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李氏(1 / 1)

雍正八年的地震来得很突然。

时至八月,天气渐渐转凉。尽管每年的四季衣裳都多得有些穿不完,四爷还是派了内务府的针线嬷嬷来给静仪做秋装。

正当嬷嬷给静仪量体裁衣之际,静仪感受到了屋子隐隐的晃动。

后世学校组织地震演习实在叫人印象深刻,静仪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一马当先冲到院子里头,等在走廊下稳住了脚,这才意识到,地震了。

康熙年间据说发生过几次地震,静仪再没想到雍正年间也有。

可静仪记着,后世的北京确是不大地震的,没想到清时的京城会地震这般频繁,很难让人不联想到,这几百年间,是大陆板块是否发生了微小的转移。

公主府主屋虽然没事,但外头有几处地面的地板砖歪得厉害,后头园子里塌了几间屋子,砸到了几个逃跑不及时的妈妈丫头。驸马府里亦然。

几位哥哥都住得近,地震过后,第一波上公主府门的是各位嫂嫂们派来的人。相互道了安好后,宫里赵福来又带着几个内务府的太监来公主府里验看损失情况。

静仪记得后世科普文章说过,紫禁城架构特殊,极其稳定,经历222次地震,无一坍塌。虽说如此,但她处在这个环境中,还是对四爷和李氏挂心得很。听赵福来说宫中一切安好后,才放下心来。

内务府统计需要的房屋修缮情况,四爷知道了弘时、静仪几个孩子那边的房舍都出了或多或少的问题,大手一挥,着内务府好好修缮,咱们去住圆明园吧。

阖宫里得脸的嫔妃、一众公主阿哥及四爷的小班子都搬到了圆明园里。四爷登基后,特意给静仪在前湖西侧盖了一处新的房舍,还是用了静仪闺中小院的名字,琼华斋。

琼华斋紧挨着长春仙馆,和几个哥哥的房舍挨在一处,比邻而居。

傅文也在四爷的“小班子”之内,白日随着几位大人在前头干活,晚上跟着静仪一道儿宿在琼华斋,倒也充实。

舟舟不久前刚刚诞下了一个小阿哥,小阿哥出了满月后,十三爷的身子就越发不好了。四爷对这个弟弟十分眷顾,不光许他在家里静养,并着和硕和惠公主前去府中侍疾探望,舟舟终归没有到园子里来。

舟舟生产之后,慧仪也诞下了一个小阿哥。四爷很喜欢这个健康活泼虎头虎脑的孙子,赐名永琏。

静仪特意从嫁妆里选了成色极佳的小玉锁,去长春仙馆串门时候给了永琏带上。

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啊

自打四爷登基以来,后宫诸人晋位份的位份一直没有晋升。

过了九月,四爷透露了意思,准备在颁金节前后大封六宫,并于雍正八年十二月行册封礼。

齐妃李氏晋贵妃,熹妃钮祜禄氏晋熹贵妃,裕嫔耿氏晋裕妃,宁嫔武氏晋宁妃。海常在西林觉罗氏晋海贵人,安在安氏晋安贵人,常在李氏晋李贵人,常在刘氏晋刘贵人。

余下还有一溜儿新封的常在。

李氏、钮祜禄氏和耿氏的晋位是四爷提出来的,武氏则是皇后想尽办法推上去的。

景仁宫里,皇后看着这一长串册封名单,突然想起从前年妃的盛宠来。

熹妃不光得以晋封贵妃,还被四爷正式授予了协理六宫之权,皇后再没想到,原来进府时候看着那么不起眼的熹妃,竟然成了她的真是成了心头大患。皇后甚至多了一重担心有没有可能因为四爷看重弘历,想叫他子以母贵,才这么给熹妃脸面。

钮祜禄氏的性格不圆滑、不通融,最是认死理儿,觉得自己没有错就从不低头的那种,当年碰上年氏这个侧福晋是这样,而今遇着皇后也是这样。

如果钮祜禄氏这个圣母皇太后在位,绝不会叫她乌拉那拉氏这个母后皇太后好过的。

皇后觉着,是时候该走几步棋了。

这日正是重阳节,皇后在杏花春馆里设宴,备了重阳糕,菊花酒,羊肉面和秋蟹,招待一众嫔妃和公主、福晋。

弘昼的福晋吴扎库氏有了身孕,忌口不少,秋蟹菊花酒一类都不敢用,只能用些青菜和面食。

钮祜禄氏坐在距离皇后不远处的地方,轻声同李氏说着些什么,说到高兴之处还拿酒杯轻轻碰了一碰,看着甚是亲昵。

耿氏对儿媳频频投去关切的目光,吴扎库氏对耿氏报以微笑,也是和谐得很。

武氏就在那里傻坐着,不知道想什么,就连皇后抛出梗来,她都没怎么接住,几个小嫔妃奉承不到点子上,倒是静仪帮着皇后打了几次圆场。

皇后突然对四爷宠闺女的行为有了很大的认同,越发觉得这个闺女是个亲人,是真正的自己人。

把静仪当做自己人的皇后对着静仪十二分的关切道“蟹子生寒,不可多吃。我那儿还有几包上进的燕盏,你带回去,趁着年轻,多补补身子。”

静仪正将剥了一半的蟹钳含在嘴里,听得皇后点名后,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终还是忍痛将蟹钳搁在了身前餐盘中,款款儿起身“谢皇额娘。”

