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身份暴露,孟九儿也不能置之不理,先为他散去体内寒气再说……
他开始默念雪老头教他的心法,运气于双掌之中,靠着此人的背部缓缓输入调和之气。他不会武功也没练过武功,所以并没有自身的内力,他后丹田的内力,是雪老头之前传给他的阴寒之功。现在他只是把体内的内力调用起来,传给黑衣少年身体里,作为缓解寒气之用。只要按雪老头所教的心法运行内力就可以输送……就这样他后丹田的内力便缓缓传入黑衣少年体内……
过了一段时间后,黑衣少年却未见好转,结霜现象还在持续。孟九儿所输入的内力实则就是雪老头阴寒内力的一部分,奇怪的是,内力与黑衣少年的身体非常匹配,好像就是为他量身定做那样,黑衣少年的身体把内力全然吸收,即便孟九儿下一刻已没有再运气输送,内力还是自动传入黑衣少年体内,是他的身体自动在吸走孟九儿的内力,且多少吸多少,还越来越猛,转眼间竟一发不可收拾……
孟九儿显得惊慌失措,他还没遇过这种状况,雪老头也没说过有这种状况!他无法控制被吸走内力的速度,想收回内力,双掌却被黑衣少年的身体吸得牢固,就如磁石吸钢铁那般无法抽脱。不过,在吸入孟九儿的内力同时,黑衣少年的结霜速度也正在减缓,看来此法管用,只是要吸多少内力才会停止结霜?
心法对于运行内力也相当重要,可以让内力调和得更流畅,孟九儿能感觉到黑衣少年体内的寒气变化,像是有一团乱冲乱撞的气息慢慢被理顺,由猛烈变柔和,由涌动变平静……
黑衣少年体内逆流的寒气平静了不少,之后并开始逐渐褪霜,待脸部的霜全部褪去后,他身体明显地回暖。又过片刻,他身体恢复了常人体温。难道此法就是以寒治寒?物极必反?
黑衣少年的身体还在肆无忌惮地吸收孟九儿的内力,再继续给他输气定会把自己的阴寒内力全部吸干。不行,如此下去那岂是个尽头?那自己答应过雪老头的承诺就会失信。即便雪老头现在不知所踪,除非他真的不在人世了,不然还是得把内力归还于他!
孟九儿为了保存剩余内力,不能再被黑衣少年吸走,按心法运气试图收回内力藏回后丹田内。在他强行控制下,黑衣少年开始缓缓苏醒,逐渐恢复意识。但是由于自己的强行控制自身体内消耗也不少,孟九儿满头大汗,脸色随即也变得暗沉无神……
良久,黑衣少年清醒了不少,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是白天那个他帮他解围的小乞丐。他很愕然也很惊讶,乞丐与自己差不多大,白天还被自己所救,现在反而是他救了自己。让他意料不及乞丐怎知道自己是寒气入体?居然有能耐帮自己散去寒气……白天是他没太在意去看清小乞丐这个人,如今细细想来,他既出现在陆家堡山下,又懂治寒气入体一事,莫非他就是师尊提及到的那个男孩?如果真的是,那么此人就是师尊的仇人……
提起寒气入体一事,这个怪病是他师尊连累他受的罪。他本以为自己以后都是如此,无人能救助他了。没想到今晚他寒气发作却没结得成冰块,记得当初师尊说过,要是有那么一天,他整个身体都结成一块冰砖他就得死去……
刚才发病感觉全身上下开始结霜,那一刻的念头还以为就是今晚,临死前的瞬间,还在想着要是自己死去,那弟弟怎么办?可机缘巧合,他竟没死去……
方才明明觉得身体快变冰砖,那知这个小乞丐居然懂得如何救他,看来他命不该绝。现在看来这小乞丐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既然是救命恩人,他又怎可以把他交给师尊?
他师尊害人无数,也同样教他成大事者必要有所牺牲,所谓的‘成大事’就是成师尊的大事,所为的‘牺牲品’就是作为师尊弟子的自己。黑衣少年内心波澜翻腾,想到自己既活过来且大难不死,他又为何继续为他人牺牲?虽有养育之恩但只不过是利用价值的关系,谁对谁好,他是掂量过,分得清的。
孟九儿见黑衣少年已经苏醒,已顾不上那么多避讳,竟对他开口说道:“我现在告诉你控制你体内寒气的心法,你务必将其谨记,日后助你寒气发作时不会扰心刺骨!”
黑衣少年再度惊讶,原来他不是哑巴!“什么心法?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寒气怪病?”
“先别问那么多,你若不学会自行以心法调和体内寒气,暂时压下去的寒气很快又会逆流经脉,此刻再拖下去我也会被你吸干内力!赶紧的,快把口诀记下!”
