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府门前,巡城司的官兵共分了左右两列。
他们沿着伯府的围墙,将整个伯府都包围了起来。
却见领头的那名将官手扶着腰刀在伯府门前略有些不耐地踱了几步,他身旁一名属下转着眼珠子看了他片刻,就觍着脸凑到他跟前。
堆着笑道:“头儿,咱们在这门口也守了好几天了,旁的也没什么,就是有些太过无趣,是不是?”
领头的将官瞥向这名下属,将手在腰刀刀柄上摩挲了片刻,就哼了声道:“怎么?耐不住了?”
下属貌似憨厚地嘿嘿笑道:“也不是耐得住,耐不住的事儿。主要是这伯府啊,往常里那是何等威风,何等门第,如今竟是落了架了。头儿,你见识广,要不也给兄弟们分析分析,这……”
他的眼睛转向伯府那边,目光示意道:“这府上,还有翻身的时候不?”
要是有翻身的时候,那他们自然是规规矩矩地继续看守,可要是再没有翻身的可能,那……嘿,少不得大家就要找机会进这府里去,趁着后边抄家的没来,先搜刮些好处了。
毕竟,抄家这个活儿陛下一般不会派给他们巡城司干,说不定就要出动大理寺或者户部,反正到时候那油水是过不到他们手上的。。
这名下属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认为自己此番适时提醒上峰,应该是能得到上峰赏识的。
他却不知,他的这一番言行竟正正好落在了清平伯府上众人眼中。
江璃气得额角边青筋直冒,当下就要冲上去发作。
好险抬脚走了两步,然后……然后他却是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们……”江璃转头,一手指向门前的巡城司众人,眼镜却是瞪得大大的,看向江琬,“琬娘,他们怎么好像看不见我们?”
是啊,不说别的,就说这伯府大门,那可是朱漆铜钉的大开扇实心木门,不论开合,那发出的动静都绝对小不了。
可这边,江琬将封闭的大门打开了,他们这两百多号人更是无遮无拦地,直接就走到了大门边。结果,门外边台阶下的巡城司众人却一個个都跟瞎子似的,硬是对这边的动静毫无反应!
江璃就算再傻,也该知道这里头必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玄机发生了。
他问了一句话,却不等江琬回答,自己就先是笑了一声:“哈哈!”
“琬娘,我知道了,这是你的奇术对不对?”
“你能让他们看不见我们,也听不见我们这边发出的声响,是不是?哈哈哈!”
“难怪,难怪你说可以带着大家安全离开!琬娘,这么神奇的本事你都能有,你如今究竟是什么境界?”
问完这一句,江璃的眼睛已是亮到几乎要放光。
但他有时候或许是跳脱了些,有时候也似乎过于冲动,又显得头脑简单,可实际上,江璃却又是一个能在关键时刻拎得清分寸的人、
问了江琬一句境界之后,江璃同样没有非要得到她答案的意思。
甚至他都不给江琬回答的时间,紧接着又连忙道:“既然琬娘你有如此本事,那正好,我们快些离开吧。”
江璃眼神晶亮,精神高昂,说话间又向身后连连做手势,并主动催促其他人:“快,快走!”
伯府众人无不激动,经过这一会儿的缓冲,大家现在都明白了自己的底气应该在哪里,此时江璃一催促,众人自然是连忙跟上。
谷焄/span当然是要快些走,没见门前这些混蛋已经是在不怀好意地,准备要打伯府的主意了么?
等众人都离了大门,江琬反身又向后方一招手。
这回她动用的是擒龙控鹤功,真气过处,身后的大门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拉了一把似的,嘎吱着就又快速合上了。
这手奇功再次令得众人心生震动。
要知道江琬眼下可是站在众人最前方的位置,也就是说,在江琬与大门之间,还隔着两百来号人呢。
可就是隔着这么多人,江琬竟还能隔空将身后的朱漆大门给关上,而她身后的这两百多人,对她真气的波动竟还毫无感应。
这份对力量的控制,这种不着痕迹的奥妙,真是说一声神乎其技也绝不为过。
伯府中不乏有特别识货的那种人存在,尤其是一些护卫部曲,他们看江琬的眼神更是在迅速变化。
崇敬、敬服,甚至是狂热,这位可是他们伯府出身的姑奶奶,真是足可以令他们与有荣焉。
江璃又张着嘴,傻傻地看了江琬一眼。
江琬:“……”
微微笑着,轻描淡写地收回了手。
说实话,江璃的反应特别取悦她。人前显圣,就该有这么一个识趣的捧哏的才有意思不是么?
哈哈哈!
江琬步履从容,就这样带着两百多号人,在众多巡城司官兵的看守下,下了伯府门前的台阶,走上了伯府阶前的大道。
然后她走得潇洒闲适,身后众人则或是走得小心翼翼,或是走得昂首挺胸——
小心翼翼的是大多数人,昂首挺胸的则必定少不了江璃。
江璃新奇又兴奋,说实话,这种我看得见你们,你们却看不见我的“游戏”,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等他再三确认了不管自己怎么走,巡城司这些人确实都是看不见的时候,他的胆子就越发大起来。
“琬娘,我去踢那个家伙一脚,你觉得怎么样?”江璃指着先前暗示着想去伯府搜刮好处的那名将官下属。
此人最为可恨,要是情况允许,江璃简直现在就能冲过去将他拿刀剁了。
江珣连忙拉住江璃,皱眉斥道:“瞎胡闹什么!尽知道添乱。”
眼看江璃似有不服,江珣话锋一转,却是道:“你想惩罚这些人,这般冲上去不痛不痒地踢上一脚又值当什么?不如我们快些离开……”
江珣顿了一下,说到这里到底没忍住冷笑了一声:“等整个伯府的人都不翼而飞,这些家伙便是渎职之罪!不必你动手,呵,他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说着,他斜看江璃:“你总不会以为如今坐上头的那个,是个仁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