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怜见,鬼知道他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作为一名纵横大海数十年的老男儿,船长自认为有着丰富的航海经历,对这波澜诡谲的大海也摸清了一些门道。
他触过礁,沉过船,遇到过海盗,也客串过海盗,曾于恐怖漩涡中逃过命,也曾乘风逆浪前行。
在他眼中,纵是狂风暴雨,也早已成为日常的挑战,至于打雷?
呵,只要不刮风不下雨,随你怎么打,难不成还能劈到我头上?
在离开港口那天,看到天上的雷云时,船长这样不屑的想到。
然而很快,现实给了他两巴掌。
当时,在那雷云凝重乌黑到极点时,船长真的是有些心慌的,当然了,他那是在担忧可能到来的暴风雨。
之后,雷云竟然没怎么发威就开始消散,这让船长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些庆幸。
可是没过多久,那雷云又有了聚拢的现象,这一变化,直接让船长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并且再也没有放下。
因为在船员的提醒下,他终于那道直冲云霄的蓝白色雷电光柱。
他隐隐猜测着:这次的旅程可能不会安生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几天的航程特别的平静。
风徐浪且轻,晴空媚无云,好一派风和日丽的海上美景……
除了他们头顶上那片阴魂不散的雷云。
那雷云时大时小,时聚时散,并非一直挂在天上,可是,一旦那道直冲天际的蓝色光线出现,厚重的雷云总是会如约而至,就像是在放风筝一样,就那么吊在他们头顶上,悬而不发的轰隆轰隆的响着。
如果是普通的雷电,或许船长还不会太过紧张,毕竟云在天上飘,船在海上跑,二者没有太多的牵扯。
可要命的是,这一次他们和那片雷云之间可是有联系的,就是那一条蓝色光线!
船长每一次顺着那条光线向上望去,都害怕有雷霆霹雳顺着光线劈下来。
就像是避雷针一样!
船长知道,这种异象肯定是那位忍者大人搞出来的,说不定是他的某项修行。
船长不知道冬是什么人,可他知道卡多是什么人,在他看来,冬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将卡多那种心狠手辣的人给收拾的服服帖帖,那冬肯定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更何况,在他看来,冬这些日子干的是什么?
操控雷电!
船长也不是不认识忍者,可这种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他的认知中的忍者的范畴。
在他……不,是所有船员的固有认知里,能有着这种操纵自然伟力的存在,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称呼……
神!
事实上,船上已经有好事者在私下里称呼冬为“雷神”了。
船长知道这件事,但他并没有制止,相反的,在不敢要求冬停止危险修行的前提下,他所能做的,就只是带着一帮子船员一起祈祷。
不是向“风神”祈祷航行顺利,也不是向“海神”祈祷平安无事,而是在向一位从未出现过的“雷神”祈祷免于灾祸!
实际上,这就是在恳求冬修行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让那万钧雷霆把他们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得不说,这位船长很聪明,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要害——只要冬那里不出问题,那么这道落雷就下不来!
船长知道,他们这种祈祷的行为可能并没有什么用,可他还是做了,而且是领着一帮船员天天定时做,除了一点心理安慰和那虚无缥缈的玄学之外,更实际的目标还是为了拍冬的马屁。
至于效果怎样……
不说冬看着他们虔诚祈祷时的玩味目光,单说他们全须全尾的活了下来,这就是最大的胜利!
值此秋高气爽、航蓦终途之际,船长真想仰天来上一嗓子,以舒缓多日来积在胸中的憋闷之气。
可他忍住了。
他害怕自己的粗鲁之举惹恼了船上的贵客,只能用深呼吸来抚平心中的激荡。
吸~呼~
吸~呼~
吸……
“船长!”
“咳咳咳~”身后突如其来的呼喊扰乱了船长的气息,引起一阵短促的巨咳。
“大早上的,叫什么叫。”船长一边转过身子,一边愤怒的大喊着。
待他转过身来,定睛一看,他的副手正一脸莫名笑意的站在他面前,在副手后边,是乌泱泱的一大群船员,粗粗望过去,大半的船员都来了。
“你们这是……”。
这乍一看,船长觉得这个场景十分眼熟,紧接着他就恍然大悟:这不就跟他当年干掉他的船长成功上位一模一样吗?
