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 92 章(1 / 1)

史湘云说完了话也不管大家尴不尴尬,仍旧嘟着嘴:“袭人姐姐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得人实在羞臊,几个姑娘们都捂住了脸。

偏林黛玉促狭,提着把扇子挡住嘴说:“昨儿我跟着二姨太太出门玩,橙繁和绿盈两个便和袭人姐姐一般追着问我身上衣服是不是穿少了,弄得姐妹们的几个丫头都紧张得很,恨不得再给我们身上多套两件,要我说,这样的天气,哪里就冷死了呢?末了包得和端午节的肉粽子一般,岂不好笑?”

史湘云拍着手:“林姐姐说得对。”

贾宝玉也不知听懂没听懂,反朝着林妹妹问:“这才正月里头,妹妹就想吃粽子了不成?你若真想吃,回头叫厨房给你蒸几个就是了。”

林涣笑说:“哪有这时候吃粽子的,不过妹妹要是喜欢,尽管叫人弄去,我听人说起有种水晶粽子,做得别致又漂亮,回头叫人给你送来。”

史湘云看着他们说话,忽然一笑:“厨房里头那起子人恨不得拿鼻子看人的,我只当他们天生比别人脸抬得高些,怎么也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袭人刚刚就僵站在门口,这会儿便笑着说:“姑娘说笑了,咱们小时候要吃哪样玩意儿吃不得?老太太把您当亲孙女似的疼着呢。”

史湘云撇撇嘴:“老太太是疼我些。”

可有句话她没说出来——老太太要疼的人多了去了,她又能排上几号?那会儿她是客居的小姐,尚且还要排在惜春后头呢,那会儿她娘还在,这会子偏偏她娘又没了,这世间疼她的人便少了一个。

想着想着,史湘云忍不住眼圈一红。

林黛玉看见了便推推她:“这是怎么了?说着话呢,怎么偏又哭起来了?”

史湘云从不与人说自己心里想什么,连忙抬起脸笑:“想起小时候的事儿,有些伤感罢了。”

她不欲多说,偏贾宝玉看不出她强忍难过:“湘云妹妹想起什么了?我倒记得你小时候一个人坐在栏杆子上,说要效仿飞燕作掌上舞,结果自己还跌了个跟头,哭得和什么似的。”

他说着,自顾自笑起来。

史湘云却恼了:“我和林姐姐说话,你又来插什么嘴?拿我比那起子奸妃,你也不怕人笑话!”

她气得扭过头,任贾宝玉如何讨饶告罪都不肯再与他说话了。

林涣捧着瓜子儿,吧嗒吧嗒磕得快乐。

才磕了两颗,贾宝玉扭头朝着他来了:“我这一病竟有一旬没去上课,先生教到哪了?我回去可还跟得上么?”

林涣点头:“才教学写八股呢,二月里有乡试,有几个年纪大些的想去试一试。”

贾宝玉便哼道:“那起子人眼里只有些经济仕途之语,偏自己又蠢笨,便跟那拉磨的驴一样呆傻,一味地只绕着磨盘走,幸好儿我病了才没去上课,否则真真要给那些个酸腐人给熏臭了!”

林涣:“……”

得,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他冷笑:“原来我是个酸腐人,平白碍了宝兄弟的眼!我往日里兢兢业业读书,在宝兄弟眼里竟成了拉磨的呆驴!”

【心上人:哈哈哈贾宝玉……致力于把在场每一个人都得罪一遍是不是?】

【白菜豆腐脑:贾宝玉是真的天然黑,有时候说的话能把人气死,原著里头有个龄官和黛玉长得像,大家都瞧出来了,史湘云一时最快嚷嚷出来,贾宝玉偏又要给史湘云使眼色,惹得史湘云生气,劝她的时候也不好好说,偏要说林妹妹小性儿爱恼人,扭头就得罪了林妹妹,两个人都得罪狠了,也是没谁了。】

【红楼我来啦:当时史湘云说这个的时候林妹妹真没生气来着,要真生气就当场发作了,她后来不是问么,说贾宝玉凭什么拿她做人情哄人,气得是贾宝玉对自己的偏见,而不是湘云说她像戏子。】

【一言不合:可惜了,这事儿过了以后林黛玉和史湘云关系大不如从前了。】

【无语:这丫是真能得罪人啊,欢宝性格脾气这么好也能被他气到也是没谁了。】

贾宝玉一早上叫人撅了好几回,也生了气,扭头只往外头走:“原是我碍你们的眼才是,我走还不行吗?”

