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阳被一阵尿憋醒,觉得眼皮沉重无比,头脑晕胀,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就要出去小解,可刚起身一半,额头上忽然被一块冰冷的铁疙瘩顶住,不由得浑身打了个激灵,摸着这么多年枪,他能感觉出这是一把枪。】9八】9八】9读】9书,.2≧↗
“别动。”
耳旁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李伯阳能感觉到说话时枪口丝毫没有颤抖,乖乖的举起双手,保持着这个姿势,四周一片黑暗,他只能看到眼前有团黑乎乎的人影,不知是否酒劲没有散去的原因,总感觉身体有些摇晃。
“你是陈调元的人?”
李伯阳回忆着昨天的场景,只记得和陈调元喝酒,后面的便断片了,他本能想到的是陈调元对他下黑手,故而有此一问。
“闭嘴。”
枪口用力的在他额头顶了一下,他识趣的闭上嘴,过了一阵,膀胱实在憋得厉害,忍不住说:“我想上厕所。
“憋着,别想耍花样。”额头再次被枪口用力顶了一下。
李伯阳真是憋不住了,夹着裤裆恼道:“真尿尿,等下就尿裤子了。”
这句话还是起了作用,忽然听到一声划火柴的声音,伴着火光一盏煤油灯点亮,火红的灯光将四周照脸,李伯阳眯了一下眼睛,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况,这个是空间不算大的地方,里面堆放着麻绳和木桶,一股子发霉和鱼腥味,在一细听外面的动静,耳畔隐约听到呼啦的水声,再看眼前用枪指着自己的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一身雪白的和服,纤腰极细,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一条马尾辫垂着,正冷笑看着自己,在她身后不愿,是一个提着煤油灯的汉子,汉子长着大饼子脸,颧骨很高,黄豆大小的小眼睛,也正盯着自己看。
“日本人?”
李伯阳心里一沉,他和日本人过节很深,要是落在日本人手里,恐怕凶多吉少了,想到这里,他反倒镇定下来,战场上什么血雨腥风没见识过,即便是死,也不能丧了将军的胆气。
眼前的姑娘笑了,笑得很好看,嘴里说了一句叽里咕噜听不懂的语言,其中有个思密达的词听得很真,就在他疑惑间,姑娘用带着东北腔的中国话说:“我们是大韩民国的子民。”
“大韩民国?”
李伯阳一怔,大韩民国是什么鬼,他听都没听过,难道是日本的特务组织,可听着也不对劲。
姑娘看出了李伯阳的一脸懵逼,又说:“就是朝鲜。”
“喔。”
李伯阳恍然,原来是个朝鲜流亡政府,但随即又疑惑问:“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抓我?”
姑娘不说话了,这时提着煤油灯的汉子走上前,用煤油灯照着李伯阳,看着他肩膀上的金星,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你很值钱!”
李伯阳一愣,又听汉子说:“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五十万大洋换你一条命。”
李伯阳哭笑不得,这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敢敲军阀的竹杠,冷笑道:“这笔钱拿了不怕烫手吗?”
汉子阴阴一笑:“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身份,陈大帅的人会以为是日本人绑走了你。”
李伯阳心中一凛,这些朝鲜人还真毒的,一面绑架自己谋财,一面栽赃到日本人身上,可他们不清楚,自己平白无故失踪,将会引起多大的麻烦,恐怕现在陈调元已经焦头烂额了,自己在他地盘失踪,无论是国民政府又或者是新一军,只会找他要人,极有可能引发一场大战。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李伯阳沉声问。
汉子不屑道:“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星期收不到钱,你就会没命。”说完,他拿出一条黑布,将李伯阳的眼睛蒙上,被枪指着脑袋,尽管他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忍着。
眼前一片漆黑,李伯阳感觉到肩膀被人用力捏住,身子顿时一软,知道这是遇上有功夫的人了,随即听到汉子说:“你不是尿尿吗?跟我走。”
汉子押着他走,上了木质的台阶,扑面一阵江风,听到外面哗啦的河水声和轮船的汽笛声,还有几个不同声音的人在说话,这时李伯阳搞清楚了,自己是在一艘贼船上,而且船上的人还不少。
汉子把李伯阳领导船舷处,道:“尿吧。”
李伯阳早憋坏了,解开裤腰带,痛快的撒了一泡长尿,抖干净,裤子还没提上去,就被汉子又押了回去,李伯阳走了一路也搞清楚状况了,自己原先是被关在船舱里。
押回船舱后,被汉子绑住了手脚,听到汉子好似对那个姑娘说:“玉允,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换船。”
李伯阳暗道:这是要带自己去哪?如果料想不错的话,自己应该是在淮河上,从淮河走,极有可能是往东出黄海,而出了黄海,就想不到这些朝鲜人会绑自己去那,如果是南方还好,已经是革命军的天下,有机会逃出去,而若去了北方,可真就倒霉了,最怕的是这些人把自己带到朝鲜,那真就是悲催到底了。
想着想着,他听到一阵簌簌声,就在不远处能感觉有人躺下来,他忍不住道:“姑娘,是你吗?”