船长顿时毛骨悚然。
一样的拉拢人手,一样的趁着船长落单站在船头,甚至这脸上也是一样的诡异笑容。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比自己当年更加大胆,自己当年是在大海深处夺位,而这里,是码头边缘。
面对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船长心中一紧:他们要干什么?难不成是想造反!
作为一个“过来人”,船长自然而然的就把眼前的事情代入了自己曾经的经历,同样的,他也开始按照对形势的推测思索起对策来。
凭借曾经的经验,船长知道,越是这种情况,就越不能显出软弱。
他张开肩膀,挺起胸膛,将自己的身体支楞开来,尽可能的展示着自己的雄壮身躯,同时,他还虚张声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对他们骂骂咧咧:
“你们这些懒货,不去干活,都在这儿干什么?
还没到解裤腰带的时候呢,这就虚了?
md,抢劫逛窑子的时候一个个生龙活虎的,这要干点活了,就一个个懒得跟个王八似的。
马上就要到码头了,都给我滚到该去的地方,赶紧加把劲靠到岸边,把船固定好,免得耽搁了忍者大人的大事!”
“这……”
船长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了骚动,船员们面面厮觑,他们有的人似乎想要离开,但更多的人却还是驻足不动,把目光投向了大副。
‘有效果了,用忍者的名头果然能压住他们!!’船长心中大喜,他觉得是自己扯了冬这杆大旗,成功的镇住了这群叛乱之人。
但他也知道,仅凭这样还是不够的,于是,他趁热打铁的恐吓道:“都还呆在这里干什么?等死啊?
我告诉你们,那位忍者大人,咱们谁都惹不起。
要是让那位大人知道了是因为你们的怠慢才拖延了航程,哼哼,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到时候,可是谁都救不了你们!”
船长这番话,看似是对全体船员说的,可实际上,他的眼睛就一直在盯着大副没移开过,很明显,他的主要恐吓目标,就是他所认定的大副这个“罪魁祸首”。
此时此刻,大副真是压力山大。
一方面,大部分的船员都在后边看着他,希望他能出面说两句,另一方面,船长似乎是误会了什么,他明明是觍着脸笑着跟船长说话的,可船长不但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话里话外还都透露出一副威胁的意思,大有一言不合就开片的势头。
平心而论,大副对船长还是蛮忠心的,他本想就这么扭头一走了之,可他想了想,那样做固然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可那样的话,自己在船员中的威信也就完蛋了。
于是,他决定还是要硬着头皮跟船长解释一下,哪怕这样可能会打击到船长的威信。
不过,那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船长,我们来这也没什么别的意思,我们就是想问一下,今天的例行祈祷还要做吗?”
“就这?”
这一下可真把船长问蒙了,他这才想起来,前几天,自己确实下过一道命令,大体内容就是让他们在这个时间一起祈祷,而且特别强调了要一直持续到靠岸。
“对啊,就是这样,这不是还没靠岸吗。”大副如实回答。
船长鼻子都快气歪了。
‘你tm傻啊?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靠岸了,你还给我来这出?我tm腿都快吓软了!’
船长内心如此咆哮着,恨不得把大副给掐死。但他知道这些怂话不能说出口,不然眼前这场被自己误会的闹剧说不定在哪天就会变成现实的。
这时候,船长也感到了一点棘手,他发现,自己前后两次的命令是有冲突的,不论自己否认哪一边,都会遭到那帮无法无天的船员的嘲笑。
情急之下,船长也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以现在的命令为准,毕竟,打几天前的自己的脸,总比现打脸好看的多。
于是,船长转而破口大骂着:
“一群蠢货!
怎么一个个的脑子都这么死板,平日里你们偷奸耍滑的时候都挺聪明的啊,怎么现在老实起来了!
再有半个多小时就到地方了,还有心思干别的?
再说了,我让你们诚心祈祷是为了什么,你们不知道吗?
是为了让你们这些恶贯满盈的人渣不被天雷劈!
你们好好看看,今天是什么天?这里是哪里?
