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雁问:“促排卵治疗?”
李砚堂看着陆鸿昌烫茶具,说:“嗯,注射促排卵药物并检测排卵的数量和质量。顺利的话不会太久,半个月到一个月足以。考虑到经济条件,我建议你选择进口药物,这样整个费用大概是在十五万到二十万左右,从取卵到植入,快则四天,慢则六天。”
“也就是说加起来差不多要一个月?”
“……非常顺利的话。”
王雪雁皱着柳眉问:“时间不能再短一点吗?”
李砚堂看了一眼陆鸿昌,说:“一个月是保守估计,倘若取卵不成功或者受精卵死亡,那么这个过程就要重复,直到成功为止。”
王雪雁取出包里的烟点了一支,靠在沙发靠背不耐烦的抽着,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接了起来,没讲几句就匆匆要走。
陆鸿昌问要不要司机送,王雪雁说自己打车,陆鸿昌便没再过问,跟李砚堂一道继续坐在檀香袅袅的小包厢里喝茶。
李砚堂似乎说的差不多了,只顾嗅闻香杯,像是在走神。
陆鸿昌突然问:“能决定孩子的性别吗?”
“……国内这项技术还不成熟。”
陆鸿昌盯着他:“我只问你能不能做到?”
李砚堂笑而不答,问:“跟嫂夫人怎么认识的?”
“哦,她啊,社交舞会上认识的,两家长辈是故友,我妈也挺喜欢她,顺其自然么,我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了。”
李砚堂低头喝茶:“你爱她吗?”
陆鸿昌说:“你知道的,我不相信爱情,两个人好,在一块儿油盐酱醋过到老才是最实在的,什么情啊爱啊,那都是虚的。”
“……十四岁那年跟我讲爱上隔壁班班长的不是你?”李砚堂笑眼瞄他。
陆鸿昌愣了愣,随即大笑,笑声里颇有些看穿过往云烟的味道。笑完了他问李砚堂:“那你呢?还是一个人?”
李砚堂说:“谈着呢,大学同学,打算今年年底结婚。”
陆鸿昌从包里掏了个大信封出来,推到他面前,微笑着鼓励他打开来看看。
李砚堂拆了看,里面大小各异几本证,最亮眼的红色本子上是房产证,打开一看,赫然写着李砚堂的名字。
陆鸿昌说得平淡:“我听说你现在住在单位宿舍,就给你买了这套房子,本来不好意思跟你说,现在正好,你要结婚,房子一定用得着。”
李砚堂一点儿没有意外的表情,连句谢都没有,淡定的翻开另外两本来看名字,又开始研究房产证的细节,跟验钞似的细致。
陆鸿昌也不催他,把山核桃放在嘴上嘎啦一下咬松了,一个一个的放到他的茶杯旁边。
李砚堂随口问:“一百六十平方……三百多万了吧。”
陆鸿昌不答,不以为然的一笑。
李砚堂说:“何必这么破费,嫂夫人知道了,还不把我难看掉?”
