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第 183 章(1 / 1)

他也不需要说话。

沈倦偏过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然后,停了。

林涣睁大眼睛,急促地呼吸着。

他感觉自己被抱起,然后塞进了被窝里。

视线所及之处,沈倦的额角憋出了热汗,要掉不掉地挂着,火热又滚烫。

他的眼神也是迷离的,然而却克制住了。

林涣蜷缩着脚趾,问:“怎么……停了。”

他像是受了惊的兔子,沈倦的一举一动都能让他发出极大的反应。

怎么停了。

沈倦摸了摸他颤抖的身体:“突然等得及了。”

林涣:“……”

可,可他等不了啊!

他浑身火热又难受,像是火球,而沈倦的手冰冰凉凉的,他就想让倦哥……碰一碰他。

可沈倦不动了,就是不碰他,忍得辛苦也不碰他,反而去吩咐下人了一件什么事情。

林涣窝在被子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问:“你在弄什么?”

沈倦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不用等会。

因为下人很快就回来了:“那边铺子里说找不到合适的新娘服,拿新郎服代替了。”

沈倦把林涣藏在被窝里,从始至终都靠着门边说话,不让别人看到他一点点露出来的皮肤。

秋天的天气有些开始冷了,林涣在被窝里窝着,热乎乎地熏着,很快就昏昏欲睡。

外头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停,林涣皱紧了眉,在被窝里换了个姿势睡觉。

“欢宝?”

有人在叫他。

林涣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手脚被摆弄着,微凉的手指触碰着他,带起一阵细小的鸡皮疙瘩。

林涣彻底精神了。

然后发现沈倦跪坐在床边上,而自己……

自己穿了一身大红的新郎服。

沈倦身上也是。

两个人的婚服是相同的款式,乍一看就像是一对儿一样。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上的。

沈倦挨着他的额头,说:“我仔细想了想,还是不舍得叫别人看见你穿这一身的样子。”

——“你穿红色的新郎服,很好看。”

——“欢宝,我们成亲吧。”

林涣猛地抬起头,他刚刚的睡意已经完全散了。

沈倦坐在他边上。

大红色的喜服映着他的眉眼,熏出一点儿温软的红,他说:“欢宝,我们成亲吧。”

林涣抱怨:“你都给我穿上衣服了,才跟我说,一点反对的机会都不给。”

沈倦握住他的手:“你说过不后悔的,一点都不会后悔。”

林涣也就是随口抱怨一句,其实,他看着沈倦的眼睛,叫他的那句话捂得心头发软。

他喃喃:“怎么成亲?”

他连别人的婚礼都很少参与,怎么成亲,一点流程都不知道。

沈倦拉住他的手,让他坐在床边上,低着头替他穿鞋。

莹润的脚露在空气里,被沈倦握住,冰冰凉凉的感觉窜上小腿,他下意识地想躲,被紧紧地握住了。

沈倦扶着他的腿,慢慢地把靴子给他套上。

这是一双红色的喜靴,靴面儿上绣着一条小龙,双眼圆睁,带着一分圆润憨实的喜意。

沈倦替他穿好了鞋,然后拉着他往侧边厢房走。

林涣这才注意到外头天黑了,昏鸦鸦的天气被廊下的大红灯笼照亮着,红色的暖光照亮了他们走过的路。

沈倦牵着他一路走。

头顶的红灯笼喜庆热闹,府里的下人们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剩了他们两个。

厢房被布置过。

《孔雀东南飞》里写“妾有绣腰襦,葳蕤自生光;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箱帘六七十,绿碧青丝绳,物物各自异,种种在其中。”

厢房里就是这样的。

两根大红的龙凤双烛,红色落纱的斗帐,散落在各处的花生糖果,还有……两杯醇香的交杯酒。

林涣特别稀奇地看着:“就这么一下午,你就布置好了?”

沈倦说:“都是现成买回来的东西,不费什么事。”

他转过头看着林涣,依旧是难得的笑容:“欢宝,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

林涣迎着烛火抿住嘴:“准备好了。”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他们两个都是男人,省略了挑盖头的步骤。

沈倦牵着他,两个人的手握得紧紧地。

【心上人:吓死我了,我说直播间怎么被关了,原来是准备这些去了?】

【银翘片:啊啊啊我养的崽崽要成亲了???】

【一言不合:倦哥这个速度好快呜呜呜,这就把我们欢宝骗到手了。】

【图图的耳朵:早就骗到手了好嘛!!呜呜呜但是我没想到他居然给我们欢宝办婚礼。】

【奇奇怪怪没有脑袋:我也没想到!!!本来看他和倦哥在一起,我以为看不到欢宝的婚礼了,结果呜呜呜呜好开心。】

【猪都跑了:我宣布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嘿嘿嘿,我们这个角度,好像丈母娘视角哈哈哈哈哈哈,就看着两个崽崽拜天地结婚。】

沈倦从桌上拿起那两杯酒递给他:“喝了这盏合/欢酒,你就是我的新娘了,以后我们要长长久久地在一块儿。”

林涣静静看着他,半晌,忍不住露出一点笑。

壶盖伶仃响,两个笑着的人对坐着,交缠着手,喝下了这杯合/欢酒。

喝下去以后,林涣才猛然想起有什么不对。

他……一杯倒啊!