都到这里了还祈祷……”
船长正骂着痛快呢,可他恰好看到了此时正从船舱内走出来的冬,于是,他立刻把即将脱口而出“个屁”给咽回肚子里,马上改口道:“也是极好的。”
打脸?
船长已经不在乎了,因为打脸的前提,可是要有脸可以打啊!
船长以迅雷之势换上了一张肃穆而庄重的脸,目光慈蔼的看着众人,就如同一个神棍在宣扬教义,语重心长的说:“你们记住了我的话,这非常好,我很欣慰,但是这样还不够。
你们要记住,祈祷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不能是因为某人的命令才去做,它不是工作,而是我们发自内心的信仰,我们的心中要保持虔诚,要自发的去完成它,要……”
听到船长突然的敦敦教诲,船员们有些愣,可很快,一些聪明人和一些东张西望的人就察觉到了什么,立刻摆出一副潜心受教的模样,状似仔细的聆听着船长的教诲。其它的一些脑子不太灵光的人,也在其他人的提醒下有样学样,迅速安静下来。
整个场面十分安静,就如同莘莘学子在专心致志的听着有领导视察的重要课程,生怕因表现得太突出而被某人盯上,从而带来不幸。
这样一来,场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数站在最前边的船长了,船长心中叫苦连天,却又不敢停下来。
因为他发现,冬竟然也被他的说教给“吸引”了。
冬就站在人群的后边,双手抱胸的听着船长在那给众人洗脑,看样子,听的是津津有味。
船长摸不清冬的想法,只好继续这么说下去。
他搜肠刮肚的回忆着自己曾经学到的宗教知识,又绞尽脑汁的将它们编织成符合现在的语言,可这也只是杯水车薪,他现在毕竟不是专业的传教人员,因此在拖延了几分钟后,他词穷了。
“……大家要勤心修持,这样才能显出自己的诚意,得到神灵的庇护……”
一番颠三倒四、条理不通的废话之后,船长的脑子里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团浆糊,在把最后一点有关宗教信仰的话吐噜出来后,船长再也编不下去了。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看了冬一眼,嗯,满脸的兴致盎然,冬的这副表情似乎是在说:你快说,我还没听够呢。
船长很慌,下意识的把目光转移到船员身上,但这并不能帮他缓解压力,更不能帮他罗织词句。
于是,在经历了在他眼中十分漫长但实际只有十几秒的冷场后,他心一横,牙一咬,顶着冬那“催更”的期待目光,道:“来,让我们来进行今天的祈祷,向伟大的雷神祈求,让他赐予我们无穷的力量,破开困境的枷锁与拦路的荆棘,赢得无尽的荣耀与财富!”
船长终于说完了,他缓缓的转过身去,准备领导众人进行祈祷仪式。
可在他转身的过程中,他的心也慢慢变凉,因为他发现冬的表情已经由“期望”变成了“失望”。
这一瞬间,船长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股明悟:‘是了,这里已经非常靠近码头,以忍者的能力,恐怕已经完全不需要我们了。
早就听说,忍者都是一群不能以常理揣度的人,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啊!
唉,吾命休矣!’
想到这里,船长不禁闭上眼睛,以免眼中那畏惧懦弱的泪留下。
船长蓦然发现,原来,自认为看透生死、只想着潇洒一生的自己,在面临无法阻拦的死亡降临之时,也会焦虑,也会恐慌。
船长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当年没有听从那个水手的蛊惑选择出海,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就在这时,一阵响亮的鼓掌声打断了船长的回忆。
啪,啪,啪……
船长回头,看见冬一边鼓掌,一边穿过敬畏的人群,来到他的身边。
“你说的很好,不过今天就不用做这些了,还是让他们快点靠岸吧,正好,这点时间里,我还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
‘咦?不用死了!’
船长瞬间如释重负,立刻点头哈腰的说,“小人知道了。”
然后对船员吆喝:“你们听见了吗?还不快点动手!”
他的嗓音中,竟然还带了一点欢欣的感觉!
冬诧异的看着莫名欣喜的船长,心中泛起了嘀咕:‘这货的脑子似乎有不太正常吧,这样的话,自己要交代给他的事情他能做好吗?
