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弈绯唇角勾起,话锋一转,“你有这般姿色,在太子身边的位置应该不低吧?”
假妙雨眼神闪了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都到了这份上了,再隐瞒就没什么意思了。”乔弈绯怜悯地望着她,“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又怎舍得让你去送死?”
假妙雨瞳孔遽然一缩,死死地盯着乔弈绯,恨不得在她身上剜一个窟窿出来,“你胡说什么?”
“身为同性,我了解女人,提到心爱男人的时候,眼里的那种光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乔弈绯摇头轻叹,“你可真傻,你以为男人是真的爱你,其实他不过只是想利用你而已。”
假妙雨身体剧烈地颤抖,紧紧咬住嘴唇,过了一会,眼底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仿佛支撑她信念的东西轰然倒塌,对乔弈绯的恨意却汹涌而来,“你有什么资格说太子殿下不爱我?”
果然如此,乔弈绯惊讶道:“不会吧,我只是诈一诈你,你还真承认了?真是太子派你来的?”
假妙雨忽然诡异笑起来,“我也是诈你的,我怎么可能认识太子?你这种小伎俩,怎么可能骗得过我?”
乔弈绯脸色微变,却不再追问,而是起身就往外走,就在假妙雨以为她无功而返的时候,她忽然回头莞尔一笑,语出惊人,“其实在你抚琴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太子的人了。”
假妙雨不屑冷笑,“戏法被揭穿了,就没必要继续了,你觉得还有意思吗?”
乔弈绯目光锁定她血迹斑斑的手,好心道:“你指甲上的蔻丹鲜红润泽,只有宫里的凤仙花,加上苗疆特有的象牙海棠,才能调制出这样鲜艳纯正的颜色,这种东西有价无市,外面自然是买不到的,很不巧,我曾经在太子的其他女人手上见过,所以一开始就猜到了你的身份。”
假妙雨不敢置信,她不相信有人竟有如此可怕的洞察力和观察力,仅凭指甲上的一点蔻丹就猜出了她的来历?
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人送她的时候,她欣喜若狂,这是宠爱的象征,独有的标志,许久才从嗓子眼挤出一句明显底气不足的话,“他是真心喜欢我的。”
“呵呵!”乔弈绯忍不住笑出声来,“太子送给殿下的八个女人,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蔻丹,你不愿醒来,就继续自欺欺人吧。”
假妙雨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但乔弈绯不理她,快步走出房间,来到隔壁,门没锁,一推就开了,秦湛果然正在看书。
“这么晚还叫我过来,你倒是舍得折腾我?”乔弈绯抱怨道,却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
秦湛抬头看她,目光幽凉,“明明对她起疑,却故意不提醒本王,是不是很盼着本王被刺杀?”
果然是这事,乔弈绯不以为然道:“原来你在生气这个?你是谁啊?英明神武的铖王殿下,什么蛛丝马迹能逃过您的眼睛?我能看出来的东西,你还会看不出来?想当初你连我用的脂粉都闻出来了,区区蔻丹算得了什么?”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心思?”秦湛淡淡道。
“我什么心思?”乔弈绯突然有些心虚,“我可是帮你审出了刺客幕后主谋的人,你可不要恩将仇报。”
今晚这些贵人都是左拥右抱,云州官员还体贴地把他们看中的美人送到房里去,秦湛虽然在外面高冷淡漠,但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时兴起?乔弈绯心里根本没底。
而且,秦湛居然真的不反对,这让乔弈绯又气又恼,莫不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只是没到乌鸦窝?
那美人姿色过人,又是欢场出来的,惯会诱惑男人,乔弈绯不敢保证,秦湛会不会和她颠鸾倒凤?
虽然她的心被刺痛,就算气他恨他,却终究是放心不下,万一那姑娘真的居心叵测,万一秦湛陷身陷阱呢?
思来想去,她觉得亲自去一趟秦湛房里,确认一下那姑娘到底有没有可疑之处?
看到那些明显迹象的时候,乔弈绯几乎在心底确认了,所以特意用反常的举动提醒秦湛。
若是往常,秦湛召女人,自己这种没有什么容人雅量的人,早就闹得鸡飞狗跳了,今天却如此宽宏大量,这样的反常足以引起秦湛的警觉,秦湛若是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早死了几百回了。
可是,秦湛剑眉紧皱,冷冷道:“你想验本王对你是否专心,如果不是,就顺便借刺客之手借刀杀人?”