“我的事,她无权过问。”
李砚堂说:“那我写个欠条给你。”
陆鸿昌笑眯眯说:“行。”
李砚堂从包里拿了纸笔出来端端正正写完了,递给陆鸿昌:“算三百万,零头就让我占点便宜吧。”
陆鸿昌嗯了一声,拎起一旁炉上的开水添水,顺手把借条放到了炉火里。
两人一同看着火舌舔着白纸片边缘,渐渐吞噬成灰。陆鸿昌重新把水壶放上去。
半晌李砚堂才说了一句:“多放点心思在嫂夫人身上吧,她不爱你。”
这是李砚堂第二次讲这句话了,陆鸿昌心里不适,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看出来的,还要重复这句武断得可笑的话。
他换了话题,说:“几时有空,到我那儿吃顿饭,我让人来接你。”
李砚堂配合的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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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鸿昌的父亲早几年得胃癌去世,夫妇俩又忙碌,陆家空旷的别墅里经常是陆鸿昌的母亲跟两个保姆守着。李砚堂去吃饭那天,陆鸿昌特意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弄得两个保姆赞叹不已。陆鸿昌早年留学时学了一手的西餐,只不过陆家是典型的封建家庭,他几乎不进厨房。
李砚堂买了盒进口水果,见了陆母,鞠躬叫婶婶。
陆鸿昌的外公从前是省委副书记,陆母是独生女,姓陈,闺名润禾,算是名门之后,年轻时为人很强势,退休之后李砚堂也有几年没见了,只知道陆鸿昌在处世方面最早是受了她的影响。
陆母让李砚堂坐,又让保姆倒茶,问他现在的近况。李砚堂一一据实交待,问候老人家身体如何,退休之后有何消遣。两个人有来有往倒不冷场。陆鸿昌站在装饰柜后头听了一会儿对话,看着李砚堂的后脑勺自顾自笑,毕竟不是小小少年,他起码已经学会了如何与人闲聊。
等很久也没见王雪雁回来,只等到电话说走不开回不来。
陆鸿昌习以为常,陆母也不见异色,热情招呼客人吃菜。陆鸿昌还带着围裙跟袖套,满是期待的看着李砚堂动第一筷,得到表扬之后得意笑了。
陆母说:“你们俩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怎么就没生成双胞胎呢。”
李砚堂说:“是我没这个福分。”
陆母问:“你父母亲都还好吗?”
李砚堂说:“都挺好的,退休了之后两个人去乡下老家住了。”
陆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人让他们放心了。”
李砚堂说:“您说的是,正在努力呢。”
陆母还想说什么,陆鸿昌插了进来:“妈你少说两句吧,砚堂多吃菜啊,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陆母瞪儿子:“用得着你护着他?我这心里啊可喜欢砚堂了,从小就那么乖,哪儿像你,叫人有操不完的心!”
陆鸿昌孩子一样做了个鬼脸,乖乖闭嘴,跟李砚堂挤眉弄眼的笑。
从陆家出来之后,陆鸿昌送李砚堂回单位,路上见他疲惫,问是不是吃得不和胃口。
李砚堂只摇头,冷着一张脸,一点儿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
陆鸿昌也不敢问,把人送到之后再回家,陆母在客厅里正襟危坐,说:“往后不是孩子的事儿,少跟他走太近。”
陆鸿昌问:“为什么?”
陆母不说话,只看他。
陆鸿昌不耐烦了:“您怎么又来了,亏您敢往这上面想,我们兄弟原来处得挺好,上次您无缘无故说那些话,弄得他好几年都没敢跟我联系,您是不是想他跟我断绝来往呢?”
陆母说:“断了也没什么不好。”
“那您别求着人家给您养孙子啊。”
陆母说:“还不是要谢谢你们夫妻孝顺。”
陆鸿昌一脸无辜:“媳妇可是您自己挑的。”这段婚姻完全是两个女人迫切想要的,他倒喜欢一个人无拘无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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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说定了,李砚堂便没再耽误时间,该签的条例都让夫妻俩签了,然后便检查身体。
代孕是个年轻的姑娘,据说还是大学生,李砚堂则不关心这个,他只需要确定胚胎会有一个不错的坏境生长就可以。
半个多月过去了,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取卵之后第二日李砚堂便打电话给陆鸿昌说成功受精,三天后带代孕过来做植入即可。
王雪雁出国了,陆鸿昌一个人带着代孕过来,刚踏进李砚堂的办公室,陆鸿昌就收着一条彩信,打开一看,脸上风云骤变。
李砚堂看他像是要把手机都捏碎了,连忙走过去问情况,却只瞟到手机宽大的屏幕上一条彩信照片,是王雪雁跟另一个男人的床照。
李砚堂还来不及尴尬,陆鸿昌丢下代孕转身就走,李砚堂犹豫要不要追上去安慰,走到门口已经不见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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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出大新闻喽。
陆氏年轻的总裁陆鸿昌少年得志意气飞扬,却让模特妻子给带了绿帽了,一时间外界传得沸沸扬扬。
陆鸿昌只让秘书给了王雪雁一张离婚协议书,避不见面。王雪雁跪在陈润禾房门前一夜都没起来,王家二老满面愧色上门赔罪,陈润禾接待了,陆鸿昌却不见,只跟陈润禾说,婚是离定的,谁劝都没用。