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不理他,一脸冷漠嫌弃,没有半分兄友弟恭的觉悟。
秦淳大概习惯了,直接无视,反客为主地坐了下来。
马车里很宽敞,坐三个人绰绰有余,但乔弈绯却觉得有些诡异,也十分佩服秦淳,能在秦湛极其不友好的锐利视线下活得怡然自得,丝毫不觉得自己碍眼。
秦淳实在想不通,今日外祖父寿宴,达官贵人云集,二皇兄毫不避讳地把乔弈绯带在身边,到底想干什么?
届时乔弈绯是什么身份?侍女?奴婢?妾室?
她可不是个好演员,怎么看都不像伺候人的人,秦淳想得头疼,干脆道:“二皇兄,待会到了定国公府,要怎么称呼乔姑娘?”
乔弈绯暗笑,秦淳赤裸裸的试探在秦湛这里注定讨不了好,果然,闭目养神的秦湛连眼睛都没睁开,淡淡道:“你要是闲得无聊,就下去。”
以秦淳他对二皇兄的了解,直接把他扔出去是完全有可能的,不满道:“在乔姑娘面前,你也给我留点面子嘛!”
秦湛从鼻子里发出轻哼,却没有接茬的意思,乔弈绯对这怪异的气氛浑然不觉,没有半分不自然,娴熟地为大夏两个身份最为尊贵的皇子倒茶,“铖王殿下,七殿下,喝茶。”
秦淳心不在焉地喝着茶,对乔弈绯也是佩服得很,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好在,秦淳并没有忍受太过长久的折磨,定国公府终于到了。
簪缨世家,鼎盛名门,尤其是出了一位皇后,现在更是如日中天,今日大摆寿宴,老远就听到热闹的鞭炮和喧闹声。
前来贺喜的宾客络绎不绝,门口的马车排成了长龙,只有持有定国公府发的拜帖才有资格入内。
门房见铖王府的马车到了,可真是破天荒,立即堆起恭维的笑容,一路小跑着奔过来,“小的参见铖王殿下,这就去禀告国公爷。”
秦淳满面春风,摆摆手,“行了,忙你的去吧,本宫和二皇兄去见国公爷就好了。”
他迫不及待地拉着秦湛下了马车,“今日外祖父一定很高兴。”
“铖王殿下,七殿下。”一路上都有人向秦湛秦淳二人恭敬行礼,乔弈绯跟在后面,顺利踏进了定国公府。
前方就是正厅了,那里都是男客,姑娘家不适合去,秦淳问道:“如何安顿乔姑娘?”
“不用管她。”秦湛的话让秦淳吃了一惊,难道把乔姑娘带进定国公府,然后不管了?
乔弈绯一点都不意外,秦湛可不是怜香惜玉之人,上次带她进宫,也是把人一丢,就撒手不管了。
瞥见秦淳震惊的眼神,她轻快道:“七殿下不用操心,难道我一个大活人,还能在定国公府丢了不成?”
秦淳想想也是,她上次连皇宫都去了,显然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时时刻刻需要照顾的女人。
铖王殿下前来定国公府贺寿,在定国公府引起了轰动,在宾客中引起了轰动。
不少和定国公府相熟的人家,往年寿宴从没见铖王露面过,这次却一反常态,不少人暗中猜测,难道是殿下想缓和和定国公的关系?
韶华郡主也在前来道贺的人群中,她今日盛装打扮,穿一件银红色桃花裙,头绾芙蓉归云髻,显得既美艳又娇俏,本就身份尊贵,再戴上象征着王族荣耀的家族徽标,更显得鹤立鸡群,高人一等。
她身边围着一堆贵女,对她各种恭维,“郡主今天这件桃花裙,我瞧着真是好看。”
“郡主身上哪样东西不好看?要不然也配不上郡主的身份。”
韶华郡主对这种场面早已经习以为常,神情高傲,不以为然,“是吗?”
在一片恭维声中,她突然听到有人在议论,“你知道吗?今天铖王殿下也来了?”
“真的?”另一个声音惊讶道,“我怎么听说他和定国公府从无往来,以前都没参加国公爷寿宴?”
“千真万确,他和七殿下一起来的。”
窃窃私语逐渐远去,韶华郡主没心思听身边这些贵女们叽叽喳喳了,站起身,傲慢道:“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你们自便。”
“恭送郡主。”
秦湛怎么会来?韶华郡主满腹狐疑,他怎么突然转性了?
