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场的哪位师兄或师姐能借我一把剑?”楚瓷眉眼弯弯,看向围观的众人。
少年样貌讨喜,笑起来可爱又俏皮。
此言一出,立刻有几位师兄师姐走过来,递上自己的剑。
“这位师弟,你看看我这把剑如何?”
“他那剑太笨重了,你还是用师姐的吧。”
楚瓷一一道谢,从中挑了把趁手的用着。
“对一个新来的这么殷勤,哼!”季子棋冷冷地瞥了眼那些人。
有听到的弟子回头反驳道,“你说比剑,难道要这位师弟赤手空拳和你比?也不怕胜之不武!”
“你当自己是谁,还管起我们来了!”
季子棋脸一黑拔出背上的剑直指楚瓷,“别磨蹭了,我们速战速决!”
“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找揍,那就来吧。”
楚瓷握着剑柄,毫无章法地舞了几下,看得季子棋一阵冷笑。
楚瓷耸了耸肩,浑不在意。
他学过剑吗?
没学过,有个强大的魔尊爹和左右护法护着,他一直没什么与人动手的机会。
是的,他不仅不会剑法,还缺乏与人战斗的经验。
如此看来,楚瓷必输无疑。其实他大可以顺势败给季子棋,然后趁机摆脱便宜师尊,继续去过自己舒服日子。
可是——
“我喜欢胜利的感觉。”楚瓷收起笑容,严肃道,“所以你会败在我手下。”
季子棋眼神阴沉,手中泛着冷光的利剑冲着楚瓷的脸刺去。同时,一条水蛇悄然缠绕在剑身上,张着嘴露出两枚锋利的尖牙。
围观的众人皱了眉,他们本以为只是单纯地比剑,未料季子棋竟一开始就用了灵力。他们立刻联手布了个结界护住膳堂,还找人去寻丹峰弟子和能管事的人来,以免出现事故。
楚瓷以静制动,神情渐渐变得冷酷,一双眼里只有那携带着水气扑面而来的剑。
剑将至,水蛇发出恐吓的嘶嘶声。
楚瓷冷静地挥剑击开,一道红线从指间射向那水蛇,瞬间将其烧尽化作一片热腾腾的水气。
季子棋一击不成,继续攻击。他好歹在宗门呆了几年,剑法使起来像模像样,气势越来越盛。
相比之下,楚瓷胡乱舞着剑,每次只能堪堪挡下对方的攻击,看起来随时可能被打败。
一次又一次,季子棋的攻击尽数被化解挡下,好似不管他出什么招都没有用。
急躁之下,他出招愈发狠厉,招招致命。
楚瓷手中的剑更像他手臂的延伸,凭着身体原始的本能而动躲过杀招,等待对手乱中出错时一招毙命。
终于,季子棋露出破绽。
楚瓷抓住机会,一下子挑飞他的剑,然后利用御空诀移到季子棋身后,将手中的剑落在他的脖子上。
胜负已定。
“我赢了。”楚瓷神情淡淡,宣告道。
他收回横在季子棋脖子上的剑,转身走向剑的主人,打算物归原主。
他胜了,众人以为他会很得意,不想他并未乘胜嘲讽打击败者,顿时观感愈发好了。
“多谢师兄,这剑很不错。”楚瓷双手奉还。
“哪里那里——小心!”
借剑的师兄一抬眼却看到那不甘失败的季子棋手中暗暗凝聚了一枚水箭,射向楚瓷的后心。
那一道水箭速度极快,楚瓷回头时已离他只余一寸距离。
避无可避,楚瓷眼神一厉,正要用本命火化去。
下一刻,熟悉的寒意出现,一柄神剑出现斩断水箭护住了楚瓷。
神剑通体雪白,肉眼可见的寒气缭绕周身。在阳光的照射下,水气化成小水珠,顺着剑身上的白色的纹路往下流淌。
是朝思花!
楚瓷盯着那眼熟的纹路发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神剑好多遍,越看越觉得这剑除了颜色与纹路外几乎和他宝箱里的那柄暮想剑一模一样。
朝思暮想,朝思暮想……这可是朝思暮想啊!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楚瓷抬起头望着御空而来的便宜师尊,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
冷酷大师兄与叛逆小师弟,好像也不是没可能的样子……他爹说不定只是嘴上讨厌自己的冰块脸师兄,内心其实很诚实的喜欢着……
白衣冷面的剑修一出场,众弟子齐齐行礼,“见过星阑师叔!”
