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碟仙是要保证周围环境安静无扰的,所以林灏早就把窗帘什么的都拉上了。本来就阴暗的环境,在他说完请仙词后,就越发向阴森迈进。
看样子碟仙已经到了。
林灏咽了口口水,他只是试一试而已,哪想到真就有碟仙。
碟仙,名字里带一个仙字,其实和笔仙之类的一样,都不是仙。
这里的仙只是一种敬称,对应召而来的孤魂野鬼的敬称,真仙怎么可能会被普通人请到。
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对方按照规矩来的,他只要尽量按照规矩去做事,就不会出事。
沉住气,沉住气。
林灏鼓足勇气开口说道:“碟仙碟仙,请问,照片里的那个人是谁?”
林灏把早早放在身边的平板拿了出来。他之前和赫尔医生联系了一下,要到了那些截图。
指尖的碟子在此刻微微颤动,林灏能感觉到,碟子几乎是在托着他的手指移动。
碟子在字盘上,缓慢而又笔直的画出一条线,然后停在了一个字上。
“你?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我?”
林灏问道,但是这个问题没能得到回复。
他额头上冒出些冷汗,自知是有一些冒失了,在问碟仙问题前必须加上敬词。
好在对方似乎不怎么忌讳这些,没有像故事里那样立即动手把他干掉。
林灏在心里念了一遍南无啊弥陀佛,然后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碟仙碟仙,请问,‘你’是什么意思?”
字盘上的碟子继续滑动,这次的碟子边缘做标记的箭头,停留在了“槐”字上。
槐?
林灏这次没有将疑惑喊出来。
碟仙给出的字都是与答案相关的,但并不一定就是答案。所以问到之后,还是需要结合自身的情况进行判断才行。
林灏此时就在思考着有关的信息。
槐树在平常的认知中是一种邪气很重的树。
木字旁加一个鬼字,也就是木中之鬼。稍微对风水园林有些讲究的人家,都会尽量避免家附近出现槐树。
但这还是无济于事,不讲究的人太多了,真在宁昌市里找槐树他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不过答案也呼之欲出了,只要再问清楚槐树在哪里就行。
“碟仙碟仙,请问,这棵槐树在哪里?”
林灏再次发问,他已经和碟仙待在一块够久了,对面的空气与指尖越加寒冷,现在他只想尽快结束掉。
然而这一次的碟仙却没有那么快反应,白色的碟子在指尖旋转,迟迟不指向其他地方。
这怎么回事?
林灏感受着指尖刺骨的冰凉,意识到了有些不对。
窗外原本还有能透过窗帘射进房间的阳光,给这个房间驱散一些阴森。
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外面好像已经进入了黑夜,整个房间的光亮在逐渐消失,房内越来越阴沉。
林灏向从字盘上抽手离开,但是无论怎么用力,他的手指就像是被固定在了碟子上,半点也移不开。
房间越来越冷,林灏额头上的汗水却越来越多。
“您冷静点,要是有什么想做的,大可以嘱托我,我能帮你去完成。”
林灏尝试与对面那个冰冷的存在沟通,这大概是他现在唯一能够活下去的机会。
指尖的碟子又动了,这次移动地非常迅速,在字盘上转瞬间就划过了几块区域。
“我”
“要”
“你”
“死”
林灏看着碟子短暂停留过的几个字块,如同跌进了冰窖一般。碟子炸开,字盘开始凹陷,腥红的血液从字缝之间向外渗出。
鲜血越来越多,林灏却无法起身。
几秒后,在血液的翻滚中,一双惨白的双手从血液中探出,抓向林灏。而他已经避之不及了。
林灏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然而一声嘶哑的猫叫驱散了周围的寒冷,林灏身心为之一振。
那双手迟迟没有降临到他的身上。
怎么回事?
他慢慢睁眼,面前的双手正在死命向字盘里缩回去,但是却被一只黑猫咬住,一阵阵冒出黑烟。
这只猫是那天在卫雪家那边碰到的那一只吗?
林灏看着黑猫的样子,想起来几天前晚上那只突然蹦出来吓到他的黑猫。
怎么会出现在这?
林灏那种也不是有人救他,而他就只会在一边喊六六六的花瓶,黑猫出现后,他能够离开现在的位置了。
碟仙说实话也就是有些能力的孤魂野鬼罢了,水平不高,肯定害怕阳气。
林灏转身冲向窗边,拉开窗帘。
阳光打在那双手上,就像是滚油倒在雪地里,滋滋地向外冒出鲜血,鲜血流出后也蒸发在空气中。
几分钟过去后,房间里便只剩下那张字盘了。
林灏还有些惊魂未定,房门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被打开的。
黑猫看着他靠近了门边,用爪子拍了拍门框,示意他跟上去。
林灏虽然还没搞懂状况,但是黑猫在这个时候出现肯定有什么目的。来不及收拾房间里的东西,他拿起手机就向外赶去。
给爸妈发了一条自己出门的信息,他就不再管手机了,专心跟着黑猫。
黑猫速度很快,他需要跑起来才能勉强跟上。
这会已经是下午了,天空居然在这个时候飘起了雪花。林灏记得,现在明明才八月底,这雪下得很不对劲。
他跟着视线尽头黑猫的身影,在天桥上疯狂地奔跑着。
他发现现在不仅仅是天气不对,连周围的人也有些不对劲。
周围的人没有察觉到天空的雪花,偶尔听到的言语里,只有今天的阳光多么灿烂。可现在的天空却死气沉沉。
他们也没有注意到林灏这个奔跑的人,如果不是林灏刻意避让他们,都不知道一路上撞翻多少人了。
林灏兀地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梦里的人如同行尸走肉,与现在的情况有些相像。
跟着黑猫一路跑,林灏发现自己已经接近了当初卫雪住的那块棚户区。
黑猫到了棚户区外后,在路边的花坛里闪了一下身形,随即消失不见。
跟丢了?
林灏慌忙地查看着四周,周围的房子大多已经开始拆迁了,工地机器在轰鸣运作,残垣断壁倒在路旁。
而他的面前,恰好立着一棵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