那两个人影在一处紫藤花蔓下停下来,带着羞涩的声音道:“我还听说,铖王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
另一个声音发出低笑,铖王是无数少女提起来就脸红心跳的人物?“殿下身边带多少姑娘都是正常的,有什么好稀奇的?早就听说殿下风华绝代,若是今日能有幸目睹,总算没有白来一趟了。”
“你有所不知,听说殿下身边从没出现过女人,这一次公然带女人一同赴宴,你还说不稀奇?”原先那个声音有显而易见的嫉妒。
“你们刚才说殿下带了个女人来赴宴?”
突然现身的韶华郡主让两姑娘吓了一大跳,又是惊慌又是难堪,双双垂首福身,“见过郡主。”
韶华郡主单刀直入,“那女人长什么样子?”
两姑娘手足无措,胆战心惊,韶华郡主出了名的脾气不好,生怕惹到了她,忙道:“对不起,我们也没见过,只是听说长得挺好看的。”
定然是乔弈绯,韶华郡主沉下脸来,几乎可以刮下一层冰霜,陆镇南那个废物,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玩起了失踪的戏码,把她气得一双眼睛差点要喷出火来。
秦湛先是带乔弈绯去见温嬷嬷,再带她来定国公府,这份与众不同让韶华郡主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
原本的好心情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憋屈和愤怒。
另一边,和秦湛秦淳分别后,乔弈绯在定国公府的花园闲晃,盛夏时节,花园内姹紫嫣红,花团锦簇,名贵花草,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乔弈绯正在欣赏一盆凌波仙子的时候,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弈绯姑娘,你也来了?“
是徐槿楹,昭郡王妃前来祝寿,早在乔弈绯的意料之中,“我是随铖王一起来的。”
徐槿楹端庄高雅,极有修养,对自称侍女的乔弈绯没有丝毫轻慢之态,“我猜到了。”
乔弈绯忽发现徐槿楹眼下方隐隐有块乌青,心下暗惊,后者今天妆容较浓,不似往常人淡如菊,反倒更像一支华丽的牡丹。
浓妆之下,那乌青掩饰得极为巧妙,用两种不同色泽的脂粉均匀搭配出贴近肤色的颜色,若不是乔弈绯这样的高手,根本看不出来。
胭脂水粉的生意也是乔氏庞大财富帝国的一部分,乔弈绯压下心头疑惑,从随身荷包中拿出一精致的扁平盒子,“对了,这是芙蓉映雪,送给你。”
芙蓉映雪?徐槿楹面呈疑惑,“你怎么会有?”
芙蓉映雪是一种水粉,用的时候,取其一点,用清晨朝露化开成汁,涂在脸上,不仅可使肤色白里透红,娇艳欲滴,且甜香怡人,清新自然。
此水粉中有一味原料来自西域,稀有且珍贵,作为贡品送到宫中,只有皇后和章贵妃能用到,连徐槿楹贵为镇国公嫡女,昭郡王妃,也只是听说,从未用过。
她万万没想到,这样稀奇的好东西,弈绯居然会有?不过她马上就想到了,定然是铖王殿下赐的,当即推辞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芙蓉映雪实在太过珍贵,殿下既然赐予你,自然不能夺人所爱。”
乔弈绯愣了一下,知道她误会了,不过也不打算解释,“既然殿下已经赐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我想送给谁便送给谁,殿下才不会在意。”
徐槿楹大为意外,弈绯谈起殿下的时候,一双明眸焕然璀璨,神色更是明艳灵动,更让她吃惊的是,弈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份沉浸在宠爱的任性与甜蜜,极具感染力。
徐槿楹暗暗心惊,但她的教养不允许她无缘无故收人这么贵重的礼物,芙蓉映雪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既然是殿下赐给你的,必然是希望由你用,赠与她人,终究辜负了殿下一番用意。”
乔弈绯和徐槿楹正说话的时候,韶华郡主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猛窜出来,乔弈绯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个趔趄,芙蓉映雪跌落地面,只听得啪啦一声,多少人求而不得的珍贵水粉散落一地。
“郡主你这是干什么?”乔弈绯控诉道:“我的水粉都被你毁了。”
韶华郡主对自己闯下的祸根本不在意,满不在乎道:“不过是些胭脂水粉而已,你要多少,本郡主就赔你多少?”
乔弈绯粉面含怒,“你可知这是芙蓉映雪?”
韶华郡主柳眉一竖,嗤笑一声,“芙蓉映雪?你唬谁呢?那是只有皇后和贵妃娘娘才能用的珍品,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徐槿楹和韶华郡主平日并没有什么来往,但此刻见她咄咄逼人的模样,不由得心生反感,“郡主,这的确是芙蓉映雪。”
见昭郡王妃如此说,韶华郡主的脸色更难看了,劈头盖脸就道:“你怎么会有?”