没人回答,李伯阳又道:“你们要带我去哪?”
还是没有人回答。
李伯阳苦笑一声,听着窗外哗啦的河水声,迷迷糊糊睡着了。
……
第二日清早,陈调元神清气爽的从房中出来,别看他现如今四十岁的人了,可身体却胜过壮小伙,一晚上把三个日本女人折腾的一夜未眠,第二天起来浑当没事人一样。
出了门,陈调元系着军装的纽扣,问门外站岗的蒯副官:“李军长起来了吗?”
蒯副官道:“报告,没有。”
陈调元不以为意,用男人一看就懂的笑容说:“昨晚那边有什么动静?”
蒯副官道:“大帅,反正动静不小。”
“哈哈。”
陈调元笑着来到李伯阳昨夜住的房间,啪啪敲着房门:“伯阳,该走了,上午还有军事会议呢。”
敲了一阵,里面却没有丝毫动静,陈调元一愣,问两遍守着的卫兵:“李军长走了吗?”
卫兵摇头:“一直都在里面。”
这时杜汉山从旁边的屋子走出来,陈调元疑惑道:“难不成还睡着?”伏在门上听了一阵,却听里面静悄悄的,又等了一会,他有些不耐烦,喊道:“老弟,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进去了。”
里面还是没有回答,这下陈调元觉得不对劲了,伸手拉扇门就要进去,却不料里面被卡死了,他脸色一边,再问卫兵:“昨夜有没有人进出过?”
卫兵道:“自从李长官进去,没有人进出过。”
陈调元后退了一步,大喝道:“破门进去。”
卫兵们正待动手,一旁护主心切的杜汉山一个飞撞将扇门撞破冲了进去,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榻榻米上床单被褥整整齐齐,全然不像睡过的样子。
“军长?”杜汉山慌了神,四处查看着,屋子就这么小,根本藏不下人,可人又去哪里,他已经急的说不出话来了。
陈调元跟卫队随后冲进来,见到空无一人的屋子也慌了,李伯阳堂堂一个北伐军的军长失踪,便是他也吃罪不起,这种情况他首先想到的是这家妓院有问题,当即一声怒喝:“给我搜,把人都给我抓出来。”
卫兵如狼似虎的冲出去,把东阳茶社的日本"jinv"都抓到大厅,陈调元亲自审问,此刻他脸上已经阴沉到了极点,背着手在榻榻米上来回走动,踩得地板通通响。
这群大兵可不客气,抓过日本女人就是一通大耳刮子,逼问这里是不是有鬼,杜汉山拎着枪直接指在日本妇人的头上,将她吓得瘫坐在地上,恶狠狠的问:“昨天那个女人呢?她为什么不见了。”
日本妇人吓傻了,说了一通日语,杜汉山瞪圆了眼睛,擦着她的头皮就是一枪:“他妈的,给老子说中国话。”
日本妇人结结巴巴说:“玉子是前几天刚到的,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
“放你娘的屁。”
杜汉山大怒:“再不说实话,老子毙了你!”
这时其他的卫兵也都问出口供,这些女人的口供出奇的一致,都说昨晚陪李伯阳的那个女人是三天前刚到的蚌埠,昨天第一次接客人就被李伯阳挑走了,她的具体来历众人都不清楚,只知道她叫做樱井玉子,是从日本过来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陈调元听了口供一阵沉默,眼下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口供属实,这些日本女人无辜卷入了一场大案,主谋另有其人。另一种就是这些日本女人早有窜供,主谋就是日本国。而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他焦头烂额。
“来人,把这些女人押回大牢,听候审问。”
陈调元看了一眼旁边铁青着脸的杜汉山,心中陡然紧张起来,城外驻扎着新一军一个旅的兵力,一旦得知李伯阳失踪的事外泄,可不得闹出天大的乱子。
陈调元看向杜汉山,语气颇有恳求道:“杜副官,伯阳老弟失踪,是我照看不周,一切罪过都由我承担,可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回伯阳老弟,万不可生出其他波澜,我肯请你暂时不要把伯阳老弟失踪的事说出去,给我三天时间,我要是找不回伯阳老弟,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杜汉山沉默着,心中权衡着陈调元的话,半响之后,抬头说:“我可以暂时对城外部队隐瞒消息,不过必须让几位长官知道这个情况,这是我职责所在。”
陈调元看到杜汉山一脸坚持,叹了口气,点点头。
一行匆匆回到第三十九军军部,为掩人耳目,陈调元对外宣称暂缓军事会议,而杜汉山也替李伯阳打掩护,给城外部队传达口信,他是李伯阳的贴身副官长,没人会怀疑命令的真实性,内部的冲突就这样被压下去。
陈调元回到军部,立刻把本埠的警察局长和城防司令叫来,不到十分钟,两个人携精干部下匆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