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碧空万里。
如洗的蓝天不断延伸,延伸,直到在地平线尽头与草原相接,翠绿侵蚀着蔚蓝,连蓝天都被染上一片青翠。
而在木果星柔软的浅草上,星罗密布地摆放着一块块圆桌和靠椅。
没错,木果星上的寿宴,并非设在室内,而是在木果星的草原上举办,所以即使来了这么多人,也丝毫不显拥挤。
而桌椅的摆放也是经过精心设计,既拉开一定的距离,留出宽敞的活动空间。
而且,无论在东西南北哪个方向上,宾客们都可以互相看见,又不会显得孤寂荒凉。
同时,又有一颗颗小梨妹和小西瓜穿行在席位之间来来往往,或是上菜,或是为宾客提供帮助,更是拉近了宾客们之间的距离感。
就像郊游野餐一般,整体上下都给人一种舒适之感,却又不会让人感到怠慢。
此时虽已近正午,可因木果星位置特殊,只有南半球的果园处才会有较大的温差,而这片草原可以说得上四季如春。
和风吹过,却毫无凉意,只给宾客们带来了一脸的明媚。
当然,一些因体质特殊而不适宜在这种环境下的种族,比如说厌光的血族,不适宜见风的臭泥一族,也都有着相应的安排。
或是搭建遮阳棚、遮阳伞,又或是隔风咒术结界,都是为了确保每个宾客能够感到木果星满满的诚意。
木果星上,由云苍植一手培育四大水果族各司其职,香蕉一族负责后厨,梨子一族负责接待,西瓜一族干些重活,而苹果一族负责安保工作。
而统筹这一切,要兼顾大局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接云纸去相亲的那位老管家。
而此时的管家,正坐在之前云纸摸鱼的那片凳子上,一手撑着脸,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仿佛刚睡醒一样。
当然,管家如今的表情可不是刚睡醒,而是好久没睡。
正是他这么多天的不眠不休,才将宴席规划到了如此周全的程度。
这么多天下来,他几乎是木果星上最忙的那个,整天没日没夜地连轴转,甚至云纸回来好几天了,也都一次没有见到过老管家。
长时间的精力损耗,即使管家是五阶境界,也是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当然,这并不是云家故意压榨管家,不让他休息。
实际上,管家是云苍植在云镇城五岁那年捡来的孤儿,是云苍植将他抚养长大,将他和云镇城一样当做儿子对待。
虽说管家因为资质问题,一大把年纪才勉强踏入五阶,明明年龄比云镇城还小一些,却显得比云老爷子还要老上几分。
可这,并不影响云家人将管家当做家人看待。
云苍植看见管家这么劳累,可没少心疼,实际上,云老爷子一直觉得,相比与自己那个亲儿子,他更喜欢这名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管家。
(云镇城:???)
管家虽然天赋不算突出,同样不能事事让云苍植满意,但这么多年云镇城整天在外面飘,一直在云苍植身旁陪着的,除了木刀外,就是管家了。
至于那些同样是他亲手养大的水果人嘛,嗯,那都是孙子辈以及孙子辈往后的了,在云苍植看来,只不过是群还没长大的孩子罢了。
嗯,至于云纸嘛,他是个婴儿!
管家这辈子其实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经历,只相处了不到五天的生身父母,只留给了他一个名字刘恩,就因灾祸双双离世,他们在管家脑中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不清。
是云苍植一手将他养大,将他当做真正的家人看待,从那时起,管家就下决心一定要报答这份恩情。
可有一天,云苍植叫来他,笑着告诉刘恩,不用太过担心木果星,也不用将恩情当做负担,放心去追逐自己的人生,家门永远为他敞开。
只要不干出什么天妒人怨的事情,木果星一直会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嗯,要是刘恩真的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那云苍植就大义灭……呃,那他就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刘恩藏起来避避风头。
可当刘恩带着行李走到车站后,听着列车到站的提醒声,抬头看着站台的标志,脑中一片空白地握着车票,即将坐上列车驶向自己的所谓人生时……
他突然疯了一样,将行李摔到了站台上,将车票撕的粉碎,一路哭着,跑回了木果星。
面对云苍植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刘恩只是嘿嘿笑着,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野心,所以他决定赖在“老爹”身边了。
于是,刘恩就成了云家大管家,云纸口里的刘伯伯——关于管家的往事,云纸儿时还是从老妈嘴里听说的。
所以,当云苍植提出给管家找个帮手,或者干脆让管家歇着时,被刘恩果断拒绝了。
开玩笑,外面找来的人,能有我熟悉木果星吗?
他们再专业,能领会到我们家的风格吗?
除了我刘大管家,还有谁能把这个家打理地井井有条吗?
还有谁?
云纸?
别开玩笑了!
云镇城夫妇?
还差点!
老爷子?
咳咳……这个略过,老爷子明鉴,小刘绝对没有冒犯您老人家的意思。
强撑着自己不睡着,可刘管家脑中却不时飘过各种杂乱无章的想法,梦碎成片,在半醒半睡的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等等?!
这真的不是快死了,所以眼前出现的走马灯吗?!
就在刘恩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盼星星盼月亮等待的云镇城,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
“呼,这就是家的味道啊。”
云镇城看着木果星,笑容不禁浮现在脸上:“还是这样,一点儿没变。”
“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一声幽怨的声音突然想起,吓了云镇城一大跳:“好家伙,从哪里冒出个活人!
呃,这真的是活人吗……呃,不对,老刘你咋成这样子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劲?
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子的?是不是云纸那小子又皮了?”
“没……”
刘恩声音虚弱道:“我只是,好久没有休息,然后又一直等着你回来,所以才这个样子……
你回来了,那我也就可以安心闭眼了……”
说罢,脖子一歪,眼睛直接紧闭,额头“咣”地一声砸在了桌子上。
当时云镇城的眼睛就红了,他冲上去,疯狂地摇晃着管家:“老刘,醒醒,你醒醒啊,不能闭眼,闭上了就再也睁不开了!”
“让我睡会儿吧……”
“哦,对不起啊,我还以为你,哈哈哈。”
云镇城讪笑两声,不好意思道:“不过老刘你也不用一直等着嘛,我不是在车上给你发过消息,说我马上就到了吗?”
“你五天前就是这样说的了……”
“啊这,堵车堵车嘛。”
云镇城面露疑惑:“不过就是这样,也用不着你特意来这里等我吧,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你是认识路,可我来这里,是为了提醒你。”
管家突然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强打着精神道:“老爷子说了,要是你敢在宴席开始后才到,他就把你吊在房梁上打。
他还说,夫人是因为路远,来晚了能理解,但你不一样,你来晚了就等着挨揍吧。
我这不听到消息,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嘛。”
“啊这。”
云镇城的笑容逐渐凝固:“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在通讯里给我说。”
管家翻了个白眼,因为太困的缘故,给自己的单眼皮都翻成了双眼皮:“通讯里给我说的话,我怕你直接吓得不来了,这不是为了防止你逃跑吗?”
云镇城眼角一阵抽搐,面色一正,拍了拍胸膛:“瞧老刘你说的,我云镇城是这种人吗?”
“……”
“……”
此时无声胜有声。
云镇城在看向之前还感到无比亲切的家,此时却发现,它是那么地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