“是铖王殿下赐的。”徐槿楹知道韶华郡主向来霸道惯了,一反常态主动解释。
乔弈绯知道她在维护自己,怕自己吃亏,才想让韶华有所忌惮才搬出铖王,但恐怕不知道韶华对秦湛痴念已久,现在听了这话估计要爆炸了。
果然,韶华一听就变了脸色,不敢置信,“秦湛他赐你芙蓉映雪?”
不过,乔弈绯并不打算得罪这位郡主,祖父说过,商人最忌讳意气用事到处得罪人,尤其是没有必要得罪的权贵人物,后患无穷,当即矢口否认,“其实并不是,是我祖父刚好去了一趟西域,帮我买回来的。”
“我就说嘛,这种好东西,秦湛怎么可能赐给你?”韶华郡主莫名松了一口气,脸色也舒缓不少。
徐槿楹见状,心中隐约有了猜测,莫非韶华郡主对铖王…?
想到弈绯刚才提到铖王之时,脸上浮现的动人光彩,她忽然有些替她担心,谁不知道韶华郡主任性惯了?若是知道弈绯对铖王有特别的心意,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乔弈绯蹙眉,“郡主有何贵干?”
韶华郡主一愣,没想到乔弈绯居然和昭郡王妃相谈甚欢,这出身商家的女人就是不知廉耻,到处攀龙附凤,当即扬起高傲的下巴,“没事,本郡主就是随便逛逛。”
乔弈绯知道她是过来找茬的,但没想到徐槿楹会在,所以不便下手,轻轻一笑,“那郡主你慢慢逛,我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
韶华心中憋屈,朝着徐槿楹的方向随意点了点头,便拂袖而去。
徐槿楹问道:“你是怎么认识韶华郡主的?”
乔弈绯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啊。”
徐槿楹心里明白些许,望着散落一地的水粉,叹了口气,“可惜这一盒的芙蓉映雪了。”
“不可惜。”乔弈绯不以为然,“你若是喜欢,我下次再送给你。”
徐槿楹这下是真的吃惊了,弈绯这话说得简直跟屋里藏了一屋子芙蓉映雪一样,但又觉得不像是玩笑话,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对了,你是何方人氏?”
乔弈绯呼吸一窒,她并不知道徐槿楹对二十年前的往事知道多少?若是知道自己姓乔,会不会联想到宁城乔氏?
犹豫不过只是一瞬间,乔弈绯就道:“晋州人氏。”
徐槿楹并未起疑,“晋州人杰地灵,才养出你这样出色的人物。”
乔弈绯不知道她是在夸自己,还是意有所指,嫣然一笑,“哪及得上京城物华天宝?”
“姐姐。”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就见一身穿湖蓝色衣裙的少女朝这边快步走过来。
少女身材纤细苗条,眉如新月,剪水秋瞳,眉眼和徐槿楹有几分相似,极是出挑。
乔弈绯心知这位应该就是徐槿楹的妹妹,徐梓楹,今日来一趟定国公府,倒是遇到了不少重要人物。
很快,徐梓楹就到了面前,拉着徐槿楹就不放手,喜悦道:“姐姐,我到处找你,总算是找到了。”
徐槿楹温柔地摸着妹妹的头,笑道:“好像又长高了?”
徐梓楹露出骄傲之色,虽然只有十三岁,但言谈举止已经透出镇国公府嫡次女的气度,刚要说话,就见姐姐身边站着一位光彩照人的美丽少女,有些好奇,“这位是…?”
徐槿楹含混其词道:“这位是弈绯姑娘。”
徐梓楹冲着乔弈绯欠身微笑,“弈绯姑娘。”
乔弈绯不得不感叹徐家的涵养,徐梓楹小小年纪,便如此知分寸,识进退,姐姐只说名字,不透露任何府邸,她也不多追问,笑道:“我是央求母亲带我来的,就想见姐姐一面。”
姐妹虽同在京城,但乔弈绯知道像昭君王府那种一滩污水臭规矩又多的地方,徐槿楹回娘家并不易,徐梓楹也不可能经常去昭郡王府拜访,所以姐妹相聚的时光并不多,对二人微微一笑,“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弈绯姑娘请自便。”
徐梓楹盯着乔弈绯身影逐渐远去,才道:“姐姐,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也不知道。”
徐梓楹惊讶,“啊?”
“她是跟着铖王来的,说是侍女,但我觉得不像。”徐槿楹想起那盒芙蓉映雪,心底有些异样,这样稀奇的东西打碎了,也不见有半分心痛,这姑娘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
虽然今日前来道贺的宾客众多,寿宴规模宏大,但一切井然有序,忙而不乱,各司其职,层级分明,乔弈绯不仅心生感慨,不愧是百年名门,不知那镇国公府是不是也如此气派?
