙的灰烬中，却长出了一片蔷薇，花朵娇艳，花香浓郁，像是被血染过一般。
但是惊喜过后，他却皱紧了眉头，山神庙所处的位置，对于蔷薇花而言十分不利，这些花能撑到盛开，已经是个奇迹，只怕用不了三五日，便会全部凋谢。
轩辕书生不忍心，于是伸手释放出一道仙力，注入了这些蔷薇花之中，并对着其中一支最为娇艳的花低语道：“我要去办一件小事，希望你能等到回来，到那时，我带你离开！”
蔷薇花摆动了几下，像是真的听到了轩辕书生的话似的，但也有可能是微风吹拂的结果，他并没有在意。
第5173章复仇
距离国都已不足五十里，甚至从这里可以望见国都中那座最高的国君宫殿。
轩辕书生起身，一咬牙，选择了御空而行。
最后五十里，他无须再忍，这里的每一处风景，他也根本不会在意。
整片土壤都是肮脏的，又何来美的欣赏。
一瞬间，轩辕书生便来到了国都的上空，再一眨眼，他如同凌空出现一般，站在了国君的大殿之前，此时的大殿内，国君与群臣正在上朝，忽然听得殿外传来了一道迅猛的破空声，接着，就在所有人疑惑之际，一束耀眼的虹晕，撞破大殿大门，所过之处，势如破竹，席卷而来。
大殿内所有的大臣，无一例外地被卷入了进去，瞬间化为了齑粉，最上方的王座上，国君面露恐惧之色，起身欲逃，却被一道突然出现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逃？”
轩辕书生轻轻张嘴，吐出了一个字。
“你……你是？”这位威震天下的古夏国国君，早已失去了君临天下的姿态，变得脸色煞白，浑身哆嗦，他看着面前的人，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急忙说道：“你是修仙界的人？难道你不知道修仙之人，不得对俗世使用仙术，更不得插手俗世王朝纷争？”
“我当然知道，可是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很遗憾得告诉你，我还从未进入修仙界，现在我的身份，还是几个月前哪个登科状元才对！”轩辕书生发出一声冷笑，抬起了头，直视着面前这位国君，淡淡得道。
“什么？你是逃的书生？”国君这才猛然想起，眼前此人，不正是当日从刑场离奇逃走的书生吗，自己还派人去了他的籍贯找他，但是手下大臣说已经将其杀死，为何又会出现在这？
“不错，很意外嘛，我还真应该感谢你呢，我本无意什么仙人，只想考取功名，做个能造福一方百姓的府官罢了，但是你将我逼上了这条路！”
轩辕书生哼笑着，继续说道。
“不，不要杀我，我可以将君王之位让给你，我可以臣服在您的脚下，只希望您千万不要杀我，求求您！”
那一瞬间，国君直接双腿一屈跪倒了下去，对着轩辕书生疯狂磕起了头，求饶了起来。
“你派去洛峰镇找我的人在哪？”
轩辕书生漠然得看着跪倒在面前的国君，此刻的他除了冷漠，没有任何感觉。
“他……他……今日应该在府中，我带您去，我马上带您去！”国君赶紧转向大殿中，准备寻找那位大臣时，发现所有的大臣都已经死了，而他又一细想，回想到那位大臣身体抱恙缺席了今日的朝会。
“好！”
轩辕书生将其提在手中，一瞬间离开了大殿。
来到大殿外的空中，轩辕书生问国君道：“在哪个方向？”
国君赶紧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府邸，说道：“就是哪里！”
轩辕书生望了一眼，却并没有立即动身，而是看向了身后的国君大殿，随手释放出一道狂暴的仙力，将其直接夷为了平地。
被轩辕书生提在手中的国君，看着历代国君经营多年的大殿，一瞬间毁于一旦，内心深处已然是死灰一片，他知道书生不会放过自己，现在的自己不过砧板上的牛羊一般，只能任他宰割。
轩辕书生将大殿夷为平地之后，看向了那位“显赫”大臣的府邸，意念一动，瞬间出现在了府邸之上。
此时的“显赫”大臣正与家眷在府中花园赏花，忽听得空中传来破空声，急忙抬头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半空中，分明立着一位自己从圣谕中见过的画像之人，而这个画像人手中，却提着一个长相穿着十分都像国君的人。
“你……你是什么人？”“显赫”大臣当即怒喊道。
轩辕书生没有说话，将国君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了“显赫”大臣的面前。
国君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口喷鲜血，勉强踉跄着站起来，双腿一软又跪倒了下去，并对着一旁的“显赫”大臣道：“放肆，还不赶紧对着新任国君下跪行礼！”
“什么？您是国君？”
“显赫”大臣直接傻眼了，他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长相穿着都十分相似之人，就是古夏国的国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国君变得如此狼狈，甚至向他人称臣？
“洛峰镇的人，是你下令屠杀的！？”
空中，轩辕书生缓缓地降低了自己的高度，但依然让国君和“显赫”大臣保持一种仰视的姿态，冷冷地问道。
“你到底是谁？”“显赫”大臣咬紧牙关，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喝问道。
“我就是你要找的画像中人！”轩辕书生一开口，便立即吓得此人魂飞魄散，二话没说，双腿发软，一同跪了下去。
“这……这不关我的事啊，仙人，是国君的圣谕，我才会动手的！”
听到这里，“显赫”大臣怎么会想不通事情的原委，他此刻也只有赶快求饶的份，兴许能够一丝保命的希望。
“哦？这么说是你让他屠杀殆尽了整个镇子的人？”轩辕书生微微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古夏国国君。
“不，这怎么可能，我只是下旨，让他将你带回，从未下令屠镇！”国君一听这话，吓得脸色一片煞白，怪不得书生如此震怒，自己这个大臣，竟然是用屠城的方式。
轩辕书生又看向了“显赫”大臣，尽管什么都没问，他就赶紧解释了起来：“仙人，您听我解释，国君下令，让我不惜一切手段和代价，务必将您除掉，我没有找到您，又不敢违抗国君的命令，只好下令屠城，但我这并非我的本意，一切都是国君的意思！”
轩辕书生又看向了国君。
国君脸色更白了几分，慌张得话都说不清了，吱吱呀呀了半天，才蹦出话道：“这……这……这，我绝非此意啊！”
“你绝非此意！？”轩辕书生看着国君，又转向“显赫”大臣道：“你本意不想屠城，但是洛峰镇的人全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