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额娘进宫了,把小格格自己留在家里,还不小心磕伤了手。李氏怕静仪委屈,不用马佳氏上手,亲自把小女儿抱回自己院子,对着静仪亲了又亲。
弘时歇在前院了没跟着过来,李氏想着四爷去了年氏那边,多半不会再过来看静仪,便叫翠西烧热了地炕,将静仪睡觉所需零散物件一并搬到主屋,今晚搂着静仪睡觉。
谁知四爷还是来了。
进宫用宴多半是吃不好的,四爷要面对各怀心思的兄弟们,要推杯交盏地应酬敬酒人,还要时时注意皇帝动态,还真没多少闲工夫吃东西。
以前住在阿哥所的时候,四爷在宴席上吃不饱,回到住处要么忍忍饿,要么垫些点心,不打叫苏培盛去阿哥所膳房招人眼。
现在有了自己的地盘,自己当家做主了,从宫里领宴回来时候,大都要再叫宵夜的。
知道这个点他一定吃过了。李氏还是问了一句“爷用过宵夜了吗”
四爷愣了一下,难为李氏还记得他这个习惯。记得在阿哥所的时候,有一次新年领宴回来,歇在她那边没找到什么想吃的点心,李氏就给他冲了两大杯奶茶解饿,直到就寝时候还撑得肚子疼,打那以后他就不大喝奶茶了。
年氏那边人仰马翻的,福晋和四爷等到年氏情况稳定了,才一同撤了出来,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自是都没有吃什么东西。
“还没。”
都这个点儿了,要去厨房提膳,肯定还是需得太监去。
李氏叫来高垣一通吩咐,高垣领命,让小太监提了灯笼,小跑着去厨房。
厨房正忙得热火朝天。
年主子那边的膳要准备,正院也来人说了要用汤面,李主子这边甚至还派了大太监来点膳。
李主子这边点的,一看就是四爷要用的东西,厨房庞师傅权衡再三,还是要先给李主子做。
七八个灶台烧着火,不过一刻钟功夫,高垣要的几道菜品全部出锅。高垣不敢让主子爷和主子久等,跟庞师傅道了声谢,叫小太监提上膳盒就走了。
金垣走后,有一厨房帮工咋舌道“还是李侧福晋有手段,爷已经在她那边连着歇了两个晚上了。”
据说李主子还经常对四爷爱答不理的,难道爷喜欢这个调调儿
另一帮工也附和道“年侧福晋都美成那样儿了,四爷还是去李主子那里多一些,从塞上避暑回府也是,先去李侧福晋院子里,不过听说,半夜被年主子给请过去了。”
厨房里八卦人士不少,也有人说,四爷明明不是去看侧福晋的,分明是喜欢四格格,时时记挂着,比对别的阿哥还上心呢,就是因为三阿哥和小格格,四爷也愿意多看李主子一眼。
有真相帝解释道,好像四格格下午时候磕着了,四爷放下不下,才这个点儿去李侧福晋那里的。
更有好事者道,李侧福晋比福晋还年长呢,就是不显年纪,看着还跟二十多的小姑娘似的,难怪爷喜欢。
议论道主子颜值就有点越界了。
庞大师傅上来,一人给了一脚“都滚,去干活。”
李氏依着四爷的口味,点了四道凉菜,两道热菜,外加汤面和小馄饨。
四爷吃爽了,对着李氏越发和气起来“钮祜禄氏就着这样直爽的脾气,心挺大的,以前弘历也没少磕着。大夫也说了,静仪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手上划了个小口子,好好养伤疤痕都留不下。”
李氏心疼静仪,但也知道钮祜禄氏不是成心的,她不大喜欢说人是非,又听四爷不怪钮祜禄氏,便只是应着“爷,我知道。”
说到这里,李氏又忍不住说起静仪来“这丫头倒也是个皮实的,钮祜禄妹妹说,被磕了一点事儿都没有,弘历都比她哭得厉害。”
四爷不怎么喜欢哭哭啼啼的小孩,没想到自家小格格竟是这等英气性子,更是喜欢了三分。
李氏想着年氏从车上抬下来的样子,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只怕还不比她的二格格年纪大了吧着实让人心疼,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年妹妹怎么样了”
年氏本来身子骨就不好,这又是在来月事最疼的那天,跪久了寒气入体,疼得浑身抽搐说话都没力气。
“不是太好。”刚才在年氏那边,碍着她的面子,四爷都没问福晋究竟出了什么事。现在屋里只余了他和李氏,还有一个人事不懂四爷这么认为的小囡儿静仪,四爷招手把李氏叫到身边,“她在永和宫里可有什么端倪”
李氏实话实说“德妃娘娘跟年妹妹很是投缘,德妃娘娘同年妹妹说了不少话,倒把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冷落在一旁了,不像有什么问题的。看她回来时候难受得这样厉害,倒把我和福晋吓了一跳呢。”
其实被德妃冷落的还有福晋,只不过李氏没敢说,总体而言,年氏今天的确挺给四爷争脸的。
四爷心里大大叹了口气,这年氏也太能撑了。
静仪刚才还听李氏这边的大丫头们小声嘀咕,说来月事哪里就能疼成那副样子年侧福晋是装成这个样子博四爷怜惜。
静仪倒不这么觉得,她在前世初中时候,后桌女孩儿每每来例假都是如此,疼起来浑身颤抖满身冷汗,在教室里连做都坐不住,每到生理期的前两天都要歇在家里。
年氏也不过是高中生的年纪,又在农历十月的天气里跪了那么久,到了这种大节庆活动,似是年氏这等位份的人要先伺候德妃用膳,到了很少能吃上合口的热汤热菜,想来这一日在永和宫里忍得也十分辛苦。