府里的建筑都透着一种浓厚的底蕴,一草一木都散发着莫名的贵气,乔弈绯看乌及乌,忽然有些想念母亲,曾是镇国公府嫡小姐,京城名媛,也是在这样恢弘气派的府邸长大。
自从决定下嫁给父亲的那一刻,母亲就注定与京城的富贵风流再无任何关系。
放眼望去,满目衣香鬓影,飞红滴翠,乔弈绯忽然觉得悲伤,母亲当年到底需要多大勇气,才能毅然决然舍弃如此繁华景象?
乔弈绯正在神游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道刺耳的嗓音,“原来是你啊?”
这个声音十分陌生,乔弈绯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蓦然转身,只见一身材高大气质粗鲁的老男人站在面前,“敢问阁下是?”
那老男人并不回答,反而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乔弈绯。
虽然他衣着华贵,也刻意修饰过,但依然看得出来,他精神并不好,眼底布满血丝,下巴上更是一茬一茬的胡渣,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剃了,眼睛下方是大大的黑眼圈,头发也油腻腻的。
他看乔弈绯的眼神,像在看青楼里面待价而沽的姑娘,让乔弈绯很不舒服,不悦道:“你是谁啊?”
广德侯近日焦头烂额,截至目前,已经查出有将近三百士兵在吃空饷,还牵扯出他手下两名统领,都是他极为得用之人,若是再查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最近,他到处活动,希望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形势并不乐观,连最爱的女人都没兴致碰了,而韶华郡主那边又隔三差五派人来催,府中又闹出小妾一尸两命,小妾家人闹得凶,虽说最后出钱安抚了,却他有种疲于奔命到处灭火的疲惫和烦躁。
今日定国公寿宴,他无论如何都得来,不幸的是,尽管他想尽办法避开韶华郡主,却还是被她逮到了。
那姑奶奶今日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脸阴沉得吓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因为他现在处境堪忧,还得求安平王帮他在皇上那边美言,这个关键时候,他当然不敢惹得韶华郡主不快,只能任劳任怨。
碰见乔弈绯之后,他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刚才韶华郡主跟吃了炸药一样,乔弈绯定然是铖王带来的,所以韶华郡主才羡慕嫉妒恨。
不过,眼前的乔弈绯着实美貌,哪怕广德侯阅女无数,但这般绝色,仍很罕见,偏偏韶华郡主不准他打乔弈绯的主意,否则以他的权势地位,把乔弈绯纳到府中,做个宠妾,一切就都完美了,何须如此舍近求远,费力费神?
“广德侯。”陆镇南说出这三个字,声如洪钟,气势十足,身为手握五万兵马的一品军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他说话的时候自带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和优越感。
尤其是他曾被乔弈绯惊人的美貌吸引,特别调查过她,知道她只不过是无品无级也无家室傍身的商家女,就生了轻慢之心,就准备上门去提亲,这些年被他看中的女人,不管情愿的,还是不情愿的,最后都会乖乖被他纳入府中。
这一次,若不是韶华郡主阻止了他,现在乔弈绯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乔弈绯一听这个名字就心生厌恶,原来就是要纳刘珊的那个权贵,这把年纪了,还仗着权势,纳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姑娘为妾,真是个老不羞!
若姑娘心甘情愿也便罢了,问题是,没有任何人询问刘珊愿不愿意,仿佛她只是一件货物,有点价值便被毫不犹豫地卖出去,唐翎固然利欲熏心,但眼前这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来是广德侯爷,幸会。”乔弈绯不冷不热道:“我还有事,告辞。”
陆镇南没想到乔弈绯对自己丝毫没有恭敬之意,连行礼都没有,立刻涌起一股被挑衅的愤怒,“大胆,见了本侯居然不下跪?”
“下跪?”乔弈绯很是意外,今天来了多少达官贵人,要是见了人就下跪,那自己的膝盖还能要吗?
大夏也没见了权贵就要下跪的规矩,分明是广德侯恼羞成怒,借题发挥。
“侯爷身份固然显贵,但今天侯爷只是客人,总没道理向客人下跪吧。”乔弈绯嘴巴从来没饶过人,“看来侯爷倒是弄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陆镇南气怒交加,若不是韶华郡主严禁他打她的主意,这样泼辣的美人,早被他就地正法了,威严道:“本侯是手握五万兵马的一品军侯,你不过是个平头百姓,能给本侯下跪是你的福气,再不知尊卑,目中无人,小心本王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侯爷真是好大的官威。”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却让人无端端心头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