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1 / 1)

此时正是下午三点左右,用午膳的人早就撤了,想吃晚膳的人还没出门。店里只余了傅谦这一桌点了几小碟下酒菜喝酒的客人。掌柜的早在一旁盹成了虾米状,脑袋一点加一点,就盼着这几位小爷能早些走人。

傅谦正讲到激情之处,被静仪这么一吼,瞬间就给忘了词。傅谦懵懂地愣了几秒钟后,想起家中阿玛和额娘耳提面命,公主虽然吩咐了见面不必行跪拜大礼,但该有的礼节觉不能费,跪礼免了,请安总是要的。

傅谦向前一步走要对公主行礼问好,谁知一脚踩空,当场从凳子上摔下,爬起后又是一阵儿混沌,最终依着桌子阖上了眼睛,不再动弹。

不知是醉的还是晕了。

同傅谦一起喝酒的两个人,一个是傅谦的同窗,姓瓜尔佳,另一个是富察三爷马武的幼子,算是傅谦的堂弟。

这两人虽不大认识静仪,但都对傅文都很熟悉,故而很轻易地推断出了静仪的身份。忙拖着因饮酒过量而脚步踉跄的身子上前来行礼,掌柜的也是一样。

傅谦的两个小伙伴告退以后,掌柜的就关上了餐馆大门,挂上了打烊的标致,热情招呼公主驸马入座,随后去了厨房招呼师傅做菜。

傅文对这个弟弟头疼不已,拉着静仪坐下来,对着傅谦带出门来的贴身小厮问道“他这会子又是为了什么阿玛今儿正好休沐罢,老八这是又被阿玛给骂了”

大白天的出来买醉,心情绝对不会好到哪儿去的。

小厮叹气道“还是为了家里的事,七爷又跟太太别扭上了。”

傅文经验主义道“是为着不许他出来喝酒的事还是为着他不肯谋个正经差事的事”

如果有古代版的命题作文我的梦想,傅玉幼时会想成为一名诗人,长大后会想脱离母亲掌控,找准定位后过自己想要的人生。傅文年少时候只想离开家里,从军几年内最希望能把准噶尔杀个片甲不留,而今娶了媳妇后,希望能跟静仪好好过日子的同时将准噶尔杀个片甲不留

傅谦的爱好比较特殊,目标也比较专一,他的梦想从小到大都没有没更改过,只有三个字当纨绔。

当家太忙,做官太累,当纨绔多自在

如果他是一名纨绔,一但经过了家族认证,他爹再也不能逼他上进,让他读书,叫他谋差事。

况且京中这么多旗人,哪个家里头不出个纨绔人家能当纨绔,他富察八爷为什么不能当个纨绔

小厮摇头道“倒不是为了这个。八爷这会子可不是为了他自个儿,是为着家中二姑奶奶的事情。”

家中几个姊妹当中,慧仪对于傅谦来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傅谦很尊重这个大姐姐,但不大敢同她相处,每每和慧仪待在一处总会觉得矮了一头。慧心被纳喇氏宠得心比天高,闹腾得厉害,毫不客气的说,他们兄弟几个都不大喜欢这个妹妹。

相比之下,慧芬性子在傅谦眼里才是最讨喜的。慧芬的姨娘是绣娘出身,慧芬的绣活儿青出于蓝,很得傅谦稀罕。傅谦今儿托慧芬绣一个香囊,明儿托慧芬做一个扇套,小姑娘都一一认真做了,傅谦也会带一些女孩子喜欢小玩意儿给慧芬送来慧芬在这个家中,除了姨娘,最亲近的人就是傅谦。而傅谦,也十分喜欢这个姐姐。

纳喇氏给慧芬敲定的婚事是西林觉罗昌锡,这本来就叫一直看不大上昌锡的傅谦十分不满了。回门那日,傅谦就觉得两人神情有些不大对头,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昌锡家中侍妾一个比一个排头大,狐朋狗友又多,在生活作风方面简直到了张狂的地步,有一次为着慧芬劝了他两句,一把将慧芬推倒在旁边八仙桌上,将慧芬的额头都磕下了一层皮来。

西林觉罗大人是个很不错的人,可西林觉罗太太很是彪悍,又只生养了昌锡一个儿子,平日里把儿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还总觉得庶出的慧芬配不上她的嫡出长子。

李荣保找过西林觉罗大人几次,西林觉罗大人本就看不上昌锡,狠狠骂过儿子几次,还动了家法。西林觉罗太太便哭天抢地,又是撒泼又是寻死,还使出浑身解数对付慧芬。不过成亲了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家里亲戚都知道新林觉罗太太被刚过门的新媳妇挤兑得没出站了,慧芬在昌锡家里有些待不住了。

傅谦第一次去找纳喇氏把慧芬接回家来,纳喇氏看在儿子的面上,肯了。可那昌锡有了一次,就有了两次三次,傅谦再去找纳喇氏接回姐姐,纳喇氏嫌烦,把他给轰了出来,免不了也训了几句类似于“不懂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话。

傅谦就喝成了这幅样子。

静仪也没想到,她不过出门避暑了一趟,慧芬就嫁人了,嫁得还是这等混账人家。

西林觉罗大人听着还像个正经人,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内宅到底是西林觉罗太太当家,慧芬是庶女,自幼怯弱,既没有娘家撑腰,也没有自己的手段,对方明里暗里的招数都接不住。新婚后同婆母不和,只有站着挨打的份儿。