要不,不用他了?反正也不急。
嗯,其实用一下也不要紧,反正手头上也没有合适的人,碰见这么个半吊子也可以勉强用用……’
冬还在纠结的时候,船长已经驱散了人群,他对着比他矮了一头的冬微微躬下身子,觍着脸讨好道:“大人,别人都已经走了,不知道您有什么要吩咐小人的?”
冬回过神来,望着谦卑的船长,微微一笑,和善的道:“船长,听你刚才的说辞,你似乎对传教这一套挺有心得?”
船长连忙摇头道:“哪里哪里,小人只是年幼的时候在寺庙里修行过一段时间,后来出海的时候也经常参加一些海神、龙王之类的祭祀活动,所以懂的一点皮毛而已,让您见笑了。”
冬作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不想你以前还有过这种经历。
不过,关于祭祀那些我不太感兴趣,我想知道,有关给人洗脑……咳,是向人传授教义、吸收信徒这一套东西,你还记得多少?”
“这个……”船长一愣,望着冬那殷切的目光,他头皮有些发麻,但他不敢说谎,只好赶忙如实说到:“大人,说实话,这些东西是小人小时候学到的,这十几年过去了,小人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船长偷偷打量了冬的表情。
嗯,没有表情,准确的说,是从淡淡的微笑变成了面无表情。
船长心中一紧,又连忙道:“不过不是小人吹嘘,小人打小记性就好,那些东西虽然已经好多年没用了,但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能把它们给记起来的。”
“哦,这样啊。”
冬点点头,然后陷入沉思。
船长提心吊胆的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他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就要来了。
没过多久,冬权衡完了利弊,这才缓缓道:“既然如此,那你这些日子就再温习一下那些知识吧,不管以后能不能用得上,多学一些知识总是有用的。”
说着,冬还拍了拍船长的肩膀。
船长心中一松,知道自己不会死了。
“小人谨记您的吩咐,下船之后,小人就去买书,一定在最快时间里把以前的知识都记起来。”
“很好。”冬和颜悦色的说到,“对了,这么多天下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小人贱名止月威。”
“!”
冬眉头一挑,惊讶的打量止月威全身,长得倒是虎背熊腰的像条汉子,就是这低三下四的姿态……
“你这个名字……可是一点都不贱啊!和你的长相挺相称的,不过,你这个样子……你在卡多面前不会也这样吧!”
或许是感到气氛不是那么糟糕,止月威心中那属于大海男儿的豪迈也苏醒了一丝丝。
‘这tm还不是被你吓得!’
嗯,这只是他的心理活动,他嘴上说的是:
“这个名字是小人还俗后自己乱起的,您要是不满意可以马上换掉。
其实,您别看我在您面前是这个样子的,可在别人面前,那咱绝对当的起那个威字,绝对不会给您丢脸的。
至于卡多,实不相瞒,名义上,这艘船是卡多的产业,但实际上,这艘船一直都是我的,以前我一直是单干,后来觉得那样没前途,于是就加入了卡多的航运公司,这艘船也就成了卡多名下的,而我也就成了卡多的下属。
事实上,我们只是合伙人关系,因为职务和势力的关系,我听他的命令不假,但他也休想对我指手画脚。
您也清楚,这个年头,我们这种人哪个不是在这海上杀出来的,他那些小弟,吓唬吓唬普通人也就罢了,对我可不起作用。
我也只有在您这样的超凡之人面前,才会被您的威严和力量所折服。”
止月威的话语卡多的话有着明显的偏差,不过就眼前的情况而已,似乎是卡多的话可信度更高一点,这艘船大概率已经成了卡多的财产,不然止月威也不会听从卡多的命令来护送自己这个瘟神,而止月威会撒谎的原因也很容易想,左不过是想抬高自己的身价罢了。
“是这样啊。”冬懒得拆穿止月威的谎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起来,你很害怕我?”
止月威的头立刻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否认道:“不不不,不是害怕,是敬畏!