乔弈绯心头一跳,这种见不得光的小心思竟全被他看穿了,便低下头,咬住唇,小声道:“我以为我们心有灵犀,你会知道的。”
秦湛眉头越皱越紧,俊美的脸上一片冰寒,这副模样让乔弈绯有些害怕,她存了小侥幸,一旦被秦湛发现,自然恼火,恐怕还会觉得自己太过小家子气,居然争风吃醋到置他的安危于不顾?
“你现在满意了?”
乔弈绯又紧张又不安,抵赖是抵赖不了的,又不能光明正大地承认,顶着他如钢刀般的目光,硬着头皮道:“广德侯和文宁伯都是两个好色之徒,宴会上的时候,眼睛都恨不得长到人家姑娘身上去了,也不怕丢人现眼,我是怕你近墨者黑嘛。”
“所以你就任由刺客来替你教训本王?”秦湛眸瞳一片漆黑,语气更是幽凉,“明知有异却因私心故意不示警,你这女人实在可怕。”
“谁说我不示警了?我不是特意去你房里告诉你了吗?”乔弈绯一肚子委屈,“以你的酒量,怎么可能喝几杯就醉了?你当时根本没睡。”
“如果本王当时没有起疑,是不是死了也活该?”秦湛冰冷的脸色越发难看。
乔弈绯被他训得不敢说话,低着头一言不发,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会让自己去审刺客,以他锦衣卫的手段,何需自己?不过是要自己当着他的面将心底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彻彻底底地暴露出来而已。
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可怕的男人!
乔弈绯知道此时狡辩并非明智之举,越狡辩,越是难以收场,想到这里,她一双水眸染上雾气,装模作样地用他的衣袖擦拭着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哀怨道:“你身份高贵,虽然现在对我好,可人是会变的,你将来正妃侧妃侍妾一大堆,我不想和任何女人分享你,我的心从来就没有安定过,就怕你哪天对我失去兴趣,可是,我的身份连跟你表达不满的资格都没有。”
她的话半真半假,绝美的容貌越发楚楚动人,如娇花照月,我见犹怜,看她这副模样,本来对她满腹怒火的秦湛实在狠不下心来,便侧过头去,不再看她。
乔弈绯继续用他的袖子擦眼泪,哭得越发伤心,“人们都说男人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女人唯有依附男人才能生活下去,所以你们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可从来没有人在意女子的痛苦,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我忍不了。”
“所以你就不动声色,想让本王步秦渤的后尘?”
秦湛毕竟不是普通人,短暂的心软之后,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理智和清醒,冷峻的面容如披冰霜。
乔弈绯嘟着嘴,埋怨道:“殿下拿秦渤那等下流货色自比,也不怕失了身份?”
秦湛冷冷地望着她,乔弈绯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秦湛收女人侍寝这种事,比秦渤也好不了太多,大概也属于下流一类,他认定自己把他和秦渤归为一类了。
“其实我刚开始也不是很肯定,所以特意去了一趟你房里,否则你那里正郎情妾意,我又何必去讨人嫌?”之前的招数都不灵,乔弈绯转换了思路,理直气壮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这女人一会的功夫,变了好几张脸,秦湛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乔弈绯忙道:“我说的是季承,明明长了一双那么大的眼睛,却跟摆设一样,还不如我家金钱豹,说他是狗,都抬举他了。”
外面的季承根本没想到自己竟然莫名奇妙就被鄙视了,重重打了一个打喷嚏。
乔弈绯见他油盐不进,干脆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我,以后我就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在你面前碍眼。”
秦湛终于瞥了她一眼,“你要走去哪里?”
“天涯海角,哪里都可以去。”乔弈绯说得大义凌然,气呼呼道:“我知道经此一事,你不放心我,觉得我鼠目寸光,不识大局,心怀鬼胎,行,你看我不顺眼,我走行了吧?”
乔弈绯说完就要走,身体却被重重一拉,跌倒在他身上,他脸色越发难看,呵斥道:“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本王才说你两句,你就甩脸子了?”
乔弈绯头撞到他坚硬的胸膛上,恼怒道:“谁甩脸子了?难道我非得欢天喜地地看着你和别的女人洞房花烛才叫贤良淑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