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瞠目结舌，对啊，谁规定内外剑不能同修了，只要有那个自信，有那个财力孕养，说到底只是手段的差别，核心还是剑意，剑道万千，剑意无尽，殊途同归，都是手段罢了。
杨辰微微摇了摇头，手指捏着剑丸：“那这东西，宗门里怎么没人炼制？”
汤真人鼻孔出气，手掌微动热了热茶水：“你兼修剑道，就一定要用出来吗？炼制个剑丸，难道要大喊大叫炫耀一番吗？”
杨辰哦了一声，也是，都是压箱底的手段，谁会将自己的能力如何都显露在外面呢，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嘛。
“谢过师叔解惑，我这也算是长见识了，以前还真未注意过。”
汤真人摆了摆手：“无妨，能解答的事情，我都会向你解答的，另外，用外剑的修士，一般都有些傲气，不愿用剑丸这等灵物。
你要小心的是主修内剑的修士，他们可没什么底线，会几手秘术傍身，只要看他们持剑的手，就能看出是主修何派了，你心中也好做些防备。”
“谢过师叔，我这次回来，是去战堂几队报道？”
汤真人将茶杯放下，有些犹豫，缓缓开口：
“我听宗里传来的消息，你法禁一道上颇有造诣，术业有专攻，你想去令堂还是战堂？
我都可以做主，想去令堂也无妨，其实天玑城的法禁修士还是很少的，宗门法禁阁的修士来这里，也只是定期巡视，待不了几日就走，实话说法器的补给也是一般。
北境修士，宗门放任自流，像你们有跟脚，可以回宗轮换的还好，三堂自己培养的弟子，连个像样的法衣都没有，对外也说不上是云渺宗的弟子。
资质好的，还有希望被召回宗门，资质差的，一辈子就生在北境，死在北境，这些人，也为云渺宗贡献良多。
你看着办吧，我真是有些老了，一说话就总是说多，你不要有压力，自己选吧，按照你的本心。”
杨辰看着委顿下去的汤真人，良久才开口说道：“弟子想留在战堂，不为别的，仅仅是弟子喜欢，弟子心中快意。
至于北境这边的补给问题，在弟子看来不是难事，交给我来培养，让令堂挑选些悟性高一点的弟子，我来传授法禁之道。
十余年，足够我培养出几个有水平的弟子了，只要宗门不怪我私自传道就好。”
汤真人目光一亮：“你小子要收徒？宗门里不是金丹修士，可是不允许收徒的，这是宗门道统的恩惠，是规矩，这等恩惠是留给宗门的。”
杨辰微抬手：“您刚才也说了，三堂的练气弟子都是私招的，没有云渺宗的名分，连铭牌法袍都没有，算不得我抢宗门的恩惠，根本也无人在意，我也不传道法，只授法禁之道而已。
再说，我也不是收徒，只是教些炼器法禁的手段，不要以师徒相称，就让他们叫我先生就好了，也是晚辈为天玑城出一点力。”
汤真人没有应下，反而严肃地理了理法袍：“师侄，道法不可轻授，传道之事，虽无师徒之名，亦有师徒之实。
今日之因他日之果，行善事，不一定就有善果，你可想好了？授道于人，就要担上因果，说的难听些，谁知是好是坏？若是你大道有成，是要将这些因果都斩断的！”
杨辰站起身，郑重一礼：“晚辈对因果宿命的见解，比不上师叔，可是修行本就是逆天之行，率性而为，念头通达问心无愧就好，至于日后是什么样的因果，这不是我在意的事情，传法之事，还请师叔上心，晚辈静候佳音。”
汤真人似有些疲惫，挥手让杨辰退下。
杨辰出了战堂，只觉心中畅快，对于北境，杨辰一人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不过能尽一分力，就尽一分力。
杨辰这几十年，受了太多的苦难，对于习武，修道，杨辰都是被动地去接受，对于力量的渴求，在手镯的影响下，杨辰才走上了修士的道路。
若是能因为杨辰的举动，改变那些三堂弟子的命运，就会有更少的人死在兽潮中，不知多少人的命运都将改写，杨辰不怕担上那些因果，只要那些人的道路能稍微好走一些，杨辰就觉得值得。
杨辰从未有过什么安全感，居安思危，是杨辰的常态，每当杨辰松懈下来，就会有变数催促着杨辰前行，对于力量的追求，杨辰一日不敢松懈。
战堂那边的调度很快，杨辰接到命令，距离杨辰提出传法，只过去了不到三日。
