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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阳刚走进局内,就被在院子里走动的教师们认了出来,有见过他的教师惊喜的叫出声来:“大家快出来,县长驾到了。”
很快,教育局院子里喧嚣起来,大多没亲眼见过李伯阳的教师们如同看猴一样围了过来,考量的目光上下打量,七嘴八舌的问好。
李伯阳含着笑向四方抱拳,道:“诸位先生好。”
先生这个词在虽然学生们常讲,可这话从李伯阳嘴里说出来,分量可不一般,先生是敬称,这体现的是李伯阳这个县长对于全体教师的尊敬,教师们俱都精神高涨,很有礼貌的回礼道:“县长好。”
“好,好。见到诸位老师,我就知道咱们南陵县的教育是没有问题的。”
李伯阳兴致很高,目光和蔼的问右手边一个中等身材,带着圆框眼镜的年轻教师道:“这位老师贵姓?”
教师有些拘谨,躬身道:“不敢,免贵,张永福。”
李伯阳笑了笑道:“听张老师口音,不像是南陵人。”
张永福道:“县长说的没错,我是合肥人。”
“合肥离南陵400里,不算近了,张老师成家了吗?”李伯阳问。
张永福一怔,脸色有些微红,道:“还没有。”
“张老师日后作何打算,是要返回合肥,还是定居南陵呀?”
李伯阳如同拉家常一样,笑问道。
张永福如实道:“现在还没打算,不过如果能在南陵定下的话,就不回合肥了。”
“嗯。”
李伯阳点头,这时教育局长王叔麟从人群钻过来,对教师们道:“大家别围着县长,让县长回屋子歇脚,都各自回屋子去。”
“哎,王局长,不要赶老师们。我与老师们难得见一次,多说说话。”
李伯阳摆手道。
“是,是。”
王叔麟忙点头,躬身立在一旁。
“王局长,全县教师家庭情况都统计出了吗?”李伯阳问。
王叔麟道:“回县长,尚有二十几名农村教师还未统计出来。”
李伯阳问道:“咱们县外地老师没有成家的有多少?”
王叔麟早就做好功课,脱口而出道:“我县外籍教师共九十七名,还未成家的教师有五十三名。”
李伯阳沉吟道:“回头你问一下这些老师的想法,若是有想定居南陵的老师,你要负起责任,帮他们尽快成家。”
王叔麟有些犯难,结婚成家向来是你情我愿,哪有让教育局长拉郎配的,可县长发了话,他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李伯阳看出王叔麟的不情愿,怕他磨洋工,便对周围教师道:“诸位老师,工作生活上有什么难处,尽快找王局长处理,他处理不了就上县署找我,总之就一句话,县署会尽最大能力,解决诸位的后顾之忧。”
教师们听得真切,欢声叫好。
李伯阳颌首微笑着道:“诸位,县署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告辞。”
王叔麟道:“我送县长。”
李伯阳与王叔麟向外走,走了一程,李伯阳道:“新学制已经下发,你要尽快落实,凡适龄学童,要尽可能的让他们入学就读。”
王叔麟迟疑了下,道:“卑职明白您的意思,可卑职与徐局长商讨过,全县共有学龄儿童上万,若是如县长计划通读就学,那么本县需再新建学校七所,这尚是小事,更重要的是本县并无那么多授课教师,这个短期内很难达成。”
“这也是我优待教师的原因。“
李伯阳目光清远道:“南陵县教师少,就从其他县请,你这段时间加派人手去,把县署对教师的各项福利政策都宣传出去,我想不出多久,会有教师慕名前来的。”
“是。”王叔麟点头应下。
……
从教育局出来后,李伯阳又马不停蹄去了财政局。
自打收回了去年的赋税,财政局的腰包一下子鼓囊起来,成了实至名归的财神爷。
李伯阳到了财政局的门口时,徐景玉早就在外恭候了。
“县长!”