傅谦这人说话一向不靠谱儿,小厮也难免随主子,容易夸大其词。等改日得空去了富察府问问情况,再跟慧仪商议对策也不迟。

等到静仪和傅文用完膳好一会儿后,傅谦才悠悠转醒。

“奴才见过公主公主万安。”傅谦头有些晕,半个身子倚着桌子,大着舌头请安。

见公主冲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傅谦才悄悄松了口气,而后转头悄悄对傅文道“四哥,方才是公主殿下把我踹飞的么”

公主殿下好凶,四哥好可怜,在家时候应该没少挨欺负罢。傅谦还听慧仪说过,万岁是把公主当阿哥养的,从来不读女四书,也不做绣活,骑射弓马却样样精通真是太彪悍了。

傅文摇头,坚定道“是你自己磕的。”

傅谦我不听我不信你们都在骗我。

静仪,真的不是我,我没有的。

明明只是八月初的天气,初秋时节,皇后在景仁宫里却只觉手脚冰凉。

就在静仪成亲时候,四爷为着皇后面子,收回了熹妃协理六宫的权限。皇后还没风光多久,入了四月,四爷带着几个孩子去了塞上,而偏偏这时候,福惠没了,她这个后宫唯一的主人,就彻底成了有理说不清。

皇后并没有对福惠做手脚,却也没有对福惠多么上心。但因为四爷之前刹了“福惠会做太子”的流言之风,打了福惠的人,还没有将他带去北巡。皇后这种不上心,几乎是一个信号,福惠阿哥不成了。

皇后不敢说福惠的过逝和她直接关系,但间接关系也是有的。而四爷,似乎也知道了这一点,才会对她冷了起来。

自打福惠病逝后,四爷一直没有再进过后宫,除了上朝就是批折子,静仪弘时等几个孩子也多次去往养心殿劝过四爷保重身子,四爷答应得好,回头就忘了,依然是一副我行我素的工作狂样子。

福惠的事情对四爷打击不小,四爷也一直处于消沉状态。进了八月里,被舟舟成亲冲了一下,才算是略有缓了过来。

舟舟婚礼在八月初,四爷恩旨,在京中给舟舟建了公主府,不必出京远嫁。

舟舟是抚蒙却留京的公主,京里头只有公主府,没有驸马府,驸马博尔济吉特多尔济塞布腾的府邸建在喀尔喀。

静仪就听弘时说,多尔济塞布腾觉得京里头没有驸马府很不方便,在公主府里又觉得自己矮人一头,和舟舟成亲后不久就在外头另置了一处宅子。

静仪直觉舟舟这驸马不是个省油的灯。

转眼间就是雍正七年的中秋。

中秋节对于满人来说不是什么大日子,不比颁金节和新年要开大宴,宫里头不设大宴,一般只设家宴。

这年的中秋,四爷吃着月饼有些格外不是滋味。

昨夜他同李氏商讨过,要不要把静仪接到宫中来过中秋。李氏自然也是想和静仪一起过中秋,可到底还是对着四爷劝道“这是静儿成婚后的第一年,颁金节和新年她都要入宫陪咱们过,这一年的团圆日子,她一天都不待在婆家吃席,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这次中秋您还是忍忍罢。”

四爷也是拿不定主意才会问李氏,得到的答案和他最初的想法基本一致。

嫁姑娘就是这么心酸,既想她,想叫她多回娘家看看,又怕做得太过了,叫她在人情世故上太过欠缺,名声里带上“跋扈”二字,反而有其他为难之处。

富察府的餐桌上,静仪观察到,纳喇氏的脸冷得很,几乎可以拿去做冰皮月饼,实在有些不符合她的作风。

不管纳喇氏为人究竟如何,但至少面子活上没落下过,一直做得不错。能叫她在中秋家宴上笑都笑不出来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

富察府的这顿中秋团圆饭吃得很是简单,不到晚上八点就散场了。

方才在宴席上,傅文看着静仪安静坐在那里,眼神里头星星点点的落寞,心中不忍。

上了回公主府的马车后,傅文对着妻子柔声道“今天可是委屈了”

静仪没大听懂他的话,反问道“你家老爷太太守着君臣礼节待我,几个兄弟和嫂嫂和对我敬重得很,家里头不管大宴小宴我都是上座的贵宾。我是公主,走哪儿都是被人敬着,阿玛又喜欢我,平素日里金奴银婢的伺候着,穿的戴的都是造办处供应的,我要是还说委屈,那世上岂不人人都称委屈了”

傅文道“我指得不是这个,不是说锦衣玉食金奴银婢就不委屈的不如明年中秋,就去宫里头过罢。”

反正他也很不想跟家里阿玛和太太用膳,眼不见心不烦。

静仪愣了一下。

的确,方才在宴席上,她想到自己这是嫁人了,不能陪着阿玛和额娘过中秋,有过一点转瞬即逝的落寞感。

她方才还在心底里笑话自己没出息,只要她想见阿玛和额娘,就能进宫去见。平日里明明都不怎么想的,谁想一到了中秋竟然多愁善感起来。

每逢佳节倍思亲,果然是句大实话。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那般关注于她,连她小小的感慨都看到了。

他很能体谅她,并且能懂她。

成婚也有五六个月了,静仪看得出来,傅文是个感情挺充沛的人,只不过自幼父亲不疼,继母不管,情感一直无从释放。自打娶了妻子后,傅文的感情终于有了寄托点,对于静仪几乎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就连在床上时候也会非常注重她的感受,前菜可口,主菜诱人,后续温存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五星级服务。

静仪反身抱住傅文。

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祝所有追文的小伙伴们粽子节快乐祝愿高考的宝宝们都能金榜题名,比心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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