黑衣少年听后还是有些迟疑,却不敢作声,干脆就听小乞丐的,专心记下所教的心法。
又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后,黑衣少年终将把孟九儿教他的心法默记无误,于是他开始自行运气;随之果真见效,被吸的内力有所缓慢,片刻之后,内力已不再被他吸走,这时孟九儿的一双手掌才可从黑衣少年的背上抽离。
黑衣少年体内逐渐褪去寒气,他调息了半炷香的时间,他感觉再没寒气刺骨之感,如此说来,小乞丐教他的方法果真有效!师尊却没有这样教他,那是因为师尊本人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方法吗?还是师尊根本不愿教他?无论如何,他是死过一次又获重生之人,除了他的亲弟弟,谁也不可能再随便让他牺牲,从今以后他要为自己而活,而不是谁。
突然破庙外传出正走进而来的脚步声……黑衣少年非常警觉,他知道是谁找到这里来,马上对孟九儿轻声说道:“你,快躲起来!”
孟九儿不知道发生何事,只是定神看住了他。还没来得及询问,黑衣少年便推他起来,厉声喝道:“再不躲起来,就迟了,快点…”
孟九儿看他神色慌张,只好听他的,躲进了破庙的神像后面,希望没人发现他。
脚步很快,果真有人走进破庙,那人还没进来,声音便传到里面。只听见一把沧桑而低沉又有点沙哑的中年男人声亮起,此音渗透出骇人之感,孟九儿对这声音熟悉不过了,那是山羊胡子的声音!顿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他既害怕又悲愤!
“昊岐呀,原来你在这里,为师可找你很久了。”
好奇?黑衣少年的名字?
“让师尊担心了,徒儿不是故意走散,刚才突然发病,所以还没来的及与师尊您汇合……”黑夜少年咳咳两声说到,样子显得十分虚弱。
山羊胡子迅速瞄了一眼破庙内的环境,见他如此虚弱,他的状态山羊胡子已见怪不怪,这徒弟居然可以活到现在,那是他的命大。还好,当初南宫北雪对他所做的,都让这好徒弟代他承受了全部,不然如今发病的就是他。
为了确认黑衣少年的话,山羊胡子捉起黑衣少年的手腕,以三指按在他的脉搏上查探,探过脉象确实是刚刚寒气侵袭,并受过寒气刺骨之苦,山羊胡子这才安心。他对黑衣少年笑笑问道:“你这两天独自在此山下徘徊,是否有看到一个与你差不多大的少年?我之前跟你提过,他是陆家堡的人,你可记得?”
“禀师尊,徒儿并没看到过这样的少年,其他相仿年纪的也没有,徒儿……咳咳……徒儿只看到年长的老人和幼儿居多,还有就是在附近做买卖的,山下就这么大了,如果有这样的一个人,徒儿肯定不会没留意到。”黑衣少年虚弱无力地说到。
孟九儿在神像后面听得一清二楚,黑衣少年确实在保护他。白天时他是否早就留意到自己?难道他知道他就是陆家堡的幸存者?此时孟九儿更加小心翼翼躲藏,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就连呼吸也得压着。
山羊胡子瞄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双眼却停留在神像上,此神像倒是很大一尊,要是里面躲着了什么人,绝对是没问题的。他放轻脚步,似有若无地走到神像前面,正准备探头看去后面窥看时,黑衣少年突然惨叫一声。
山羊胡子被惨叫声猛得回头,只见黑衣少年手心竟然冒出寒气,开始结霜。山羊胡子看得震惊,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欲断寒啸绝》的内力!只有纯阴至寒之体才可以练到。他这小徒儿竟然就是难得一见的纯阴至寒体质,怪不得他到现在都还没寒气侵袭致死。他这徒儿真的是挨打正着的好运气!
山羊胡子哪里知道,黑衣少年为了救神像后面的孟九儿,强迫自己将好不容易平息的寒气再度逆行翻涌,弄得他经脉瞬间逆流,顿时胸口一股闷气上冲,忍不住从咽喉处倒流出一口腥温。随之吐了大口的血来,他将寒气凝聚在右手掌心之中。瞬间冒出阵阵寒气且手掌结霜……
黑衣少年成功地吸引了山羊胡子的注意,强忍痛苦说道:“师尊,徒儿这是何故?是要快死了吗?师尊救我!”
“好徒儿,你不会死的,你做到了我成不了的大事!”
黑衣少年无助而又痛苦地望着山羊胡子。山羊胡子停下不再走向神像后面,他上前去再探黑衣少年的脉象,果然,他的徒儿真的是拥有了《欲断寒啸绝》的纯阴至寒的内力!
“放心,你没事的,现在先跟为师回去,等我助你一臂之力。”既然自己无法得到此功,但是自己徒儿得到了,也不算坏事,把他弟弟好好地捏在手中,就不怕他会背叛自己!
好不容易听到二人的脚步声走远,孟九儿并没有马上出去,因为他很了解山羊胡子的多疑,有可能突然折返,被他逮个正着就死定了!孟九儿在神像后躲了整整一夜,到了清早他才走出来。想起黑衣少年又解救了自己。想不到他竟然是山羊胡子的弟子,今夜虽匆匆一别,日后若自己有能力去找山羊胡子报仇……也必定会与黑衣少年相见,孟九儿相信终究会有那么一天的……
良久,从思忆中回过神来,孟灵枫竟然此刻才把那人想起,他应该早就想到,悦江饭店那股寒气……天下虽大,但又有几个人有他那般体质?想不到再度重逢竟然是在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