史湘云本想拉一拉他的,一看姐妹们都没动,又有袭人撵兔子似的跟在贾宝玉身后,便也不动了。

贾宝玉刚刚那话可不止得罪了林涣,林黛玉的爹不就是他所说的经济仕途之人么?因此,这会儿看贾宝玉带着袭人出去,便撇嘴:“跟老鹰追兔子似的,没劲儿。”

探春便说:“林姐姐无聊咱们就去老太太那里罢?陪老太太说会子话。”

史湘云也开心起来,拉着几个姐妹一溜烟往贾母那里去了。

还没进院子,她就喊:“老太太,快叫鸳鸯把瓜果点心准备好!”

一时大家都坐下,贾母歪在榻上笑:“湘云丫头来了就惦记我这里的吃食,吃那么多,怎么也不见长胖些呢?”

史湘云比划了一下自己和屋内众人的身高,末了比划到了林涣头上:“老太太您瞧,我和林堂哥快一样儿高了,可见我吃这么多还是有用处的。”

【心上人:欢宝实惨哈哈哈哈哈哈哈。】

【猪都跑了:说真的多,欢宝你多吃点补钙的东西吧,别让人总嘲笑你矮啊哈哈哈哈多补补,补一补就能长高了。】

林涣气哼哼的不说话。

林黛玉忙说:“湘云丫头的这张嘴啊!该打。”

贾母便笑:“得了,中午叫厨房里头给林哥儿炖大骨头吃。”

林涣也不想因着他吵起来,便跟着说:“老太太好歹叫鸳鸯姐姐和厨房里头说一声,叫搁点辣子,别整根白喇喇的骨头端上来,叫人吃不下。”

鸳鸯也打趣儿:“厨房里头什么时候弄过那些东西了?他们呀,一道菜得叫十七八样来配呢。”

“原是我没吃过好东西,便白饶老太太的吃吧!”

贾母乐呵呵地笑。

因又看见史湘云挨着林妹妹,便问湘云:“你母亲怎么样呢?”

史湘云低下头垂泪:“原是去年年根底下去了的,一时停灵送灵的,人倒是多,也热闹,只我心里不得劲儿,一时缓不过来。”

林涣这才注意到原来史湘云打扮的也很是素净,瞧着也像是在戴孝。

贾母便叹气:“她原先多么好一个人,你也别伤心太过,这些日子就和你姐姐妹妹们一块儿玩,侯府那边儿就别回了,乱糟糟的,我叫人送个信回去就是了。”

史湘云点头。

林黛玉便想到了她刚刚说话时红了的眼圈,一时物伤其类,连忙走过去拉着史湘云的手:“你先前不是说要和我睡么,我叫人给你把枕头被褥都收拾好了,你就安心跟着我一块儿。”

史湘云不想她竟然听了自己戴孝之身也不嫌弃,一时十分感动。

迎春便悄悄与她说:“敏姑姑也是年末那会儿没了的,她院里原就在戴孝,你去了也没什么妨碍,在别人那里还不自在,还要在意那许多忌讳,倒不如跟她一块儿呢。”

史湘云点头。

一时预备着吃饭,林涣跟前儿果然端上来一碗骨汤。

猪大骨熬出了浓白的汤汁,里头下一把细面,再烫上几根小白菜,放上整个金黄的煎蛋,撒上绿莹莹的葱花。

这是林涣独爱的阳春面。

贾母看见了就笑说:“咱们家里谁都不爱吃这素净的面,偏林小子喜欢,爱得跟什么似的。”

林涣便说:“老太太尝尝就知道了,面虽简单,却清雅,吃多了那些个大油大腻的,真该尝尝这个。”

贾母心动,鸳鸯早给她端了一碗上来,贾母尝过便点头:“果然有滋味。”

她朝旁边伺候她吃饭的王熙凤和二姨太太点头:“既是吃面,你们就不用伺候我了,也坐下一块儿吧。”

二姨太太是刚来的,史湘云没见过,吃完饭喝茶的时候,她便问:“这位是……?”

探春不好开口,迎春便介绍:“这是二姨太太。”

史湘云年纪还小,不懂二姨太太意味着什么,这几个月又忙着丧事,便大大咧咧问:“什么是二姨太太?府里不是原就有个太太了么?”