李氏看着时间不到了,时候不早了,静仪在旁边盹成一只小虾米“爷今晚可还要回书房”
四爷有点懒得动弹,道“就歇这儿吧。”
李氏忙叫马佳氏把孩子抱了下去。
闺女,不是额娘不想带你睡,实在是你阿玛抢了你的地方。
一大早四爷出门后,钮祜禄氏贴身丫头秋霞来拜见李主子。
李氏以为钮祜禄格格是来道歉的,便道不用多说,小格格到底也没伤到多厉害,小孩子在家难免磕碰,她和爷都不计较了。
秋霞扭扭捏捏“我们格格请小格格过去玩,说是昨天招待多有不周,想着今天请小格格过去跟四阿哥好好玩玩。
李氏,看来四爷没说错,这的确是个心大的。
钮祜禄氏素来喜欢静仪这等文静听话又好看的小女孩儿,受了委屈不哭不闹,乖巧得让人心疼。弘历对妹妹挺感兴趣一直叨念,钮祜禄氏想着小姑娘好容易来一次,就这么被抱回去,也没给她留个好印象,这次早早给静仪铺好了床,备好了玩具,也吩咐准备了银碗银筷银勺子,想着好好招待小姑娘一番。
李氏想了想,到底还是没让静仪去,但还是叫秋霞给弘历带回了一套文房四宝,表示大家都是好朋友,不再计较。
康熙一刻都不愿闲着,过完颁金节的一个月后,又带着十阿哥、十二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跑到塞外去了。
五爷府上侧福晋瓜尔佳氏来访,福晋出门去了,不在家,瓜尔佳氏便直接来了李氏院子。
瓜尔佳氏身边带了一个年纪约有四五岁的小男孩,对着李氏笑吟吟道“反正我也不是来看她的,她不在,倒也省了我的事儿了。”
李氏同瓜尔佳氏素来要好,听了这话免不得说上她两句“说起话来总是这样没规矩,难道在你们府上也这般没规矩不成你们福晋竟不管你”
瓜尔佳氏飞了李氏一眼“大好的日子,提她作甚”
李氏低头笑笑,岔开话题“这是你们府上的六阿哥吧都养得这么大了,今儿跟你瓜尔佳额娘出来串门儿”
瓜尔佳氏将身后一绿衣女子推到前头“这是我们府上钱佳格格养的六阿哥,今儿难得府上无事,便带着他们出来逛逛,就想着来同你说说话。你可不许吝啬好东西,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我们拿出来。”
李氏点头“这个自然。”又叫谷雨去东厢把四格格抱出来,陪着小客人一起玩。
钱佳氏知道她们侧福晋今儿出门是跟李侧福晋有话要说,忙出声道“哪里能劳动您身边的姐姐,我和六阿哥去东厢跟小格格玩便是。”
谁知那六阿哥却撒娇道“额娘,我想弘历了,想去跟他一起玩。”
叫钱佳氏在东厢待着,终归不是待客之道,李氏想了想,道“我们格格这个时辰也刚刚起来,不大爱说话。六阿哥难得来我们府上一趟,不如我叫人带你们去钮祜禄格格那里,跟我们府上四阿哥一起玩可好”
六阿哥跟弘历玩过那么一两次,还算投缘,猛劲儿点头。
静仪被抱了出来,摇摇晃晃给瓜尔佳氏请安。
瓜尔佳氏看静仪憨态可掬,抱在怀里颠了颠,又把手上红宝戒指脱下来给了静仪“拿去玩吧。”
李氏怕静仪闹着瓜尔佳氏,忙叫乳母将格格抱了过来,对着瓜尔佳氏奇道“前些时日还记得你抱怨,钱佳格格是个有手段的,哄得爷们儿不知东西南北。怎么这会子又好成这样,带着她和她的六阿哥出来逛了”
瓜尔佳氏捧着热茶对李氏道“她非要求我,我也没办法,索性就当行善积德了。”
李氏听出了这话音不对“怎么”
“几位爷家里,六阿哥这个年纪的孩子,都送去宫里读书了,你们家四阿哥怕是明年也要送进去。谁知到了弘晌这里,我们福晋看不惯钱佳氏,又觉得不过是个格格养的孩子,竟然以弘晌体弱为由说动了我们爷,打消了叫弘晌跟着进宫念书的念头。你也知道我们爷,最是躲事儿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跟内务府上书房打交道,他还乐得清闲,哪里管钱佳氏母子的死活”
想来因着五福晋小心眼的缘故,钱佳氏才会选了瓜尔佳氏投靠。李氏了然。
两人谈了几句孩子经后,瓜尔佳氏转而又说起了另一件事叫李氏十分震惊的事情“听说这次去塞上,万岁爷原本点了八爷伴驾,谁知八爷却说良妃娘娘三周年的祭日到了,请旨前去祭奠母亲,等事情办完了,再随行北上。”
静仪听了这番话也愣了一下,即便良妃是八爷生母,也不该越过康熙去。八爷难道这是给康熙脸子瞧
九子夺嫡进行得如火如荼,静仪历史不错,外面风声也听了一些。
自打皇帝两废太子后,八爷就成了呼声最高的皇子,得到了广大文臣的一致推荐和好评。
然康熙这几年却对八爷又拉又打,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康熙在复立太子胤礽的同时,一口气儿封了胤祉、胤禛、胤祺三位亲王,八爷却一直没得上位。
端看这几年京中形式,康熙想法旁人轻易捉摸不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八爷这般作为倒霉是迟早的事。
政治敏感度不高的李氏难得敏感了一回,等到弘时散学回府,李氏连忙把他叫了过来好好教育了一番,千叮万嘱在宫里上课时候,一定注意别跟八爷儿子走得太近。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