小人敬仰您的力量,因为那力量是在太过浩瀚,让我升不起任何异样的心思,同样的,因为那力量太强了,强到只需要一点边边角角,就能让我丧命,因而我又感到畏惧。
可是,我又不只是单纯的害怕,我也想追随您的身后,借用您的一点点力量和威名,来满足自己的一点私心。”
在止月威说话的时候,冬眯起眼睛,一直在仔细的观察着止月威的眼神和表情,想以此来验证他的话是肺腑之言的还是形势所迫。
其实,如果冬选择使用写轮眼,那么他可以很轻松的就把止月威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可他并没有这样选择。
事实上,从一开始,冬对待写轮眼的态度就很明显:可用不可依。
写轮眼确实很方便,但不能对其产生依赖,如果条件允许,特别是在非战斗情况下,能不用就尽量不用。
至于为什么,还是那个老生常谈的原因。
万花筒写轮眼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准哪天自己就瞎了。
冬可是很有野望的,他可不想变成一个没有写轮眼就什么都不是的废物。
当然了,冬还是很有分寸的,该用万花筒的时候他绝对不含糊。
不过,如果是对付像止月威这种在闲棋里都排不上号的人,那冬也不介意练习一下自己的基本能力。
就如同现在,冬就是在锻炼自己的观察力、领导力。
或许是冬的观察力与心理解读能力不够,或许是止月威真的被冬的魅力与武力所吸引。总之,在对止月威仔细观察后,冬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止月威确实是在向自己效忠,不过……
冬心中冷笑一声: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向自己宣誓效忠的,只有证明了自己的价值的人,才能有资格成为自己的直属属下。
眼前的止月威,不过是一条兼职货运、走私、劫掠的商船船长,显然是没有这种资格的。
不过,冬也不好直接驳了止月威,免得打击人家的热情。
于是,冬就假装没听懂止月威的暗语,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码头,谈论起这座城市的相关信息。
“这个岛,你了解吗?”
平心而论,止月威对向冬效忠这件事是有些抵触的,每一个海上男儿都有着一颗放荡不羁的灵魂,让他们誓死效忠某人,就等于自缚枷锁,这必然感到难受。
但他知道,冬不是他能违逆的存在,既然话赶话说到那了,那么他就必须表达出想要追随的意思,要是故意装糊涂……
呵呵,他可不敢拿脑袋赌冬是不是好说话的人。
本着求生欲,止月威从心了,听到冬顾左右而言他,止月威因不用出卖灵魂而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一些失落。
他又不傻,他隐隐猜到了,冬之所以没有表态,很有可能是没看上他。
很明显,这种人家不稀的要你的现实比出卖自己的自由灵魂更让人沮丧。
不过,失落归失落,他可不敢跟冬发牢骚,听到了冬的问话后,他把这些情绪都抛到脑后,一心一意的为冬介绍起这个岛。
“大人,说起这个岛,那可就有历史了……”
这个问题正好碰到了止月威的长处,他一开口,就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他从现在的建筑布局开始说起,又介绍了这座城市的势力分布,随后又引申到了整个水之国,直到船只靠岸,这里的风土人情他也才只说了一小部分而已。
“好了,就说到这里吧。”待得船只平稳靠岸,船工放好踏板之后,冬打断了船长的话,“你的任务结束了,不过,你可别忘了你的承诺,我这个人可是最讨厌被别人愚弄的。”
船长连忙表态:“大人,您放心,小人一定加倍努力。”
冬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而后下船离去,在船长的注视下,很快,冬的身影就淹没在汹涌人潮之中。
看到冬终于离开,之前被打发走的大副立马凑到了目光有些呆滞的船长跟前。
“船长,总算是把这位大爷给送走了,这些日子兄弟们都快给憋坏了,您看,是不是让咱们去……乐呵乐呵?”
言毕,大副还露出了非常猥琐咸湿的笑容。
船长心不在焉的说:“嗯,也好,你们去吧。”
“欸?您不去?”大副惊了。
“不去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干,根本没心思去搞那些事情。”
大副感觉船长的变化可能和冬有关,于是再次打量周围、确定冬真的不在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问:“船长,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吗?”
“不用了,我要做的事情别人帮不了我。”
大副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勾起了,试探着问道:“是什么事情只能由你独自完成?”
船长满脸萧瑟,脸上的条条沟壑愈发深长,他沧桑的看着那繁华码头,近在咫尺,却远似天涯。
船长长叹一声,恨声道:
“看书!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