机灵的行完礼就赶紧跑了,不机灵的则傻不愣登地杵在那还想继续围观。
陆黎冷眼看着背后伤人的季子棋,“你不配用剑。我陆黎最后一个徒弟只会是楚若磐,没有他也不会是你。”
“星阑师叔,不,我只是气不过……”季子棋被仰慕多时的人如此打击,顿时脸色煞白。
“宗门的规矩你们都忘了?弟子之间想要切磋只可在比武台。他俩忘了,你们这些人也都忘了?本宗主便罚你们将宗规抄上一遍。”
江岭也现了身,对围观的弟子们笑眯眯道。
“是。”弟子们顿时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火速离场。
江岭摸了摸胡子,转头看向季子棋,神情严肃了许多,“同门比武不可背后伤人或下死手,第一条尚可原谅,但这第二条却不可。你既与星阑师弟的小徒弟有赌约,如此便履约吧。”
季子棋瘫坐在地,沉默了半天,终是抖着惨白的唇道,“是,弟子这就下山。”
飞仙宗是修仙界第一宗门,能成为内门弟子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他离了这,又能去哪呢……
江岭摇了摇头,转而对楚瓷笑道,“星阑乃是当世第一剑修,仰慕者众多,你既拜他为师,定要用心习剑才是,叫那些人知道星阑的选择没有错。”
“啊,是,师伯。”
楚瓷回过神来,低头恭敬道。他的眼神一直落在陆黎的剑上,时不时还看陆黎几眼。
待江岭一走,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师尊,您这剑该怎么称呼?他有剑灵了吗?”
陆黎踩上神剑,手一挥,楚瓷便也站在了剑上。
“此剑名为朝思,至于剑灵,尚在诞生之中。”陆黎皱着眉,神思飘远。
少年用剑时的模样很像一个人,一个平时玩世不恭,与他人战斗时态度却很认真的人。
剑在他们手里仿佛不再只是一柄剑,而是他们的半身。即使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只要碰到他们,都好似活了过来,与握住他们的主人心意相通。
人人都说他是天生的剑修,于剑之一道无人能匹敌,殊不知有的人就像披着一具皮囊的剑。
楚瓷蹲了下来,伸出一跟葱白的手指,轻轻地抚摸朝思剑上的花纹。
这剑会威胁人,看着不像没剑灵的样子呀。
“既有朝思,那合该有暮想啊……”楚瓷喃喃道,“师尊,那暮想剑不会被你送给你师弟了吧?”
少年仰着头,微圆的桃花眼眼尾上翘,手指还落在剑身上繁复的朝思花纹路上。
陆黎回过神,低头俯视着满眼好奇的小徒弟。
“想知道?”陆黎手指一动,一道灵力在少年松散的发间来回穿梭,不一会便梳理整齐,将那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束好。
楚瓷点了点头,眨巴着大眼睛,“师尊的朝思剑看着好厉害,想必那暮想剑也不差吧?是不是被师尊您送给师叔了?”
他不想了解剑,只想了解师尊与他爹的故事。
虽然怀疑对象有七个,但万一呢,万一这便宜师尊就是了呢。
师兄师弟,怎么看都可以发展出一段情的样子……俩人一同在剑峰上习剑生活,竹马竹马,冰块脸师兄认真严肃,每天都督促懒惰的小师弟起床练剑,还时不时切磋一番剑法。
懒惰叛逆还热衷吃喝玩乐的小师弟虽然嘴上说着讨厌,但心里却明白师兄都是为他好。
等长大后,二人心意相通,却……后面的故事,楚瓷幻想不下去了,因为他爹从不细说自己的过去。
陆黎却误会了小徒弟的意思,“暮想剑已是我师弟的剑,依他的性子,东西到了他手里再难出去。你若是也想要一柄好剑,等过几年你剑法有成,为师请人为你专门铸造一柄。”
对待有天赋的小徒弟,他耐心要好上许多。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楚瓷道。
暮想剑就在他宝箱里,他才不是想要剑呢。
楚瓷嘴巴张开,想想又闭上了。回想起他爹的话,说不定他爹和小爹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矛盾才会分开。
要是师尊真是他小爹,他提起他爹,岂不是在惹师尊伤心。自觉善解人意的楚瓷打算等以后慢慢了解那些发生在过去的爱情故事。
风雪扑面而来,他们又回到了剑峰。
楚瓷跳下朝思剑,乖巧地跟在师尊身后。
他在心里偷偷宣布,从今天起,便宜师尊就是他打心眼里认可的师尊了。他要好好学剑,让小爹,啊不,是让师尊骄傲!
“师尊,我曾爷爷来信了,说过几日便来拜访您。”闻人璟远远地跑来,这一跑,他腰间的玉佩叮咚作响。
听得陆黎皱起了眉头,“他来做什么?”
闻人璟摸了摸头,笑道,“兴许是想我了吧,哈哈哈……”
陆黎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闻人璟凑到楚瓷身边,待陆黎走远了,揽着他的肩膀小声道,“我特意拜托曾爷爷来的时候给你些保暖用品,保准这剑峰上的风雪再冷不到你……”
这么一说,楚瓷倒也对闻人璟即将到来的曾爷爷心生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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