她这话一问出来,刚刚还在说话的人都停下了。

史湘云忽然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连忙捂住了嘴。

二姨太太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半晌笑说:“小孩儿家家的童言无忌,倒弄得我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你且莫慌,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史湘云多么爱逞强好胜的一个人?一听她说自己年纪还小不懂,顿时也忘了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忙追问:“我才不会不知道呢,你只管告诉我就是了。”

林涣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姑娘,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竟然也看不懂别人的脸色。

【白菜豆腐脑:史湘云这会儿才刚没了娘,还没体会到那一种在后娘手底下过活、寄人篱下的滋味儿吧?还是朵没见过风雨的人家富贵花呢。】

【红楼我来啦:她原就心直口快的,不会绕弯弯肠子,有时候说话得罪了人也不知道,这会儿才刚没了母亲,却仍旧是侯府小姐,意识不到自己的处境的。】

【无语: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要犯了,现在感觉自己能抠个大观园出来。】

更让林涣啧啧称奇的是二姨太太的反应。

她先是看了一下贾母,见她不说话,便说:“我心慕二老爷气度风华,求了家里嫁进来的。”

瞧瞧人家,多会说话。

不说王夫人犯了错,也不说是王家送她进来赔礼道歉的,在贾母面前把黑锅往自己身上揽,还拐着弯夸一下她儿子。

如今正是刚吃完饭,正院里伺候的丫头婆子们不知有多少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把王夫人的过错都掩下了,只说是自己贪恋二老爷,这种觊觎姐夫的话都敢说出来。

在座的人是不可能信的。

他们心知肚明这是什么缘故,只有湘云一个人不知道,可她回去了不会问人吗?这种事情一问就知道了。

二姨太太自然不会在贾母面前揭短戳心窝子的,不然贾母不会觉得本来是王夫人做错了,反而会觉得是二姨太太急着踩着二太太上位。

果然贾母的脸色好看了些。

【心上人:日常感慨二姨太太真是个人才。】

【金金不计较:她短短十天就能在这关系错综复杂的府里混的如鱼得水的,可不就是个人才吗?换我我也喜欢她。】

林涣对她印象也不错。

主要是她对林妹妹也好,许是知道自己以后不会有孩子,她把三春黛玉那是当亲女儿一样看待的,吃的喝的用的玩儿的样样俱全,时不时还带着她们出门和自己相熟的手帕交玩。

比起原著从不社交的王夫人好得太多了。

几个姐妹们也都信服她。

晚上湘云和黛玉躺在床上叽叽咕咕睡前聊天,黛玉就跟湘云说:“你才和二姨太太说话的时候该收着些的。”

怕湘云恼,黛玉便跟她说了这些时候贾府发生的事儿。

史湘云难得有些脸红:“明儿我去给她赔礼道歉就是了。”

她又有些感激黛玉:“好姐姐,我原先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我原先来的时候是袭人姐姐伺候的,没成想老太太把她给了爱哥哥,倒叫我立在中间尴尬着。”

林黛玉伸手搂着她:“不过是个丫头,难不成你还缺这么个丫头不成?给了就给了,回头再挑个好的就是了。”

史湘云本来因为母亲没了,怕府里人对她摆脸色,这会儿得了个贴心的林姐姐,高兴极了。

两个人头挨着头、肩并着肩,又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睡下。

林涣倒是没呆贾府,他明儿又要去国子监,干脆还到倦哥那里去了。

偏偏他现在又不爱一个人睡,总要跟沈倦缩一间屋子,睡前就往沈倦屋里的榻上一躺,假装睡着。

沈倦明知道他什么样的脾气,也不管他,只等他熬不住真睡过去了,才把人抱到床上去,自己在榻上睡下。

这一晚上,林涣又在榻上打瞌睡,沈倦刚靠近他,他就意识到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吧嗒?”

沈倦轻轻嗯了一声。

林涣便叹气:“吧嗒,我以为自己不怕的。”

“怕什么?”

林涣瘫着,颇有点自暴自弃:“怕黑。”

三岁那年的一场绑架,到底让他心里生了阴影。

在国子监住着的时候,他总等冯紫英他们睡着了才悄悄起来点一盏灯搁在床头,平时在家里睡觉的时候,又总是要房里点灯才睡得安稳。

沈倦轻轻拍拍他:“别怕,倦哥在呢。”

林涣嗯一声,紧紧挨着他睡着了。

沈倦把他安置好,回了桌案边,看着桌上那封奏折,一晚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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