平日里都是靠直播间转移自己喝下去的酒,人家都说他千杯不醉,其实他自己知道,自己一杯酒就倒。

可是这一杯合/欢酒,他实在舍不得不喝。

上一回喝醉了酒……发生了什么来着?

他记不清了。

猛然蒸腾起来的酒意和热意熏得他晕乎乎的。

他抬眼看沈倦,结果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他的眼神,特别温柔。

林涣不知道怎么的,心口忽然胀满了,他们两个成亲了——眼前坐着的,是他名正言顺的恋人。

他近乎喟叹地栽进了沈倦的怀里。

沈倦轻轻说了一句什么话。

他听不清楚,只好仰头叫他再说一次。

沈倦顿了顿,低头看他。

从沈倦的角度能看到他高高扬起的脖子,纤长的、紧绷着的脖子,和上面紧张滑动的喉结。

他忽然想起在礼部的衙门里,林涣说“我不后悔。”

我也不后悔。

师生又怎么样?舐犊之情又怎么样?

他着了魔,哪怕以后要下十八层的地狱,他也要拉着眼前的人一起。

两个人轻轻地抱住对方。

像是荒漠里得到了干净水源的旅人。

淡淡的酒意流转,晕染了周围的空气。

恍惚间,林涣听到了外头杯盏碰撞的声音,仿佛有许多的宾客,来参加他们的婚宴,他们笑着,手里握着酒杯。

空气里满是欢乐的气息。

……

沈倦和林涣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是十指相扣的姿势。

林涣闭紧了眼,被逼出来了泪。

他说:“倦哥,我……”

“你什么?”

林涣说不出话,他想逃。

沈倦没有离开,在这一场沉默的角逐里,他掌握着主导。

他微微抬起了头。

两个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对视着。

分明已经有过很多次的对视,这一眼还是让林涣忍不住撇开了头。

丢盔弃甲的是他。

……

“嗯……”

林涣低头,眼里有着泛滥的爱意。

明明亲近过了很多次,这一次却因为一场不一样的婚宴,感触格外不同。

他被沈倦止住了一切的感官。

沈倦看到林涣紧锁着的眉头,也看到了他不可置信的表情。

沈倦闷闷地笑了,侧头又去吻他:“新娘怎么可以不等新郎。”

林涣徒劳地蹬了蹬腿。

明明!他穿的也是新郎服!

呜,太过分了!就知道欺负他!

他的反驳被堵在了嘴里。

沈倦难得笑,偏偏这一晚上都带着笑,这会儿也是,笑得愉悦。

他含着笑,准备去赴自己这一辈子唯一一次的喜宴。

……

林涣的脸轰得一下涨的通红。

从前几次,都是沈倦陪着他,两个人说一些絮絮的情话,然后不经意间,就贴合在了一起。

哪像现在。

他坐在床头,一低头就能看到那一条发带,和倦哥脸上温柔的表情。

脑袋上面多了一双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

那双手带着他写了无数次的课业,从他三岁时就牵着他,一路陪他跌跌撞撞地长大,替他遮风挡雨。

隐秘的种子发了芽,在他的心口挠啊挠,挠得他发痒。

沈倦伸出手,微笑着抬头看了他一眼。

林涣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红通通的脸。

他像春天里刚开的花,风一吹,他就迎着风,轻轻盛放着。

林涣挣开了他的桎梏,拉住了他。

林涣的眼睛水亮,映着昏黄的灯光,朦胧地看着他。

沈倦停住了。

小徒弟获得自由的第一时间不是去解开束缚他的发带,而是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他紧紧地靠着自己的肩膀,湿润的气息吐在了他的耳旁,轻轻抱怨着:“哪有让新娘一个人坦诚相待的。”

那双手抱住了他。

小徒弟的声音忽然之间带了一点儿兴奋:“倦哥的身材真好!”

这个人啊……

沈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明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还是忍不住撩拨他,仿佛根本不在意他的惩罚。

沈倦的眼里一片猩红。

“不能只让我一个人呆着。”

他嘟囔着。

这个模样,像极了很多年前,林涣坐在高高的枝桠上,低头朝他微笑,朝着他伸出了手。

山火弥漫,岩浆迸裂。在漫天的飞灰之中,是潜伏在黑硬岩石之下,滚烫的余温。

——“明明我也是新郎。”

——“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你怕不怕?”

——“为什么要怕?一点都不怕。”

他们一起走过了十余年,从懵懂稚嫩,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他们携手同行,终于能在这一天,互相道一句——

“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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