来到令堂之后，杨辰整个人都愣住了。
面前的是十来个面色蜡黄的小孩子，干干瘦瘦显得脑袋很大，眼眶有些凹陷，头发都是黄棕色，不过衣着都很干净，套在身上有些宽松。
杨辰微微侧身看了身边的修士一眼。
“杨辰师兄，他们都是上次兽潮，活下来的一些孤儿，有灵根天赋的就这些，都在这里了。
堂主下的命令，宗门能提供的，只有几间阁楼和可以糊口的食物，怎么调教，是您的事情了，只可传法，不可传道，会有专门传授道业的师兄来代宗门指点。
师兄有什么需要，可以用传音符找我，我就先下去了。”
上次的兽潮一战，杨辰的表现惊人，在天玑城云渺宗弟子里威望很高，对于杨辰的选择，他们虽然不解，也可没有插手的意思，各忙各的，没什么可说的。
杨辰和十来个孩子留到了令堂门下的阁楼里，杨辰从未领过半大不大的孩子，一时间不知用什么态度教导他们。
揉了揉眉心，面前的孩子都很乖巧，失去父母的庇护，这些孩子似乎一瞬间就长大了，都没有发出声响。
而这些懵懵懂懂的孩子都知道，面前这个健硕俊朗的男人，是城中人经常议论的仙师，不是他们可以冒犯的。
杨辰从储物袋中搬了个椅子坐下，看着面前的孩子们，缓缓开口：“你们是不幸的，但是相比于其他的孩子，你们是幸运的，幸运的是，你们从今天开始，有了执掌自己命运的机会。
你们不需要理解我在说什么，你们只需要，牢记我说的每一句话，牢记我教你们的东西，我只有十四年的时间，希望十四年后，你们可以有所收获，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或许你们会永远留在北境，留在天玑城，也可能你们会修道有成，进入云渺宗，亦或许你们会游历到其他的地方生存，可你们一定会感激自己，在这个时候碰到了我。
从今天开始，你们的命运就改变了，好了你们先各自选好床位休息吧，明日开始我们的课业。”
杨辰安顿好这些孩子，就径直走进了战堂。
“师叔！你给我安排这一堆孩子做什么？他们才多大，看骨龄也就十岁！字都认不全吧，难道我要一点点讲那些东西？我还要不要修炼了！”
“吵什么！咶噪，有人给你摆弄就不错了！你能做就做，不能做就将你的大话咽回去！十岁怎么了！宗门道种十岁都有练气九层的了！不要小看他们的慧根嘛！
左右还有十四年的时间，亲手带出一批练气修士，这不是很有成就感吗？就当你为宗门辛苦了，回宗述功，我们给你多记一笔。”
杨辰怒拍右手：“我这就是在为宗门做贡献！让我一个筑基修士带小孩子，这是那些筑基无望，练气后期老弟子的活计，怎么也轮不到我啊！
战堂的任务怎么办，我的修为怎么办！”
汤真人面露不耐：“你才突破筑基中期，急什么！白天授业，晚上打坐修炼，正好重新夯实下你的道基。
战堂的任务该去就去，肥差少不了你的，好了吧！”
杨辰想想那些小孩子就头痛，不过是自己夸下的海口，都应出去的事情，杨辰也不好争辩，只得悻悻回去。
此后的年余，杨辰都处在一种充实的忙碌中。
从认字解字开始，杨辰一点一滴教授着课业，担上了培养弟子的重任，杨辰是不敢松懈一分。
宗门传道的修士，就没有那个耐心，基础的炼气法决一扔，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可苦了每日与孩子们相伴的杨辰，一点点为孩子们解释炼气篇的功法，炼气部分的法决，杨辰是走的武者转修士的路子，只学过长春功。
为了教导弟子，杨辰也是重新接触到驳杂地炼气功法，令堂存着的炼气功法多的是，不用宗门贡献，杨辰如今是战堂的队长，自然是随意翻阅。
为孩子们解读炼气功法，杨辰也大有收获，修行至今的一些隐患，触类旁通，杨辰解决了不少，连带着五行吞天决的推衍进度，都加快了许多。
至于得自杨宁的魔灵炼制之法，杨辰抽不出空来研究，只能暂且搁置。
这样忙碌的日子，重复了五年，曾经的孩童，也都长成了少年，在令堂门下做杂役弟子，万事开头难，在杨辰的悉心教导下，这批少年都先后练气入体，成为了正儿八经的炼气修士，正正好好是十六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