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都一个个离开了,只有我一个人还呆呆的坐在龙椅上,对了,身旁还有一个王安。我突然觉得好累好累,我不想妥协,可是,我虽然是皇帝,也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这里面,有着太多的无奈。我必须为左光斗拖延时间。
当然,如果他们不是太过分的话,我也可以收手。可是,作为商人,追求利益是他们最大的目标,而且,在大明国内,商业税又是那么的低,他们又怎会心甘情愿的收手,更何况,他们这次的成功又是这么的容易。
是的,虽然我是皇帝,但我还很弱小,我能完全掌控的势力还不大。不过,谁要是敢把我当作一块软豆腐,我也一定会让他撞个头破血流。
“陛下,我们该回去了。”王安轻声的想醒我。
“嗯。”我轻轻点头,“扶朕起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二天,方从哲送上来的方案十分过分。我拿过方案,瞄了一眼,然后把它扔到一边,冷冷地说:“方从哲,方阁老,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你是想让朕为那些奸商打工吗?”
“陛下。”方从哲无奈地苦笑,“那些商人也不甘心为朝廷打工呀!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漂洋过海,谁又甘心把大部分利润让给朝廷吗?”
“哼!”我冷哼一声,“方阁老,朕知道你们和那些商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告诉他们,朕的底路让出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说以前税收的百分之八十。如果那些商人不同意,朕立刻重新实施海禁。除了镇海侯能以朝廷的名誉出海外,其他人谁敢私自出海,那他就试试朕的刀锋利不锋利。”
方从哲苦笑一声:“陛下,让老臣试试吧!”
以后的五天中,方从哲一直没有在宫中出现。我知道,他一定也很为难。不过,他一定有办法的。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这些商人们之所以如此胆大包天,是因为有这些官吏的支持。而我手下这些官吏,他们所在的家族一定会有经商的,而像海瑞那样清廉如水,只靠微薄俸禄生活的人基本上已经绝迹。
第六天的时候,方从哲兴冲冲的进宫了:“陛下,成了。就按陛下所说,只收取以前百分之八十的海关税。”
我微微点点头:“方阁老,辛苦了。”
方从哲摇了摇头:“陛下,其实,老臣知道你的意思。不过,陛下您久居深宫,对大明外边的世界了解的还是太少。陛下,你说的对,大明还有许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贫寒之士,但是,这些人虽然人数众多,但他们大多都是头脑简单之人,只要有口饭吃,只要饿不死,他们就会甘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在田里辛苦的劳作。可是,大明还有另一部分人,这些人读过书,头脑灵活。平时,他们游戏人间,可是,一旦他们的利益受损,他们立刻就能煽动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百姓起来造反。纵观中华数千年历史,有几个起义者如本朝太祖一样出身贫寒?既便是太祖,最初起义时不也是被依附于当时的大财主郭子兴吗?所以,陛下,有时,那些衣不蔽体的老百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有文化、有钱财的乡绅。”
听着方从哲语重心长的话语,我的内心不禁有些震动。也许,方从哲说的是对的。不过,我又一想,方从哲这些话只是从他的经验出发的,历史的经验有其正确性,但每个朝代都有其自己的特点。
“如果大部分百姓都能吃得饱,穿得暖呢?他们还会跟随那些有文化的人造反吗?”我眯着眼睛,冷冷地反问道。
方从哲惊呆了,他看着我,似乎不认识了我:“陛下,陛下您的目光竟如此远大,可是,陛下,您觉得可能吗?”
“阁老。”我突然觉得我该和这位睿智的老人好好谈谈了,“土豆的产量你已经看到了。玉米、红薯的产量绝对不会比土豆低。阁老呀,你觉得我们大明如果有一半的土地都种上这三种作物,可否让所有人都吃得饱?”
方从哲摇了摇头:“陛下呀,你想得还是太天真了。我知道陛下您的苦心,可是,您应该知道,早在十多年前,徐光启就在研究红薯的栽种方式。陛下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就是说,十年前红薯就已经传入了大明。可是,十年了,大明的土地上又有几块土地种植着红薯。难道他们不知道红薯高产吗?”
我愣住了,方从哲说的对呀!不过,这些为什么我从来想过呢?这是不是也意味着既便是明年,种植红薯、玉米、土豆的土地仍不会太多呢?靠!这下麻烦大了。
见我无语,方从哲继续说道:“陛下呀,因为种植这些高产作物不符合这些土地拥有者的利益。粮食高产了,粮食自然就会便宜下来了。粮食便宜了,土地的价格就会下跌了。土地不值钱了,那些拥有大量土地的人能愿意吗?所以,陛下,这个难题如果不解决,您所说的那些就只能是空想。所以,陛下,为了维持大明帝国的稳定,有时该让步还得让步呀!”
我微微点头。看来,为了我心目中的理想社会,我还得继续布局呀!
“阁老,朕明白了。”我点点头,“不过,如果大明的财政还像以前那样贫乏,连一支像样的军队都养不起的话,那些对我大明虎视眈眈的邻国也会把我们吞得连骨头都不剩。建奴虽然衰弱了,但如果我们不作为,他们早晚还会强大起来,还会威胁我们的统治。所以,阁老,我们对那么商贾的让步是有限制的。朕知道,这次开放海禁朕的步子迈得有点大,导致出现了目前这种状况。不过,朕是不会这么轻易认输的。对了,告诉那些商贾,这次协议朕同意了,但是必须从明年开春才开始实行。这段时间的海关税,仍然是大明帝国的。”
方从哲离开了。不过,他的话却给我敲响了警钟,强行推行玉米等作物的种植,显然是不现实的。可是,如果不能推广,我的一翻苦心不是白费了吗?在商业上,左光斗可以帮我,可在农业上,又有谁能帮我!
我该怎么办呢?靠在龙椅上,脑中又是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