徐景玉迎上来,笑着拱了拱手道:“卑职还以为您要在教育局多待一阵子呢。”
李伯阳下了马,紧了紧腰间的宽牛皮带,淡淡一笑道:“那边事不多。”
又道:“你这边才是我的重点检查对象。”
徐景玉笑道:“县长放心,保管找不出半点毛病。”
“哈哈,话别说的太早。”
李伯阳微笑着,进入了财政局。走在路上,徐景玉道:“县长,你要我收存的一万斤粮食已经入库。”
“情况有变,再收五万斤。”
李伯阳也不瞒徐景玉,透露道:“数日之后,将会有大批人马到南陵,人吃马嚼所耗巨大,趁粮价稳定,你酌情收购。另外,在城北设立一座大营,动作要快。”
徐景玉点头,神情有些担忧道:“县长,汛期要到了,最近连降暴雨,县境的堤坝年久失修,像张公渡哪里,堤坝残损不堪,一旦决口,堤外上万亩农田都会被淹。”
李伯阳面色沉重,这可是一件大事,不过军事他在行,可要是处理这种政务就有些挠头了,他想了想道:“这件事你回头去找董先生,我任命他为民政官,像这等事物,你们商量着办。”
徐景玉点头称是,瞄了一眼李伯阳的脸色,见他心情很好,便支吾道:“县长,最近支出较大,还请节制的好。”
李伯阳扬起眉,瞥了一眼徐景玉,道:“怎么,账上没钱了吗?”
“不,不。”
徐景玉连忙道:“支出军火、兵饷、各部门薪俸之后,尚有余钱四十七万三千四百二十元。”
“那怕什么,这不是还有这么多钱。”
李伯阳一听还有四十多万,不以为意道。
“可是县长,最近您下达了诸多县令,要花钱的地方太多。”
徐景玉苦笑道:“就拿兴修堤坝来讲,民国十一年时,修葺堤坝就花费银洋二十万元之多,今年咱们就算省着来,少说也得十数万元,这去一笔,再者您还要我以高价收购粮食……”
徐景玉如数家珍,把李伯阳近期随口安排下的政务花销都捻了一遍。李伯阳听得仔细,等临了加起来一算,不由吓了一跳,竟然有三十七万之巨,合着账面上只有九万多元了。
李伯阳傻眼了,诺达一个县城,账面上只有九万多元,那可不得节制着花,更何况过些日子与土匪打起仗来,更是花钱如流水,想到这里,他有些头大了。
“县长,要不要多征税?”
徐景玉瞧见李伯阳面色不太好看,出了个注意。
李伯阳摇头,道:“那是杀鸡取卵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做,再考虑别的生财之道吧。”
两人进了走进徐景玉的局长办公室,徐景玉喊道:“来人呐,给县长奉茶。”
“景玉呀,往年咱们南陵靠什么生财?”
李伯阳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翻看着账本,问了句。
徐景玉道:“粮食、铜矿、手工业三项。”
李伯阳把账本一放,叹道:“这也太单一了吧。”
徐景玉道:“咱们南陵还算得赋税较多的大县了,若在皖北,上等富县一年财政收入也不过三四十万元。”
李伯阳感慨道:“入不敷出呀……”
真正身处于县长这个位置,李伯阳才知道要做事情之多简直千头万绪,如他这样随性执政的话,县财政很快就会奔溃,到时候民怨沸腾,像徐会昌这般地方豪绅,群起而攻之,只能卷铺盖滚蛋。
财政科员端茶进来,徐景玉接过来给李伯阳倒了一杯茶,看似不经意的说道:“要不要拿徐会昌开刀,卑职曾听人说起,徐家专门有个钱窖,里面有徐家祖上攻灭太平天国时得到的一批黄金白银,数额巨大,而且徐家鱼肉南陵数十年,这经年攒下的钱财,恐怕是一笔天文数字。”
李伯阳一怔,目光闪烁却不言语,拿起茶杯细细的喝起茶。半响,李伯阳放下茶杯,面无表情的看着徐景玉道:“我问你的是公事,就不要带入私人恩怨了。”
徐景玉听出了县长语气的不悦,身子一颤,垂下头道:“卑职知错了。”
“徐家在南陵名声还不错,想拿他开刀,怎么也得找些民怨沸腾的事吧。”
就在气氛一时沉默的时候,李伯阳话锋一转,淡淡的说了一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真是到了揭不开锅的时候,李伯阳免不得要做李扒皮,吃徐会昌的大户。
徐景玉眼睛一亮,县长这话在明显不过了,拿徐会昌开刀可以,要罪证,而且是那种足以置他于死地的大罪,他的眼中闪过狠厉,又隐藏下去。
“再想想其他法子。”
李伯阳吱吱的喝着茶水,把这个难题继续交给徐景玉。
徐景玉皱着眉,绞尽脑汁的想着生财之法,过了很长时间,一个主意跃入了他的脑中,可他随即又犹豫起来,不敢开头。
李伯阳把徐景玉的神情看在眼底,问道:“有话直说。”
徐景玉硬着头皮道:“县长,其实在我刚才所讲的三项收入外,还有一项。”
李伯阳神情一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