明明是皇后举办的宴会,皇后到了后面脸色却越来越黑。

皇后应该正处在更年期,静仪隔得老远能感觉出她在努力压抑自己的火气。

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太医、四爷和弘昼的配合,旁人无能为力。

天气渐渐转冷,难民安置的问题又提升了日程。

十月,四爷派遣弘时去了河南,监督解决难民安置的一系列问题。

四爷近来对弘时评价很高,弘时去了河南后,四爷光对着静仪就夸了她这个三哥两次,不光办事能力提高了,就连折子也写得长进了,不知道是不是师爷的功劳。等他回来朕要给他封个贝勒。

李氏封了贵妃,弘时得了阿玛青眼,傅文的工作正在收尾阶段,预计半年后就能成型,静仪随着阿玛和额娘住进了园子,在“万园之园”的精致里流连一些都有些顺利得不可思议,静仪几乎日日都处在一种愉悦而轻松的情绪当中。

谁知好景不长,刚刚进了十一月里,河南那边就有八百里加急来报,三阿哥染上了时疫,病重不起。

李氏知道消息后,当场就崩溃了,静仪知道消息后,寸步不离地守着李氏,嘴上安慰着额娘,心里头却在打鼓。

弘时的人生轨迹较历史上终于有了改变,这都雍正八年年底了,弘时还好好的,上天会不会再叫弘时过了这一劫呢

四爷被李氏的情绪所感染,这几天嘴上都急出了一圈儿的火泡,眼睛底下也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可见也没少比李氏更担心弘时。弘历刚从浙江出差回来,四爷的意思叫弘历马上带两位太医去河南跑一趟,一则看看弘时病情,督促太医救治,二则接棒弘时未完成的事宜,把事情办漂亮、办圆满。

可李氏还是不放心。

四爷完全能够理解李氏的心情。虽说在他眼里,弘历几个都是正直纯良的好孩子,对于病重的兄长一定能体贴照顾,不会趁人之危,起什么歪心思。

可先帝时候“九龙夺嫡”的激烈争夺历历在目,历史上为了储君之位争得头破血流的皇子比比皆是。他和十四是一母同胞,尚且闹得如此境地,弘历不是李氏亲生,李氏不放心也是人之常情。

四爷安慰了李氏几句,看着李氏把汤药用完,才起身出门,准备回九州清晏。

四爷出了绾春轩没走多远,就听得后面静仪唤他“阿玛”的声音传来。

四爷回头,见静仪一路小跑着过来,不由蹙起眉头叮嘱道“跑这么快什么仔细摔着。”

静仪对着四爷讨好地笑笑,四爷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一些。

静仪若是要求一般二般的东西,四爷都是许的。静仪一定是没把握阿玛会同意,才会露出这小狐狸一般的笑容。

虽然这笑容四爷已经许久未见了,还略有些怀念,但想到接下来要跟女儿做的斗争和周旋,突然又有些不怀念了。

“阿玛,您就让我跟着四哥去趟河南吧。”

不管带太医去救治弘时的人是弘历、弘昼还是其他宗室,李氏谁都不能完全放下心来,静仪亦是不能放心。

要说这世界上除了阿玛和额娘外,会完全不考虑其他、不瞻前顾后,全心全意着人救治弘时的只有一个,就是她。

这个时代医生救人是个良心活计,尽心和不尽心在用药上差之毫厘,在效果上可能谬以千里。太医也是人,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若是上头压阵的人是弘历,即便弘历没有这个心思,太医和大夫为了奉迎顶头上司,也可能会有其他想法。

可若是坐在上头的人是她,弘时的嫡亲妹子,依着常理而言,救治之人大都不会乱生其他心思。

说到底,她才是最合适的人。

四爷面无表情地看了静仪一眼。他猜着他这闺女要搞事情,果然一猜便准。

姑娘的那些小心思,怎么可能瞒过她英明神武的阿玛

不过,这不是重点。

四爷板起脸来“不行,这事没的商量,朕不同意。”

静仪没想到四爷会拒绝得这么直接。

依着静仪对阿玛的理解,如果四爷对她说“这事儿我考虑考虑”,那么静仪需要在阿玛身上下三分力气;如果四爷对她说“这事儿不成”,那么静仪需要在阿玛身下五分的力气,如果四爷对她说“这事没的商量,朕不同意”,那么静仪需要下八分力气。

至于何时需要下十分力气

不好意思,暂时没有。

她,爱新觉罗戏精学院撒娇系学霸静仪,纵横大清十余年,在阿玛面前,从无败绩。

静仪低下头,小心挪动了一下步子,再抬起头来时候,眉头微锁,双唇轻抿,双眸之中缀满了星星点点的愁绪。

她对弘时的感情并不比李氏要少,本就为了弘时的事情心焦不已,再想到若是弘时有个万一,李氏的命起码能掉了半条,就更加担心了几分。而今虽说是为了叫阿玛心软应了她,有几分撒娇的成分在,但也有至少八分的真情实感,故而比寻常时候更能打动人心。

四爷几乎一见静仪这样就心软了。

“阿玛,我而今在京里头,不光要担心着弘时,还要担心着额娘。日日吃不好也睡不好,就等着河南那边传来三哥安好的信儿。”静仪对着四爷的说话声音里多了几分哀求意味,“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四哥去了河南还有正事儿,不能日日提着太医,守在三哥住处。静儿愿意为您分担,就让静儿去河南吧。”

四爷叹了口气“容朕想想再说。”

静仪眨眨眼睛,八分变三分。

是个好兆头,赶在弘历出门之前攻克四爷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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